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形摇晃,支撑不住,软倒在石桌上,昏了过去。
还在指导小师妹练剑的离殃忽见竹峰上空气浪滔天,一股幽蓝光芒冲天而起,握着余微的手不自觉地松了许多。
余微:“怎么了,离师姐?”
她顺着离殃的视线看了过去,离殃:“没事,继续继续!”
复又重新握着余微的手,打算继续未完的剑招,余微却停住了,她道:“离师姐,云菀大师姐会不会在竹峰出事了?”
离殃:“她修为高深能出什么事,况且这是长盛门,谁有胆子在这儿挑事?”
余微见她说得信誓旦旦,脸上担忧的神色也下去了,她道:“离师姐,你连着两次去云涧崖受罚,虽抹了药,但指导了我这么久,身体可吃得消?”
离殃:“无碍,我们继续!”
余微点点头。
这一练,竟是从早上直接到了中午,两人都出了许多汗,余微小脸红扑扑的,她开心地拿着宝剑比划着,兴奋地道:“离师姐,多亏有你指导,否则我这剑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拿练好!”
离殃:“小师妹,天资过人,即使没有师姐我,也是能极快掌握的!”
这话,她可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前世,小师妹的剑招极快,极利,世人盛之为风虹仙子。
余微:“我一定会好好练剑,不辜负长盛门对我的栽培,不辜负大师姐和离师姐对我的期望。”
离殃:“好了,去吃饭!”
这次离殃点了好几道肉菜,主食点得也是精贵的大米,和小师妹在一起,她从不怕破费,只怕自己照顾不周。
“离师姐,这也太多了吧,我吃不了!”余微看看自己瘦胳膊瘦腿,在看看桌上丰盛的菜,哪怕令人唇齿生津,但肚子只有那么大。
“小师妹,不必担心,能吃多少是多少,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离殃说罢,就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了余微碗中。
“这红烧肉,厨子做得鲜香肥嫩,你尝尝看,可合胃口?”
余微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道:“离师姐,很好吃呢!”
只是一顿饭结束,桌上的菜还剩大半,余微小声道:“离师姐,我吃饱了!”
“啊,怎么吃这么少!”离殃见她没动几下筷子,怎么就吃饱了。
余微见她又要给自己夹肉,连忙摆手道:“离师姐,我先走了!”
还不等她回应,已不见了人影,离殃笑了笑,继续在饭桌上悠哉地吃着,这些花了她不少灵石,可不能浪费。
余微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脸色煞白,直接蹲在地上吐了好久,直把中午吃得肉全吐光了,才微微好受些。
“余师姐,你怎么了,是否需要去药堂?”一个路过的男弟子见她一个人蹲在路边,很不好受的样子。
这条路平日里来往的人很少,这男弟子见余微没说话,以为她实在难受,便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就见余微转过了头,男弟子的话卡在喉咙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脖颈上的血涓涓地流了出来,最后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余微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半边脸上还溅了血珠,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无害,血淋淋地掏出了男弟子的眼睛,直接在手里捏碎,撵为齑粉,扑簌簌,从手指的缝隙间滑落。
随后干净利落地将男弟子的尸体掩埋在了竹峰。
她则施了个清尘术,身上所有的血迹脏污统统不见了,她还是众人眼中那个温柔的余师姐,是离殃眼中心地善良,需要保护的小师妹。
不知不觉已到夜晚,风吹落了海棠花,白衣掩映在红色的海棠花中,云菀就像是在花海中沉睡的美人,石桌、石凳,周围的青石板俱是鲜艳的花色。
许是夜晚的湿意和凉意惊醒了梦中人,云菀从石桌上抬起了头,她迷蒙地眨着眼,唇角还有一缕血迹,白玉般的指上也是一片红,她现在浑身都疼。又疼又冷。
前日刚去后山给师尊换了血,今日又遭了楚家主一击,本就需要好好静养的身子,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她扶着桌子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本想掐个决将一身脏污去掉,幽蓝的灵力在指尖聚了又散,如此反复几次,她只能放弃这个打算,身体透支,就连灵力也透支了,云菀苦笑一声,认命般地回了屋子。
不多时,院里出现一名少女,约莫十四五岁,柳眉星眼,礼貌地上前叩门,“弟子宝沅前来拜见大师姐!”
“进!”清冷的嗓音响起,还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云菀已经换了衣服,依旧是一身广袖白袍,只是外罩了一件鹤羽披风,桌上放着的是染了血的白衣。
宝沅进来时再一次被迷住了,她是竹院负责打扫的弟子,竹院清冷,打扫的弟子也唯有她一人,想当初,为了竞选这一职位,她是拼了命的努力。
淡淡的咳嗽声响起,宝沅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又对着大师姐失神了,赶忙低下了头,一副静待候命的样子。
云菀淡淡地放下了抵着唇珠的手,苍白的脸颊唯有那一点唇珠嫣红柔软,她道:“衣服脏了,你拿下去!”
闻言,宝沅抬起头,这才发现桌上染了血的白衣,惊呼出声:“大师姐,你受伤了!”
再看云菀脸色,苍白如纸,宝沅心头焦虑,“大师姐,不如我去药堂……”
“不必。”依旧是淡淡的两个字将宝沅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口。
“我受伤的事不要传出去,你把脏衣服拿下去即可!”
宝沅拿着脏衣服下去了,出门后,眼里晕染的水汽顿时化作水珠滚滚而下,她回头望了眼,模糊亮着烛光的竹院,在群竹掩映中,那点灯火萧瑟寂寥。
另一边的离殃正在摩拳擦掌,暗戳戳地去了今早在仙霞岭暗地里嘲讽她的那些人住处,哼,敢用她来杀鸡儆猴,就要做好被揍的觉悟。
只见山峦屋舍之间,一道黑影在月色下快速的闪过,离殃悄悄地停在了一处小院里,扒在门窗上小心地戳了一个洞,见里面的人好梦正酣,她唇角斜勾,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将手里准备好的息眠符点燃,余烟飘过,屋里的人立时睡得如同死猪般,离殃动了动手腕,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阴恻恻地笑了,就在拳头即将落到那人脸上时,她停住了。
离殃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名门仙士,怎么能如此粗鲁,太不优雅了。忽地,她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好法子,站在原地痴痴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一旁桌上的毛笔,沾了点墨,写了一个字。
“闲!”
为了以防别人认出她的字迹,离殃故意写得歪歪扭扭,现在哪怕是她自己看了,都不敢保证,这是不是她的字迹。
最后一笔落完,那人脑门上的闲字成形了,离殃捂着嘴哈哈哈地笑了几声,她可真是温柔善良的好师姐。
闲言闲语,真是绝配这人,这么爱讲闲话,那她就大发慈悲,将字赐予这人。
这墨遇水不化,只能用灵力消除,离殃摩挲着下巴看着床榻上睡得正酣的男子,估摸着以他的灵力也得三天才能消完。
想到这人第二天顶着闲字出门,她又是忍不住笑了,然后如法炮制,今早在仙霞岭暗讽她的众人都难逃她的‘毒手’。
不一会儿功夫,那些人额上都写了闲字,却毫无知觉,睡得还真是和猪一样熟。
离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路过竹峰,她停了下来,想到今早竹峰爆出的幽蓝光芒,她忽地很想上去看看云菀。
这个念头很强烈,等她回过心神,自己已经在竹峰的半山腰了,小路尽头的院门若隐若现。
她暗骂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昨天,前天,被这人整得那么惨,还想往过去凑,真是下/贱。
她转身开始往回走,最后竟然开始跑了起来,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一直到了自己屋舍前,她才停下,喘着气。
离殃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自制力强大,没有受诱惑,至于云菀,她修为高深,能出什么事。就这样,她安慰着自己,推开门,和衣躺在了床上。
前半夜睡得甚好,梦到了那些头顶闲字的人,然而画面不知怎么一转,又梦到了前世,自己和云菀你依我侬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