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女眷,按理侍卫不可以擅闯,但曾墨既然如此下令,星辰便敢了。
曾墨安排好之后,眼神沉沉地下了楼。
步伐直指成广的房间,到了房间门口,他没敲门,只一抬脚,门被踹开了。
和衣而卧的成广眼神戒备地坐起来,“曾兄,有何事?”
“有何事?”曾墨面色泛冷,往屋内走了几步, “这话应该我问成将军吧?”
“你踹门进到我的房间,此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成广语气同样冰冷。
曾墨唰地抽出剑,隔空指向成广,成广反应迅速,同样拔剑相向。
“曾兄,你这是何意?”
“昨晚的事情,成将军,不会不知吧?”
成广装糊涂,“昨晚什么事情?”
“有何事,成将军理应冲着我来,杀我妻子算什么本事?”曾墨面冷,语气更冷,“不要以为蒙了面,我便认不出你来。你就不用跟我卖关子了。”
被人识破,成广有些恼羞成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上派我来,便是督促你将一万精兵悉数带回,可你呢,寸步不离守在妻子身边,难道,精兵之事全抛诸脑后了吗?”
“你杀我妻子,为的就是精兵之事?”
“妻子没有了可以再娶,孩子没有了,可以再养。但精兵的养成,却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曾兄真为皇上的千秋大业考虑,就应该抛却杂念,一心尽忠。”
成广口口声声尽忠报国,仿佛他才是正义的化身,而曾墨却是守在妻子身边的小人物。
不觉得他杀妻为恶事,反倒是他在为成全曾墨做出了牺牲。
曾墨眼神狠戾,“成将军,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了我妻子的身上,若非如此,我勉强可以留你一命,但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你唯有一死了。”
成广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说什么?我可是皇上派下来的,我手中有皇上令牌,你胆敢杀我,便是大逆不道,皇上可治你大不敬之罪。”
曾墨冷笑,在成广喋喋不休的争辩中,猛然挥剑向前,准确刺入成广的心脏。
成广眼神骤紧,似不敢相信曾墨会有此种举动。
曾墨在他气息消散的那一刻,一字一句地说道:“欲杀我妻者,我必诛之。”
成广做梦也想不到皇上令牌也有失效的那一天,在巨大的震惊中,命丧黄泉。
杀完人,曾墨收剑出去,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才慢慢走回楼上的房间。
林冰琴已经醒了,但目光略显呆滞,表情怅然地坐在床上。
她在哀伤彩叶的离去。
彩叶陪伴她很多日子,若不是彩叶救她,昨晚死去的人就该是她了。
她眼睛湿润,轻声问:“红花,你可知彩叶有亲人吗?”
“彩叶是爷买回来的下人,应该是没有了。”
这话让林冰琴更伤心了。
她低头擦了擦脸上的泪。
曾墨从外头进来,红花忙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曾墨坐到床边,轻轻握住林冰琴的手,安慰她:“别想了,像昨晚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林冰琴呆呆看他,“你确定?”
曾墨信誓旦旦地点头:“我确定。”
林冰琴吸了吸鼻子,语气笃定地说道:“你身上有血腥气。”
“是吗?”曾墨假装嗅闻自己身上,“我怎么不知道。”
门口处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曾墨偏头:“说。”
星辰直接在门口答道:“爷,楼下房间已经处理好了。”
林冰琴抬眸,警觉地问:“处理什么?”
曾墨心知有些事情,光瞒是瞒不下去的,遂实话实说:“我杀了成广。”
“你,你为何要杀他?”
“他昨日要杀你,我为何不能杀他?”曾墨眼中杀意犹在。
林冰琴浑身一激灵,曾墨眼神中的冷意消散下去,目光变柔了,“我不杀他,他还会生事。”
“可他是皇上派来的,你若杀了他,皇上不会问责吗?”
曾墨沉默良久,慢慢抬起头,“冰琴,你喜欢皇宫吗?”
林冰琴想了想,摇头,“不喜欢。”
“那正好,我们不去皇宫了,改为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为何不去皇宫了?”林冰琴惊道,“因为杀了成广,去不成皇宫,只能,只能逃了?”
曾墨抚摸林冰琴的头发,“只要有我在,一定护你周全。”
数日后,皇宫大殿内,皇上坐在案几后面,表情平静地听来人汇报。
“星辰已经一万精兵悉数带回,在宫外安营扎寨,听候调遣。这是新兵符,曾墨让其捎回的,凭此,皇上可以任意调用精兵。另外,还有书信一封。”
来人将信呈上。
太监将信接过,慢慢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目光慢慢扫过那些潦草的字迹,稍顷,叹了口气,“罢了,曾墨既然喜欢外面的天地,便,放他自由吧!”
殿内几人,均长长地松了口气。
天高地阔,此后,曾墨自由了!
第60章
几经辗转,曾墨带着林冰琴住到了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他们在村头处新盖了一处房子。
房子是连着的六间。
曾墨和林冰琴单独一间,一间书房,一间会客厅,一间供未出世的孩子居住,余下两间,星辰和红花各一间。
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家。
冬天的时候,林冰琴生下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孩。
在重男轻女的古代,林冰琴非常担心自己生下的孩子会遭曾墨厌弃。
但曾墨欣喜若狂的态度,令她稍稍心安。
日子过得飞快。
女儿从母乳喂养到能够自己吃饭,从牙牙学语到摇摇晃晃走路。
林冰琴都陪在她的身边。
晚上入睡的时候,她们娘俩睡在床上,曾墨一直打地铺。
他说三年不同床,说到做到。
这三年,他过得像苦行僧一样。
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抱抱林冰琴的肩膀。
连亲吻的动作都不曾有过。
林冰琴渐渐适应了这种如兄弟般的相处关系。
她也说不清自己与曾墨在一起,是基于喜欢与爱,抑或仅仅是找寻到一处依靠,也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但起码她不讨厌跟他在一起生活。
曾墨杀掉成广之后,林冰琴担心皇帝降罪下来,心里忐忑了好些日子,但日子一直平平静静的,连个上门找碴的人都没有。
如此平静地度过三个月,林冰琴逐渐放下了心。
曾母去世三周年那天,一家四口,不对,已经是一家五口了,乘坐马车赶回了曾家村,在曾母墓前重重叩了几个头。
女儿妮妮两岁多,林冰琴抱着她跪在墓前,低声道:“娘,我带妮妮来看你了。”
她碰碰妮妮的脸,“妮妮,叫奶奶。”
妮妮清脆童稚地喊了声:“奶奶!”喊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天真地问,“娘,奶奶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到?”
“奶奶在天上。”
“那我叫奶奶,奶奶会听到吗?”
“她会听到的。”
妮妮眨眨眼睛,对着墓碑大喊:“奶奶,你可不可以出来陪我玩啊?”
曾墨听着女儿天真童稚的话语,久久都不出声。
经历了岁月的两道伤疤,颜色变得浅淡了许多,但依然不减狞狰之色。
可小小年纪的妮妮却一点儿也不怕,她伸出嫩嫩的小胳膊,“爹爹,抱。”
曾墨眸中闪过柔和的神色,轻轻将女儿抱进怀里。
小家伙趴到他的肩膀上,忽闪着眼睛,听风声,看山野间的景色。
眼中没有任何惧怕。
夜幕降临,一家五口踏上返程。
回到家里,已是凌晨时分。
妮妮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早已入睡。
林冰琴也困乏不堪,一到家,未曾洗漱便爬到了床上。
唯有曾墨,眼睛炯炯有神,像不知疲倦一样。
林冰琴在傍晚时分醒了,醒来后,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很久才辨明是快天黑,而不是快天亮了。
院子里传来妮妮欢快的声音。
小家伙不知道何时醒了,红花正领着她在院子里玩。
妮妮是个女娃,可玩闹时却有点儿却像个男孩一样,喜欢玩刀玩剑。
当然,她还小,谁也不敢拿真刀真剑给她玩。
星辰抽空用木头削出了小巧的刀和剑,供妮妮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