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亲耳听到,她一回家她爸就让她干活,什么活都要她干,还不让她吃饭!”
不得了,唐彦昕瞬间浮现出白毛女的形象,“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朱嘉阳很快就回复过来,钱棠的入职信息上填了她父亲钱建平的工作单位,但没有家庭住址。
荆似骁道,“也算是有信息可以查。没事,我去她父亲的单位那边走一遭,总会有人认识他们家人吧。”边说就边穿起外套,准备往外走。
唐彦昕也没拦他,等长辈们发现他已经走了的时候,估计荆似骁已经开上高速了。唐检察长怪她,“你怎么不拦着?大过年的让你哥在高速上过年啊?”
姜如仙女士拦住他,“没事没事,让他去吧,小棠家那样的情况,我也不放心。”众人这才没说什么。
六点钟的时候,钱棠的大伯到了,钱棠同父异母的弟弟钱剑也回来了,一家人便张罗着上桌,除了钱棠依旧在厨房忙碌着。
窗外各家陆陆续续开始放炮仗和烟花,她站在煤气灶前,抽空望了望着窗外的烟火,也不知道荆似骁他们家今晚吃的什么,有没有想起她来。她在心里偷偷祝他们一家人新年快乐,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应得到。
继母在那边催促道,“馄饨还没下好啊?快一点,磨蹭什么呢?”
“马上好,马上好。”一声声又硬把她给拉回了现实。
钱棠端着六十六只馄饨上了桌,继母依旧在念叨,“早让你快一点快一点,你偏要磨蹭到现在,这下好了,你也没菜吃了,这可不怪我。”
大伯母佯装安慰道,“好了好了,涓涓也忙乎了一晚上了,快吃点热乎的馄饨吧。”
钱棠忙道,“不不不,要先让长辈们吃,才能到我。大伯母你先来。”
大伯母也不推辞,自己吃去了。等众人都分完了,也没给钱棠留下半只,她只好又起身去厨房下馄饨去。
隔着一道墙,她听见大伯跟父亲商量道:“涓涓今年多大了,要许人家了吧?”
钱棠听得心一紧。父亲接话道,“估计二十六七了吧,是不小了。”
“诶,我们车间有个小伙子,我看着成,人老实,就是人矮了点。你要是觉得行,我就叫过来见见。”
继母一听,声音就高了起来,“大伯保的媒,肯定错不了。”
钱棠再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反正这群人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当年千方百计算计她的学费,现在又要卖掉她?休想!
她端着一盘子的馄饨走出了厨房,大伯母就直接把介绍对象的事跟她说了,“那个小伙子我也见过,姓张是吧?确实是个老实孩子。”
钱棠笑了笑,“那也得等过完年再说吧,大过年的,总不好叫人家上门来,邻居见了也不好交代。”她说完,看见父亲点了点头,便稍稍放下心来。
谁知大伯突然来了一句,“诶,你们年轻人可以约在个什么咖啡厅啊饭店啊,先见一见嘛,又不一定在家里。再说了,你一过完年就要去那边上班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这话倒提醒了继母,她接过话来说道,“大伯这话说得对,现在好男人可都抢着要呐,等你下次回来,人家还不一定理你呢!我看,明天下午就挺好的,大伯,就给她约明天下午吧。”
说这话的功夫,大伯就掏出了手机,要找联系方式。钱棠赶紧阻止,“大伯,大伯,这样,你把他的电话,或者微信,发给我,我来跟他联系。我们年轻人嘛,有自己的交流方式。”
大伯不做他想,便要给她报手机号。
钱剑冷哼一声道,“你们看不出来,她在故意拖延吗?哼。”
钱棠真后悔刚刚吃馄饨怎么没让他噎死,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疑有他,一致认同钱棠确实在故意拖延。
她深呼一口气,心想,估计是真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也好,再这么粉饰太平下去,她也受不了了。索性坦白道:“没错,我是在拖延,我根本不想见你们说的什么老实人。”
她父亲第一个不答应,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反了你还,我们说的话你都敢不听了?是不是在外面几年翅膀硬了,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送到大学的!”
“是我自己一年一年赚奖学金,送我自己上的大学!是我当年保证年年能拿奖学金,你们才肯让我上学的,这些我可都没忘!”钱棠知道,这应该是她在这间屋子里声音最高的一次,她现在很激动,多少年的怨气,今天终于可以出气了。
钱建平说不过她,便要找棍子来打她,大伯作势拦住,大伯母开始唱腔,“你这孩子,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啦,这么跟长辈说话,那是你爸爸!”
钱棠冷笑一声,扫过一桌子所有人的脸,“你们有谁把我当过亲人吗?你们只把我当过扫把星、当拖油瓶、当佣人!我又为什么要把你们当好人?”
大伯母指着她,“你你你……”地说不出来。
正当一桌人僵持的时候,隔壁贺阿姨来敲门,喊道:“涓涓,有人找你,他说是你男朋友啊!”
钱棠看着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伯母和继母相互看看,又都一头雾水。钱建平和大伯站在原地,也不动手了。钱棠冲到门口去开门,门外朝她笑着的,不是荆似骁又是谁?
他开口说道:“我来给你撑腰了,你别怕。”
☆、第四十四章 幸得遇见
钱棠看见他,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荆似骁笑笑,摸摸她的脸,“哭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别怕,我来带你走。”他牵着钱棠的手,走进屋内,看了一圈桌子旁的人们,拍拍钱棠的手,说道,“去拿东西,我们走。”
钱棠听话地走开,但依然留心荆似骁那边的动向。
就算是内心极不情愿,荆似骁还是耐着性子跟众人打了声招呼,毕竟从血缘上来说,他们还算是钱棠的亲人。“各位新年好,我叫荆似骁,是小棠的男朋友。抱歉这么晚过来,我是来接她回去的。”
钱建平第一个不依,“这里是她家!你要带她去哪儿?”
“去我家,以后也就是她的家。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不叫她干活,更不会不给她饭吃!”
钱建平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看。
钱棠在里屋听着听着,笑出声来。论怼人,荆似骁的功力可是不逊于她。
继母叫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她的父母,是她的亲人,难道还能虐待她?你叫她出来自己问问看。这么光明正大地带走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钱棠拎着箱子出来,也不客气,“法律说,十八岁以上就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所以现在我要去哪儿,你们管不着。”
荆似骁接过她的箱子,招呼打完了,他们也可以走了。这个破地方,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呆。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大伯喝了酒,开始蛮横起来,他拿过钱建平手里的棍子,横在两人面前,“我看你们谁敢走出这个门!”
钱棠扶住荆似骁的手一紧,大伯又开始耍无赖了,看来今天是很难顺利收场的。她看向荆似骁,希望他不要冲动,但又希望他能想到比较好的办法来解决。
荆似骁握住那根棍子,用劲试了试,心里有了底。“你拦不住我的,可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大伯哪里听得了他这么狂的话?气得直接一棍子招呼上去。
棍子直接打在了荆似骁胳膊上,发出闷哼一声响,荆似骁竟然也没有躲!
等钱棠反应过来,急得不得了,直怪他,“你怎么不躲啊?”她也顾不得许多,捞起他的袖子就要看看伤势。
这一下打得真不轻,荆似骁咬牙忍着疼,不敢让她担心,边轻声安慰,边阻挡住她的手。
对面大伯也吓得不轻,酒都醒了七分,棍子掉在地上,再也不敢捡,一屋子人都没敢吱声。
荆似骁开始跟他们谈条件,“今天要让我们走了,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但你们要是坚决留下小棠,那我也只能即刻去派出所报案,告你们故意伤人,伤得我还挺严重,那么大伯,怕是要在警察局过完这个年啦。”
大伯母一听这话就急了,拉住大伯,像是怕荆似骁真把人揪派出所去。“我们不追究不追究,你们走吧,走好了,千万不能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