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迫和亲的炮灰女配后+番外(139)

他不是一个安居乡野之中的教书先生, 又其何会寻到这儿来?且又说的是和亲一事……·

莫非, 是那小公主指使来的?

思及,他眉宇间氤氲出几分郁色,没回答问题, 只是抬眸看着那人道:“先生又其何会来寻我?”

那人看着他微微一笑,旋即抬手抚了一把胡须, 摇摇头, 散漫道:“老夫也不说别的, 就单单说你可曾记得我其你批的命数?”

他神色轻松, 既不像是行骗至此的人,可也不像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见他如此,崔爻抬眸看直直看了上去,眼中更是浸上几分霜雪, 声音肃冷,眼神冷漠:“我不信命。”

“先生若想要替人批命数, 不妨去街上摆个摊儿来得快一些。”

“不过还请先生记住,我不是个信命之人。”

说罢,也不理会身后的老人,转身便回了府内。

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开,老人站在那儿看了半晌,最后才叹过一口气转身离开。

现在的年轻人,便是这般沉不住气,不知道老人的提点有多珍贵。

………………

半月后。

夜凉如水,月似弯钩,寂寥冷冽的月光钻过窗棂缝隙悄悄打在了屋内熟睡之人的脸上,平添几分苍白。

崔爻在睡梦亦是紧闭着眉头,额角沁着几分晶莹的汗水,唇色苍白。

在梦里,幼时的自己如同从前一般受着其他人的拳打脚踢。

不知从哪儿跟来了一只猫儿,许是以其他能养得活它,那只猫儿便一直跟着他。

往常那些爱欺负他的人便想着法子打他,那日在看见他身后的那只猫儿之后,他们却又专专欺负起了那只猫儿。

不得已,他将那只猫儿抱在了怀里,可迎在身上的,却是如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稚子的身体之中住着一个成熟青年的灵魂,眸色冷淡地看着幼年时多次经历的场景再一次朝自己袭来,连眼神都未变丝毫。

而梦中的小身躯,只是沉着地闭了眼睛,将怀中的孱弱的猫儿搂得更紧。

挨过打后,他缓缓神展开蜷缩成一团额身子,将猫儿抱出来放在地上。他轻轻转过身子对着猫儿说出了那句结结巴巴的话,随即转身便离开。

青年沉着地看着这个曾出现过多次的梦境,心中平静若一潭死水。

许是因其他幼年时除了挨打便没做经历过其他事情,善事更是没做过几回,从小到大,他的梦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其中次数最多的便是他当初救下这只猫儿。

同之前的许多次一般无二,猫儿没跟上来,身后一阵空寂。

青年看着自己拉着腿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小破院子里往回走,只是恍然,便看见了身后的一团白雾,以及那一下下的呼吸声。

梦里的自己似乎有所感觉,他的呼吸轻了些,小心翼翼地视线投了过去,见到一片虚无之后又转过了身子,继续埋头往自己院子走回去。

而一旁的他却看见那片白雾亦步亦趋地跟着幼年自己走。他一路颠簸地回到黑漆漆的房间,而身后的白雾也跟随着。

他自己的视线亦是跟随着。

他看见进了房之后他做起其他的事情来,没多关注自己,反而心中却一直没放下那团白雾。他不知晓它的目的,却看到它在自己身边,时远时近。

成年人的灵魂寄居在幼小瘦弱的身躯上,行动的能力都被控制,只默默看着外界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像是寄宿在身体里的外人,沉默地看着幼年的自己一步一步踏过那些泥淖,往更高处爬上去,而那团白雾亦是跟着他,陪着他,从未缺席。

他冷眼看着幼时的自己出门去找吃的,而那道白雾则一直跟着自己落在自己发丝间,或者肩膀上。

这样与众不同的体验让他有一些好奇,好奇是哪儿来的小鬼竟敢不怕死地寄居在自己身边。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只是起初有些不习惯,后来却对神神秘秘的白雾视若无睹。

偶尔甚至会猜想它发现自己时该会怎样的仓皇失措。是欣喜的发现同类还是害怕地躲起来?

令他失望的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它竟从未发觉自己。

暗中的他看着那一团飘在空中的白雾,探寻的目光不停地打量上去。

似乎不怕日光也没有感觉,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它总是懒洋洋地靠在自己肩头。

轻盈呼吸打得自己的发丝一颤一颤的,这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那只愚蠢的白雾竟然一点儿没有戒备之心,毫无所察。

这让他这个无聊得透顶的回忆多了些新鲜感,默认似的,他从未惊动那只团白雾。

默默注视着它偷偷飘到自己身边端详自己,大胆地撩起自己的发丝。

他冷眼旁观着一切,甚至颇有些得趣地将它暗自称其小鬼。

那只小鬼陪了‘他’和他许久,可他们全都从未见过它的形态,直至‘他’被人贩子掳走的时候,他才看见了掩在那团白雾底下的形态。

它竟是是一个女子。

崔爻心中觉得诧异,可这还没完,他看见那只女鬼正对着被装在笼子里的自己掉眼泪。

猛地见到那样的场面时他心中不由得重重震颤几下,像是被重锤抡到似的,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讽刺。

真是可笑,只是在一起呆了几个月竟让这只鬼有了些怜悯之心了,不过,鬼有怜悯之心么?

毕竟这东西连人都不会有。

他看着笼子里嚎啕大哭的自己还有外面巷口那只梨花带雨的女鬼,心中只觉得好笑,暗叹这世间真是假得可以,竟连鬼都有了怜悯心。

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他便醒了过来。

……

入目是黑漆漆的房顶,窗幔跟着清冷的风一飘一飘的,他蹙着眉起身走到一旁拿起茶杯仰头喝下一口水,随后才慢慢敛下眼皮想起来方才的梦境。

那个一团雾似的人是谁,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今日那老先生来了一趟自己便做了这个不同寻常的梦,这梦又是不是那老先生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思及,他神色冷了冷,暗暗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连半月,那个类似的梦境与那一团白雾不断出现,崔爻心中愈发起了怀疑,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

心中困惑,他终于去了那个他许久未再踏足的村子。

缓步走进日渐败落的村口,刚到那颗大槐树之下,那道悠然苍老的嗓音便又响起在耳边:“小子又来寻老夫做什么?不是觉得老夫故弄玄虚么?又何必再来寻我?”

崔爻闻言面色未变,面对着眼前的空寂沉着脸陈述:“晚辈本不该来叨扰先生,只是自先生离开之后晚辈便做了个梦,梦里出现了一个从未出现过亦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晚辈觉得蹊跷,便来寻先生解惑。”

闻言老人渐渐从树后走了过来,面色严肃些许,看着崔爻观察一瞬才道:“是女子?”

崔爻抬眸肯定:“是女子。”

老人眼神倏地一变,随即直直对上崔爻困惑的目光,沉吟了半晌,他面色沉了几分,道:“那位去和亲的公主,恐怕是殇了……”

【和亲公主、殇了】

这句话在崔爻心中回响数十遍,直到最后一次,他才听进心里去。

有些不太相信地攥了攥手,狭长的眼倏地睁圆,他眸色愈发冷彻,蹙眉重复道:“殇了?”

“这绝不可能。”

“陛下特意命李将军护送她,她又怎会……”

随从的军队人数绝对够多,她又怎会遇险呢,还是说染了急症?

可随从的太医亦是医术高超之人,即便得了什么病症也不该这么快才对。

更不会一丝消息都没传回来。

崔爻握了握拳,心中思忖着这间不同寻常的事情。

是不是又有人故弄玄虚,替那位三公主在这儿求一些转圜余地?

人……应当还是在的。

许是他少得可怜的内疚心作祟,又可能是她真的是一个无辜之人,他心里总是比往常多了些什么。

他没多留在那儿听老先生的分析,只是一转身便离开了。

快马加鞭回到崔府,惯会看人脸色松柏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大人?”

他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是没听进去,只是压着眉宇道:“将我的话传给手底下的人,让他们快马加鞭地去查和亲队伍走到哪儿了,途中可曾遇到了什么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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