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昶把水瓶递给周易，披上披风后，来到搭建的场景中。
这是一场庭院戏，发生在假山旁边，许玉烟低头走过去，她一贯不看四周，这一次连陆昶也没有看。
陆昶不以为意，上午才跟她表白，她难免会不自在。
“按刚刚说的演，没问题吧？”陈导对两个人的演技十分有信心，随口问道。
“没问题。”听见陆昶和许玉烟异口同声的回答后，陈导轻松地坐到监视器前。
一声开始，降下人工小雨，陆昶迅速投入到角色的情感状态。
“清儿，我知道是你。”
在默念了两遍“我是山霏”后，许玉烟睁开闭着的眼睛，冷若冰霜地回答：“公子，你认错人了。”
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卫玠急忙拽住她的袖子：“若你不是清儿，怎会有那半枚玉阙？”
山霏不再急着离开，卫玠放缓声音：“我不相信你死了，一直在寻你，只是后来生病，才耽搁下来，不过也幸亏如此，外出就医时，才在山间遇见你。”
听说卫玠病了，山霏心里一颤，他身体一向不好，刚才看着脸色也差，不会还没好利索吧。
山霏缓缓侧过身子，只见那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慢慢握住自己的手腕，“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还是放不下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还收着玉阙。”
山霏看向卫玠的脸，如珠似玉，完美得无可挑剔，神情急切，饱含情谊，只是脸色苍白，雨又大了一些，脸上沾满了雨水。
许玉烟觉得心里有些发紧，这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穿这么厚，陆昶不会真的不舒服吧。
“停！”陈导的一声大喊将许玉烟拉回现实，“天恩，你的表情很好，但怎么忘词了呢？”
许玉烟一愣，她倒不是忘词，而是走神，她竟然在演戏的时候，投入了自己的感情，这太不专业了，看一眼罪魁祸首，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哪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许玉烟一边心里念叨讨厌，一边乖乖让化妆师助理补妆，下定决心不能再被影响。
“好，我们再来一次。”陈导回到监视器前，“天恩，刚才的表情非常真实，脉脉含情又心疼、纠结，保持住，就是不要忘词了。”
陆昶闻言，轻笑出声。
许玉烟瞪他一眼，再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走神，她是山霏，她只是山霏。
陆昶温柔深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还是放不下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还收着玉阙。”
山霏看向卫玠的脸，嗯，还是那张美得恍若仙人的脸，加上厚厚的粉底和自来水雨滴，看起来真有些病弱的样子，陆昶明明就不是这种类型，现在的化妆技术也是厉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卫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越发苍白，手慢慢从衣袖滑下，站也站不稳，眼看就要倒下，山霏一把扶住他，却因力
“停！”陈导再一次发声，“天恩，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一副……一副噎住的模样。”
第32章 “他脑子秀逗了吧？”……
许玉烟一惊, 什……什么？
“真的吗？陈导，我想看看。”陆昶笑着朝监视器走去。
许玉烟有些抓狂，要不要这么恶趣味？
“天恩，你也过来看看吧。”陈导发话了, 许玉烟只好不情不愿地过去。
监视器回放里, 山霏果然噎住的样子, 许玉烟撇撇嘴, 其实她是嫌弃好不好, 想平时万事尽在掌握的陆昶一副病弱模样, 多么好笑。
只是现在被笑的貌似不是他, 看陆昶开怀的样子, 她又有些移不开眼, 那脸看起来怎么像会发光一样呢？真是可恶。
“好了, 我们再来一遍吧，”陈导拍拍许玉烟的肩膀, “你之前对情感的把握挺好的，不要想太多, 放轻松来就可以了。”
许玉烟点点头, 补妆后，和陆昶再次回到镜头前。
“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还是放不下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还收着玉阙。”
陆昶说完这句略显矫情却出自真心的对白，许玉烟依照剧本看过去，雨越下越大，乌黑发丝粘在陆昶的脸颊上，更衬得他肤色剔透，他的眼神包含深情, 像平时看她那样，不同的是现在这里面还有恳求、急切、后悔等种种难言的情感。
许玉烟也隐隐觉得心痛起来，可是她不能痛，她不能沉溺其中，对了，她现在是山霏，山霏该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
“停！停！”陈导站起来，“天恩，你发什么愣？”
许玉烟回过神，看见再一次停工的工作人员，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天恩，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这样的。”陈导走到跟前。
是啊，开拍至今只要是跟陆昶的戏，通常一条过，最多三条也能过，今天究竟怎么了？好像越想做好越做不好。
见许玉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习惯她少言少语的陈导不再追问：“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你们把衣服换一换。”
许玉烟顺着陈导的视线看去，发现陆昶的衣服已经湿透，用干布擦也不管用，炎热的天气加上湿漉漉的衣服让他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酡红，粉底也遮不住，他还不老实，接过一块毛巾，和工作人员一起帮她擦起头发和脸上的水珠。
许玉烟觉得心烦意乱，侧过身子，对工作人员道：“我们去换衣服吧。”不管陆昶什么表情，说完急匆匆走了。
换好备用衣服后，许玉烟想进化妆间补妆，在看见陆昶坐在里面后，悄悄退了出来，找了个僻静的长廊坐下。
这一天是阴天，没有风，葱郁的树叶纹丝不动，黄昏时分也没有半分凉气，要是再拍不好，只能改天再拍。
许玉烟觉得头昏脑胀，心情格外沉闷，和天气一样。
她拿出手机，拨通楚天恩的号码。电台访问结束后，她给楚天恩发过信息，说明了情况，告诉她不用着急回来，后来楚天恩打电话来问，她因为拍戏没有接到。
“小烟，”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明朗，“收班了？”
“没有，休息一会儿。”
“我看新闻说，曝光方衍隐婚的是李万，哎，怎么回事儿啊？他是暗恋方衍前妻还是方衍啊？”
“据说林璐事业发展得并不好，舞团马上要公演，他想利用这件事情帮她博关注。”
方衍上午和她通过电话，查出来的正是他不希望的那个人。
“所以告诉人们女神被抛弃了？他脑子秀逗了吧？”
这人确实有点天真，许玉烟想以林璐的个性，应该从没告诉过别人自己的婚姻状况。
“婚内出轨的事他不承认是自己散布的。”
微博里只说两个人结婚了，还说林璐是被追求的一方，各种赞美词汇往她身上堆砌，明显的跪舔语气。
但再是吹捧，他没想过方衍澄清是分分钟的事，女神被离婚的事终会被众人所知吗？
许玉烟叹了口气：“你不去问主人公，缠着我问什么？”
楚天恩撇撇嘴，她哪是没问主人公，是第一句话就把主人公气死了，其实她说得也没错嘛，要不是那个家伙平时拈花惹草，现在哪能一点风吹草动，就解释不清楚？
“他这不是忙吗？”楚天恩转移话题：“菀菀呢，她怎么样？”
“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方衍说事情平息了再让她回来。”
“那你呢？你怎么样？片场没记者了吧？我真不用急着回去吧？”
“没有，我很好，”许玉烟停顿一下，“你还是回来吧。”
“那我就把票退……嗯？发生什么事了？”楚天恩这才注意到许玉烟语气不对。
许玉烟沉默下来，她怎么了？受不了反复NG？不，她害怕，害怕成为乐清或山霏，放纵自己沉溺其中；害怕继续当楚天恩，再回不到曾经许玉烟的生活。
“天恩——”许玉烟还没有回答，身后传来陆昶的声音。
“我先挂了。”许玉烟挂断电话，不看陆昶，快步与他擦肩而过，手腕却被抓住了。
许玉烟心里一动，这情景和剧本何其相似，但她不会停留，掰开陆昶的手指，转身要走，下一刻又被握住肩膀。
“你脸色不好，要不这场戏改天再拍，你先回去休息。”
许玉烟看向陆昶，那双眼睛直视着她，充满担忧，她内心忽然变得柔软，恨不能立刻点头，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想答应，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我知道怎么演了，改天……我怕我就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