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笙跃上马车顶,一手指天,一手于心口结印,体内灵力运转一周让符印圆满充满灵气,睁眼,“破。”远处飞来无数箭簇,只是箭尖毫无准头和力度,行至马车前软弱无力地落于三尺之地外。
见远程武器全部失效,远处的人这才一一显出身形来,虽然都是黑衣蒙面,但几人一组,进退有度,一望便知都是训练有素,不同于以往的小猫两三只,这次起码有三五十人之多。
虽然姜云笙刚用法术逼得他们箭簇全部脱手,但远距离的术法消耗灵气之巨,远不是平日里御个马可以比拟,而她一直修为得不到提升,也主要源于灵墟中所能容纳的灵气有限,难以支持强大的术法展开。所以方才一个术法几乎耗尽了她的灵气,现下她不过就是个身法轻灵一些的武林高手而已。
匕首灵活地游走于训练有素的刀客之间,身形鬼魅,因为对方人数众多,她出手都是杀招,无法割喉,就斩断对方腿脚,卸去对方的行动之力。但匕首在围攻之下颇令人感到吃力,她夺过一个被她斩杀的刀客手里的长刀,横在身前,推开三个方向上攻来的五把利刃,当胸横劈出去一刀,倒下两人。时不时还要照看一下身后马车,怀里掏出几枚铁蒺藜,钉死几个企图绕过她去攻击马车的敌人。
虽然姜云笙极力挥刀,但对方配合有素,敌人如潮水般涌来,云笙握手的刀被震得险些脱手,一个恍神,只稍稍避开一点,对方的长刀钉在了她的肩胛之处,虽不知算不算幸运卡在骨缝间,她趁对方无法动弹一掌劈向对方天灵盖,左手拔刀将后来之人斩为两截。
她感觉自己挥刀的动作已经有些麻木了,完全凭着本能闪避,出手。可能是左肩到胸口的伤,血留得太多了,她感觉有些冷,眼前也有些模糊,但感觉剩下的敌人不多了,只要再坚持一下,只要再一下子。
她被对方踢中侧腹,飞将出去,呕出一口鲜血,肩胛的伤口血流如注,身上其他的伤口也向外渗着血。越来越冷了,她以刀撑地面,刀尖的血渗入脚下的泥土里,土质变得一片泥泞,她想抬手,可即便没有刀,手也那么沉。众人见她力竭,左右对了个眼神,一拥而上。
“竖子敢尔。”
只有为首的那人看清楚了,地上一个翻滚后起来的人双眼中隐隐透着青碧色的光亮,彷若来自幽冥深处。随后她突然重新变得迅疾的身手,诡异的腾跃,令人心惊。指尖轻点了不知后上来几人身上何处,这些人就身形委顿下去,伏倒在地,再无任何声息。
楚汐用手里的袖箭解决了几个偷摸过来的的人,大概是觉得他并不会武,有些大意了。见外敌已除,他从藏身躲避处出来,窸窣的声音传来,远处那个背对的身影瞬间回头,警醒敏锐的模样,楚汐觉得有些陌生。须臾之间,楚汐就被掐着脖子抵在身后的榉木树干上,姜云笙的眼神冷漠,微皱眉头,似还有些不习惯从下往上仰视猎物。
楚汐试着叫她:“云笙?”
听到楚汐的声音,姜云笙的眉毛紧皱到一块儿,另一只手手腕处抵着太阳穴,晃了晃头似乎非常难受或者挣扎,然后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楚汐咳嗽两声,按了按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脖颈,蹲下身来看呼吸还算平稳但失去意识的姜云笙。
马车还在一边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坏,不知那马儿是天生心大,还是这些日子被姜云笙的法术施傻了,感觉不到外界的事情,并没受到任何惊吓,还在一旁闲适地啃着嫩草。
他大致查看了一下姜云笙伤势,处理了一下要紧的外伤,将她置于马车上,扬起马鞭驱车往锦州去,这马儿久未感受这种被鞭策的苦痛,扬起马蹄,飞奔起来。
他本来想南下去药师谷,现如今这状况,怕是没命到得了。虽然他如果一个人可能还真死不了,但是那人只说能护他性命,他是可以不管不顾,但怕害了身边的人。
这场群武戏女演员裴少依可是训练了两个月,拍了一整天,这才能在有正面镜头的时候保证动作的流畅程度,以及回视镜头的角度刚好停在最好看的侧脸幅度。真是羡慕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导演安慰她其实她还可以的,镜头感蛮好,自己上的打戏也算利落,之前的突击学习成果不赖,拍的条数不算多的。
导演看之前拍的内容,她蹲在旁边一起跟着看,嘴角不自禁弯起来,道具小姐姐看她表情戳戳她,“笑什么呢?”
裴少依没防备把真心话说了出来。“有被自己帅到。”
众人一阵无语。
司尧演的角色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每天头套黏得时间久了点,经常闲地,在一旁啃果子。
乔煜在一旁啃着炸鸡,还不忘把仇恨拉满:“你这果子,这么看着,啃起来挺费劲?”
☆、牙尖嘴利的红毛兔子
司尧凑近乔煜耳边:“谁像你们妖怪,牙能像刀刃一样尖锐又反光,嘴能咧到耳朵根?”
四下除了郭哥在后面沙发座上理戏服私服各式杂物,并无旁人,乔煜弯了弯眼角,“有求必应”地给司尧表演了一个嘴裂到耳根。
不想郭哥正好抬头看了眼镜子,揉揉眼,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受到惊吓的声音:“擦?”
司尧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前襟:“郭哥是在镜子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么?”
“确实……是我眼花?”
乔煜一脸无辜地通过镜面反射,眨巴眨巴眼,跟郭哥对视。
“嗯,镜子这种东西,就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尤其比如镜面不太平的时候啊,就像空间被扭曲了一样,郭哥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司尧说得煞有其事。
“哎,能不大么。随便说一句话都能给各种解读上黑热搜。”快一米九的汉子一抹脸,要不是他一贯以硬汉形象示人,乔煜都怀疑他要哭唧唧,圆脸皱成了一团。
上一场拍完了竹林截杀的戏份,这几天是你好我好大家安好的文戏,道具组都布置好了,来叫司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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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在外游历的公子哥,在大波杀手被解决之后,倒是凭借平时的藏匿本事,成功地带着少女到达了至交好友的势力范围。
姜云笙醒来的时候屋里燃着甜腻的香,床顶的帐幔花形精致,床尾的雕花刻着四时节气,鸟语花香,看来是个温柔富贵的所在。只是身上有好多处都疼,动一动都疼,她动了动手指,感到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
她微微侧头,看到枕着左手,右手握着她右手的楚汐,他睡着了,下巴冒出了胡茬,眼睛闭着,呼吸清浅。
她左手撑床板,尽量不触动到右肩胛那处最深的伤口,想自己坐起来,大概是床板的动静太大了,楚汐醒来,揉了揉眼睛,拿一个靠枕垫在她背后,扶她坐好:“你醒了。”
姜云笙想说话,但是嗓子哑了,完全没发出声音。
楚汐去倒了一杯温水来,让她就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喝了点水润润喉。
“这是哪儿?”
“这是我少时好友的地方,你且安心休息,你此次虽然没有伤及脏腑,但外伤颇重,又失血过多,我。”
“可这次完全不是杀手之流,我总觉得他们太过训练有素了,而且招式与之前跟我对招的那些杀手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怎么说呢?”
“是像行伍军士么?”
“对,没错,我一时没想起来怎么形容合适,就是你说的这样。”
楚汐沉吟片刻。“我知道了,这些你不用管,我自会去处理。只是,我想问,你在昏迷过去之前,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不适?”
姜云笙想了想:“我……”
楚汐等她能想起什么,结果她想了半天:“就觉得特别冷吧,应该是血流多了。”
见她想不起什么,他只能也暂且作罢。虽然为了替她疗伤并迅速到达锦州安全的地方,他没有仔细查看当时刺客的尸首,但最后那一刻她形如鬼魅的动作,和掐他时宛如不认识的眼神,他决计不会看错,这其中,定是有些古怪的。
他虽从小长于皇宫,身体孱弱甚至都不曾习武,但他从未不信这世间有怪力乱神之事,更何况母亲离开时那番话,以及国师自从见过他后一直视他不同,还时常旁敲侧击。他现在有些怀疑,当初由着一点点私心,把她带出那与世隔绝的山脉,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