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数日后,京都外深山树林中,马蹄声阵阵惊起了一方野鸟,萧晴骑在马上穿梭在林中小道上,待越过这片树林便到了萧邵勤与黄珏藏身的地方了。
“驾!”马鞭落在棕色的马身上,马儿嘶鸣一声加速向前奔去,待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间破烂瓦屋逐渐显露出来。
“吁!”马蹄在空中翻腾,萧晴勒紧马绳不等马儿完全站稳便从马身上翻了下来,快步向不远处的瓦屋走去,走了一半却见她忽然停住。
瓦屋前的泥地上满是纷乱的马蹄印夹杂着脚印,泥土中隐隐还留着深色的血迹。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蹄印与脚印?
萧晴心中一惊,老旧的木门被她用力推开,布满灰尘的房间里一片混乱!满地都是拖拽形成的血痕,她抬眼往四处寻去,却哪里还能寻到半分萧邵勤与黄珏的影子!
掉漆的木桌和柜子倒了一地,一截黄色的带血爪子正被那木桌压得严实,萧晴将那桌子用力搬起露出了一只黄色大狐狸来,那狐狸满身鲜血,浑身布满刀痕,又被这桌子与柜子砸中血水染透了它的毛发,也将它额头上贴着的数张黄符浸湿!
“黄珏!”萧晴用力将那压在它尾巴上的柜子往上抬起,但那柜子十分沉重,她只能勉强抬起一个空隙出来,腾不出手来将它拉出,只能调整方向用背抵住木柜,快速的将它从木柜下拉了出来。
木柜重新倒下的瞬间,萧晴奋力扑向前去,在尘土荡起之前落在了黄珏身旁,双手紧抱住黄珏已经瘫软的身体往外翻了一圈,哐当声响,木柜擦着萧晴的身侧落在了地上,腐旧的木面经不住折腾裂了开来。
就在这巨响中,黄珏的耳朵轻轻颤动了一下,萧晴欣喜一边扯下覆在它脸上的黄符一边轻声唤它“黄珏?黄珏?”
黄珏在萧晴的呼唤中逐渐恢复了些许神智,它的呼吸非常虚弱,就连睁个眼都快将它的力气用尽了,那双往日神气的狐眼此时连光都黯淡了几分,看见萧晴它突然猛的抬起爪抓住萧晴的胳膊,它的胸口像是有一口破锣整个呼吸非常的不顺畅“萧晴!杀了贺兰庆!他将萧邵勤抓走了!”
但这一切都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不过这一句话的功夫抓住她胳膊的爪子便垂下了,黄色的大狐狸在她的怀中圆睁着双眼吐出来最后一口气!草草将它埋葬萧晴的心中满是怒意与害怕!怒贺兰氏的步步紧逼!怕萧邵勤有个好歹!怒意与惧意在她身体里交替徘徊,萧晴的整个人都紧绷着!恨不能立马将萧邵勤救出!
京都城门处,驻守的士兵们手拿画像仔细的比对着进城的年轻女子的相貌。
“你把面纱取下!”拿着画像的士兵对着人群中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指道,妇人身旁的一个老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放在了那士兵手中“军爷辛苦了,我这媳妇害了脏病,这脸啊烂得没法见人了,还望军爷们行个方便。”
那拿画的士兵,狐疑的打量着蒙脸的妇人,正准备给他们一个方便就见城中一个将士身骑骏马而来,那将士与那马儿身上皆披金甲一看便知是太子的太子军。
那人极快的从马上翻身而下,一旁的士兵将马儿牵往一旁,那将士往城门口看来,拿着画像的士兵忙将那碎银扔在了地上!一把将老人推在了地上!
“怎么了?!”那将士向城门处走来。
“李护卫!这人有嫌疑,不肯将面纱取下还拿钱贿赂我们!”被称作李护卫的将士看向蒙面妇人。
“把面纱取下来!”他的声音不急不徐,却带着让人不能抗拒的命令意味!妇人看向被推倒在地的老人,老人对她摇摇头“作孽啊!取下吧……”
面纱滑下,围观的众人往后退去,那面纱之下的那张脸上已经溃烂,血肉之处还有黄水横流,仿佛离她近了便要被她这病气过上,就连李护卫看见她这张脸也不觉皱起了眉头,大手一挥放她们进去了,不愿再多看这丑妇一眼!妇人重新将面纱带上后又扶起了地上老人往城中走去。
“把你们的招子放亮些!殿下下了命令,一定要将那逃跑的朝氏罪女抓到!抓不到小心你们的皮!”李护卫身旁的侍从放着狠话,守城的士兵们唯唯诺诺。
妇人扶着老人走了一阵窜入了无人小巷,妇人的手松开老人,老人的眼睛机警的看向四周,见四周无人一把将戴在头上的白发扯下,黑色的长发落下又被她用一根木枝随意的挽在了头顶,一旁的妇人将一块湿巾递给了老人,老人将那湿巾覆于脸上不过片刻功夫那与脸衔接的下巴处便分离出一层人皮来,待那人皮褪去,一张与城门口士兵手中的画像上一般无二的脸出现在了小巷中。
萧晴从随身包袱里取出外衣将老人的衣服换去,对妇人抱拳“多谢!”妇人对她点头“不必谢我,我只是听从少庄主的吩咐而已,萧晴姑娘这边请,少庄主已为您备好了住所。”
萧晴跟着那妇人在小巷中穿梭,来到了一处民宅中,这处民宅处在小巷的中心地带,四周小路交错,若有紧急情况也方便撤离。
待将萧晴安排妥当,那妇人便与萧晴告了别,大门刚关上,一只手便搭在了那妇人肩膀上,只见那妇人将那手扣住极快的翻过身来,一双手向扣住她肩膀的人攻去!
来人躲闪着往后退去“元兄这是要卸磨杀驴?”闻思捷半开玩笑的向那妇人问道。
妇人见是他放下手来,又恐动静太大被萧晴察觉对闻思捷小声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去别处再聊。”
闻思捷收住神色往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对妇人点头道“元兄请与我来。”闻思捷推开隔壁民宅的大门走了进去,妇人紧跟其后。
待覆在脸上的易容褪去,元一穿着整齐的站在了闻思捷面前“思捷此番多亏你了!”闻思捷对他摆手“元兄说的哪里话,我闻某人虽然胆小,但只要是元兄开口,能帮的我自然会拼尽全力去帮!”
元一拍拍闻思捷的肩膀“我知道你身负一族,此番已是顶着巨险在帮我,你放心待这事平去我自会找机会回馈与你。”闻思捷朝元一抱拳。
“思捷还请你派人看着她,莫要让她轻举妄动,我回宫中打探一下有了消息再通知与你,切记莫让她去赴险!”
元一出了巷子秘回了府中,假扮他的侍从正急得团团转!见他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方才宫中下了急召,皇上病危命您即刻入宫!”
换了衣服,元一马不停蹄的往皇宫赶去,寝殿之外一众大臣与皇子跪了一地,寝宫门打开贺兰庆从内走出,满目悲切“父皇薨了!”一片哭泣声响起,钟声响彻整个京都。
他的父亲这一生马蹄踏平过无数地方,一生战绩斐然,完成了先辈的遗愿开创了弥魏,又凭借护国印将屡犯边境的草原各族击退,他这一生能够载入史册的事情太多了,不可否认他是天生的王者,作为皇帝他这一生足够辉煌了。
但作为儿子的元一对他的感情却极为复杂,他并不能算作一个好父亲,他既爱他又怕他,还未做皇帝之前他称他为阿爹,他会将他托在肩膀上逗他开心,可是做了皇帝之后,他却不能再叫他阿爹了,他得称自己为臣,儿臣,身为父皇的阿爹的肩膀他再也不能随意触碰了。
丧钟敲了一整个下午,满城的人们都从这钟声中听出了天子易主的消息,他们没有悲伤更多的是担心与忧虑,当然他们不是忧虑谁做皇帝也不在乎这江山的主人是谁,这不是他们能忧虑的事情,他们忧虑的是新的皇帝是否能给他们一个安生之地,是否能善待他们。
这钟声萧晴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大仇人贺兰鹰死了,她却没有多开心,因为这江山还是属于贺兰氏,死了一个贺兰鹰还有无数个贺兰人,而她已无改变现局的可能,现在的她只想将萧邵勤救出!
日暮西沉,萧晴换好了夜行服,她准备趁着皇帝驾崩新主上任之际好好的探一探这京都,刚推开门一双大手就将她拦住,她往后退去,闻思捷跨了进来。
“萧晴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萧晴感恩他对她的帮助,说话自然十分客气“少庄主,我弟弟生死未知我得去救他。”
闻思捷拦住她“萧姑娘稍安勿躁,若相信闻某请随闻某去一处地方,只要稍作等待,闻某保证令弟一定会来与你汇合。”闻思捷说得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