如星辰,似大海(32)

作者:周弯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大叹:“那还说喜欢?”

他没解释,而是笑着说起别的:“我昨晚看到了那篇你对‘香喷喷’老总的采访。”

她疑声说着:“已经过去很久了啊。”

他说:“我姐送了鸡爪、牛肉、花生、瓜子之类的零食给我,我叫我们班的人来我宿舍吃,他们带了报纸垫桌子,那篇稿子正好被垫在我面前。”

她笑问:“没影响你吃东西的食欲吧?”

他说没有。

其实是影响了他吃东西的。

他拿着那张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还站起来通读了一遍。

童达啃着最后一个鸡爪,仰头问他:“这个卖猪饲料的老板是你家亲戚吗?”

他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放下报纸,再往桌上一看,只剩下一片薄薄的卤牛肉和几颗花生孤零零躺着了。

他没跟她说这些,而是夸奖她用词得当、三观正派,一篇文章看下来,让人感觉希望在人间。

她不敢独揽称赞,说:“这稿子是高手改过的,我这种长年累月被自由泛滥、利益至上的思想荼毒过的人,想要真的写出满是积极向上的文章,还需要继续努力。”

他认为:“我没感觉你对内地的生活有什么特别不适应的。”

她说:“因为这里是我的家呀。世上哪有比家更舒服的地方。”

世上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家。

又过了三日,王安樾找欧阳请假,说想回市里吃顿饭。距离他上一次请假才一周时间,欧阳提醒他要注意影响,毕竟是封闭集训,按照规定,除了周末的轮休,其他时间不能外出,但最后还是批了他的假,叮嘱他早点回来。

王安樾今天出去是想请谢长思吃饭。

他打电话给她,说要谢谢她帮忙选了那张合情景的封面。

可她说今日忙碌,最早也要七点才能下班。

他想了想,问她:“你吃肥肠吗?”

她说吃。

他立马给胖哥打电话,预订了一张桌和一碟爆炒肥肠。

王安樾坐在“常来”新添置的方桌前等到七点二十,谢长思仍不见踪影。

别的桌都翻了两回客人了,红姐问他:“你等谁啊?等这么久了。那人多大来头?”

他担心红姐快人快语,万一说出什么让谢长思尴尬的话就不好了,于是叮嘱她:“是我同学。一会儿人来了,你可别乱开玩笑。”

红姐嗅觉灵敏,推断:“是个女同学的吧?还是个不能乱开玩笑的女的!”又问他,“你是不是在追她?”

他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问:“这新桌子还不错,哪里买的?”

红姐可不会就此罢休,她笑盈盈问他:“你追女孩,是不是应该约人家去那些高档的饭馆或者咖啡厅之类的地方?来我们这个店,她不嫌弃呀?”

话音刚落下,谢长思就来了。

店本就小,她一眼就看到了王安樾。

王安樾朝红姐使了个请她不要再胡乱讲话的眼色,然后招呼谢长思过来落座。

红姐笑嘻嘻给谢长思让了条道,见她落了座,好声好气地问:“同学,想吃点什么菜呀?我们家这个店,虽然环境差了点,但是味道很好的,每天很多人来吃。”

谢长思见老板娘这般热情,狐疑地看了王安樾一眼,猜他与这店家的关系应该很好,否则外面那么多人在排队,不可能让王安樾霸着这张桌子这么久。

红姐是个急性子,问完话两秒钟没得到回应,又立马开始向谢长思推荐:“爆炒肥肠是我们的招牌菜,早就给你们留着了。下午刚到了新鲜的野田鸡,用土椒爆炒,特别入味。蒸糯米丸子和梅菜扣肉这两个菜,可以选一个,然后再炒个青菜,足够你们吃了。”

把菜安排得这么妥帖,谢长思只吐了个“好”字出口。

待老板娘走了,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张纸给王安樾。

是小说封面的画稿。

王安樾看了看,觉得与自己想象的所差无几。他将画稿还给她,称赞说:“你的眼光很好。”

她接过画稿,笑着说:“好像有种,虽然书不是我写的,但是因为参与了封面的挑选,所以这本书与我也息息相关的感觉。”

他在她低头将画稿小心翼翼放回包里时低声又飞快地说了句:“是与你息息相关。”

店里人声有些混杂,她听到他说了话,但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于是抬头问他。

他说没什么。

她也没追问,而是问起别的:“你的考核怎么样?”

他笑着说:“还不错,趁机把上次挨的那几拳还回去了。”

她稍稍疑问,但很快笑问:“嘴角受伤的那次?”

他点了点头。

她有些好奇:“你干的工作,受伤的频率是不是比较高?应该会遇到一些危险情况吧?”

他想了想,说:“危险肯定是有的,但特别危险的也就一次。是在参加工作的第三年,那个时候干劲虽然比不上刚毕业,但也很足。局里接到电话举报,说有人在河边打架。当时是晚上,已经快十二点了,局里就几个值班的人在。值班领导没把这个电话举报当什么大事,只让我和老牛去看看情况。”提到老牛,他特意停了一停,向她介绍起了老牛,“老牛其实只比我大六七岁,因为长得比较老成,所以叫老牛。我进局里以后,他一直挺关照我的。”然后,又接着说,“领导判断是个小情况,所以我们也没有多着急,慢慢悠悠晃过去,才发现是几十个人在械斗。那个场面,就跟香港电影里那些黑帮打架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没有枪,使的都是刀棍。”

她听得十分入神,追问:“你上前制止他们了?”

他摇摇头,说:“三五个人,我还能应付一下,几十个人厮打在一起,我连插空的机会都没有。”

她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就像是小孩子在等着大人给自己讲故事。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桌上的茶壶帮她添了茶,才继续说:“直接上肯定行不通,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把警车往后开了一段路,藏在灌木丛后边,然后打开警笛和喇叭,一顿吓唬。”

“都吓跑了?”

“吓跑了四分之三吧。还有十来个人打得难舍难分。我看他们其实也都打累了,只不过没人肯先撒手。所以就赶紧和老牛冲上去,想把他们拉开。拉的过程,我被人敲了几棍子,为了救一个倒在地上没有还手能力的人,又被砍了两刀。”

她不自觉地惊呼一声:“啊?”

他连忙说:“没事没事。我这不好着呢嘛。”

她抬手抚了抚跳动加速的心脏,脑子里想象着那个画面,只觉得虽然他此刻说得轻描淡写,可那时一定是惊心动魄的。

他说:“当时没觉得疼,后来才发现后脑勺破了,后背挨的那两刀也见血露肉了。”

她认为:“这伤很严重了。”

他倒没多在意似的,说:“我自己没觉得伤得有多重,倒是我妈和我姐,去到医院看到我趴在病床上,脑袋缠一圈布条、身上缠两圈布条,吓得不得了。两个人哭天抢地的,非说要找人帮我换个工作岗位。”

她完全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她说:“可是你没换。”

他丝毫不保留地告诉她:“当初我本意是想去特警队,我妈死活不让,说我要是敢去特警队,她就敢去特警队食堂当厨师,天天给我的饭菜里下泻药,不让我出警。我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我退一次可以,但不能再退一次,而且我爸支持我。他觉得年轻的时候不拼一拼,老了以后没资本谈往事。”

她认为:“你爸心里肯定也是提心吊胆。”

他笑了笑,说:“那次之后,我在我们的辖区出了名,一般的人都不会到我跟前犯事。而且,我救下的那个人,是个大角色。虽然我对他带头械斗却没有被绳之于法的事一直看不透,但自那之后,他暗地里帮过我许多次。前两年他结了婚,现在是一对双胞胎女孩的爸爸,已经跟过去划清界限了。”

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又好像没那么难以理解。

他一时找不出特别合适的语言来形容,结结巴巴的:“我跟他,就是那种,那种……”

她轻快地说:“心照不宣。”

这个词,正中他的下怀,他半笑着说:“虽然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有的时候,江湖规矩也是一种有合理存在性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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