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黛给吓的不敢动弹,举着无处安放的手大气都不敢出。纠结了会才将手放下去,给他顺毛:“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不怕啊……”
原来司晨上仙的内心还包裹着娇软的一面,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她此时不但不心疼,还有点想笑。
都是当神仙的人了,能有什么事儿能把他给为难哭?
“没哭,”司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听这轻巧的语气,除了低哑了点,确实不像在掉眼泪“是太阳太扎眼了。”
月黛:“……那你不闭眼睛。”
司晨搂她的胳膊又紧了紧:“现在闭了。”
月黛:“……”这是给疼傻了?
“你轻点,我快穿不过气了。”
司晨才如梦初醒一样,将她放开,只是抓着她胳膊的手依旧紧紧抓着。
月黛也没当回事,只顾着打量他:“这才几个月没见,怎么人都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肉都要凹下去了。”
人间考取功名果然辛苦!
司晨反问她:“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
月黛总不能说她在养伤,推脱答:“就……出去走走啊,顺道找找高紫苏。”
司晨抓着她的手猛地一紧,月黛都觉着疼了。
“你走哪儿去了?”
他追问道。
月黛也不知道走哪儿去了,犹豫了下:“就大漠戈壁啥的,你们人间的自然风光确实不错。”
司晨目光如灼,带着浓浓的审视,显然不信她的一派胡言。
月黛肯定不能说自己因为救他老爹被雷给劈坏了,养了几个月的伤,养过头了。她躲开司晨的目光:“你呢?功名考的怎么样?我看外面喜气洋洋的,看起来考的不错啊。”
司晨应了一声,显然心不在此。
月黛见他心情郁结,也不再多问,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着。
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呃……”月黛犹豫着开口“你眼睛疼不疼啊?要不我用灵力帮你温养一下?”
司晨:“不必。”
“呃……”月黛又说“那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东西来?”
然后就觉他抓着的地方装的更紧,她迭声说:“好好好!不吃不吃。”
“那……”她小心翼翼道“洗个澡?”
身上都有味儿了……这是多久没洗澡了……
司晨下意识的抓紧她,复又松开,松开之后手又停在她胳膊上久久不拿开,他人也不动,只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月黛心里直道功名害人,这孩子都给学傻了都。
她也一动不敢动,生怕不相信刺激了司晨。
好半晌才听司晨哑声说:“你走吧……”
这个样子她这么走的开??
“你到底怎么了?”月黛忍不住问。
司晨停在她胳膊上的手神经质的抖了下,忽然抬头深深的望了月黛一眼。他目光很沉,中间似乎夹杂了很重的东西,但只是一眨而过,他迅速的垂下眼睑。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只是忽然不想入朝了。”
“啊?入仕做官造福一方什么的,不是你一直的理想吗?你都读了十来年的书了,怎么忽然不想做了?”
司晨久久不语,只抬头看她一眼:“我想修道。”
……
“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吧?”仙子抱臂,冷眼道。
司晨那个凡人老爹听见屋里有动静,将司晨劝去吃饭了,月黛才得空与她说两句话:月黛被他的眼神吓的不敢走。
见月黛有离去的那个眼神,仿佛是要吃人。她再三保证自己只是离开一会,司晨才松开手,直到穿墙出去,月黛回头还看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
月黛挠着脑门:“他这是怎么了?”
仙子冷哼一声:“你别给我装傻,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月黛万万没想到司晨会爱上自己,就算是封印记忆下凡历劫,月黛有不敢抱太多的幻想,所以当幻想实现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是不真实感。
这就好像一个穷人挖空心思想天上掉馅饼,当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又觉得是梦,害怕是个毒饼。
“我……”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想到会这样,不过只是不足百年的日子,”他说到此处,月黛不禁觉得喉咙发紧,吐字艰难“百年之后,也、也就忘得干净了,应当也算不得什么。”
她声音越来越轻,只感觉一颗心揪着疼。
这百年之后,她该怎么熬?
仙子以冷眼旁观的姿态扫她一眼:“说得轻巧,上仙下凡是来渡仕途官劫的,命中本无桃花,你倒好,来了硬生生给改成了情劫。”
月黛无言辩解,将一颗头越埋越低。
仙子又冷哼一声:“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下,上仙此时是万不能修道的,不然本来百年不足的劫若给修成了千儿百十来年的,帝上必定找你麻烦,到时候你灰飞烟灭也承受不起。”
月黛心中口中都苦涩的很,与她应付的气力都提不起来,垂头丧气答:“……多谢仙子提醒。”
仙子上下扫量她一眼,只觉得她身上有几分灵气,倒也纯粹的很,若他日勤加修行,必能飞升,这便起了渡她一把的心思,好言劝道:“不过你刚刚那番话说的倒对,上仙是怎样的人物,仙界妖界形形色色的妙人前仆后继的上仙也不动分毫,待回归仙位必将你抛到脑后去了。”
月黛脸色越发苍白。
她继续说:“不若这样,你现在去与渡劫的上仙说,你玩腻了人间,要回去修炼,叫他从官,与一般凡人那样终老,这样等你修炼归来正好去奈何桥上寻他。你先且哄着他,等上仙一具凡胎□□寿终正寝,一切都好办了。”
月黛下意识的要拒绝。
仙子离开板起脸来:“我此次下凡就是为下来捕你,你若不听我言,那我便只能叫你去仙界的大牢里蹲一蹲了。”
月黛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似的身子撑不住,往后退了小半步:“仙界的大牢里可有什么挖人心肝的东西吗?”
仙子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月黛说:“我现在觉得心里头难受的厉害,若仙界的牢里有吃心肝的东西,让他把我的心肝吃去算了。”
仙子一路上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养了一身娇嗔的贵气,从没人敢忤逆她。听月黛这么说顿时炸了毛:“我好心好意渡你,你还当我真是个心软嘴硬的不成?”
“仙子误会了,”月黛无力出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整个人似在云端“你们仙人生下来就六根清净,想来也不大能理解我们这一身红尘的俗物,一旦动了心,就不大看的开。”
“我此时是真的这么想的。”月黛说。
仙子不知该怎么回答,顿了下:“那就不在我分内之事了,我只管能让司晨上仙渡劫渡的顺顺当当,你若不愿,那我只能动硬的了。”
“呵,”月黛低低的笑了一下,呓语道“我没有不愿,我愿不愿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可惜这百年时光,她连一场春秋大梦都做不得。
“只是有一事相求,我在凡间有个朋友,她也如我这般爱上了不得之人,但她又比我运气好些,我想再帮一帮她。”
仙子看她一眼,或许是真有心软,道:“行,但你得先正了上仙的劫。”
“……是。”
凡人的饭桌只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司晨坐在一面端着饭碗,垂目不知在想什么,眼睛还是空的,他那个凡人爹在一另一面唉声叹气,头发都愁白了。月黛就站在他背后,痴痴的望着司晨,仙子再三催促她才对司晨显出身形。
司晨味如嚼蜡,见月黛来了即刻放了碗筷,站起身就往她走来,一把拉起她。
不等月黛做出反应,他一口道:“我要娶你。”
他批头就是这么一句话,登时将月黛砸的晕头转向,已经张开的嘴巴硬是吐不出话来,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活像个傻子。
“娶、娶娶娶娶……”一边旁听的仙子炸了,水豆腐一样的脸发红发烫一路红到脑门顶“噗”的冒出一朵白烟“娶娶娶我?!”
月黛觉得这非常有必要解释一下:“是娶我,谢谢。”
司晨并看不见她,也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他只看见月黛愣了下,紧接着眉头拧起来,很不乐意的样子。
他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最终还是牢牢的抓着月黛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