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鬼王的脸色稍微好了点,等她走后,鬼王夜宿华美人殿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佳丽纷纷前来道贺,说她盛宠不减,华裳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笑了笑。
待宫里静了下来,华裳手中鬼气涌现,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渐渐现形,周身都笼罩在鬼气里,没有面目。
“将刚刚说师姐坏话的鬼,都杀了!”华裳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轻飘飘道,仿佛那些鬼的命在她眼里如草芥。
这后宫里的女鬼太多了,吵得她脑仁都疼,所以她时不时便要杀几个,心情好时,少杀几个,若是心情不好,大开杀戒都有可能。
鬼王自然也知道,不过这些女鬼,她都是找来当妹妹的载体,既然不符合要求,她也不介意她的谋士肆意的杀虐。
另一边,离殃拉着余微没日没夜地跑着,终于靠近阳门时,离殃却不急着出去,只道:“小师妹,你先出去吧!”
这会儿,即使余微再怎么天真,也明白师姐约摸是出事了,脸上闪过浓浓的担忧,道:“师姐、师姐她……”
离殃:“师姐,一定会来的,她答应了我,一定会来的!”她在说这话时,自己都没有几分底气。
“师姐,向来说话算话,一定会来的,对吗?”离殃转头问着余微,似乎这样心中会好受一点。
“可是,师姐不能使用灵力了。”余微咬着嘴唇怯怯地说出一个离殃刻意忽略的事实。
刹时,离殃脸色惨白,她呆坐在阳门的石阶上,无论余微怎么呼唤,她整个人宛如傻了一般,望着来时的方向出神。
这时的余微已经绕到了离殃的身后,在后面唤了几声离殃的名字,见她还是无动于衷。余微乖巧的神色瞬间变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离师姐,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她!”
余微手中涌起的不再是干净温和的灵力而是带着腐朽力量的魔气,正在她手中翻滚升腾,“离师姐,若你不是她,那师妹就与你在此别过了。”
话落,大股的魔气涌向了离殃,似要将她吞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余微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白光乍现,所有的魔气瞬间溃散,古井无波的眼神顿时泛起了涟漪,余微笑了,这世间能将魔气净化的唯有那个人。
而离殃还一直呆呆地坐着,木然地望着鬼界的方向,余微绕到了离殃前面,指尖点在了离殃心口处,她舔了舔红唇:“不知道神的心头血是不是更热!”
指甲渐渐疯长,即将刺穿皮肉的刹那,冰冷的蓝光乍现,余微被震得跌在了地上,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与此同时,魔宫中的云菀心魂动荡,口唇流出一缕血迹。
余微愤恨地擦了擦嘴角,怨毒地盯着离殃:“想不到师姐竟将心魂系在了你身上。”
此番,无法取到离殃的心头血,余微心中涌起一股怒气。这时,客栈里出现的佝偻影悄无声息地在余微身边现形了。
“公主殿下!”老者毕恭毕敬地低头行礼。
余微:“你怎么来了?”
老者:“主上已通过您,感应到神的气息,是否需要将她带回去。”
余微:“不可!”
老者:“凭主上的力量,想要取得她的心头血,易如反掌。”
余微:“师姐的心魂还在她身上,若是强行破除,届时,整个仙门百家都会知道魔族卷土重来,难道你想让魔族百年计划功亏一篑吗!”
老者低下了头:“属下知错!”
余微挥了挥手,令其下去。她掀开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是一条黑线,那里直直地连着她的心脉,这就是她的父上赐予她的‘无上荣耀’,魔族权利的象征,亦是她的枷锁。
魔宫的云菀连嘴角的血迹也顾不得擦,连忙稳定心神与心魂感应,见一切安好,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过来看望云菀的华裳,见她嘴角染血,立时担忧地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师姐,是谁?”
云菀:“无碍!”
华裳的眼神暗了几分,长睫垂下,遮挡了眸中神色,旋即脸上重新挂上了天真开朗的笑容道:“鬼节快到了,不知可否邀请师姐一起去看看!”
云菀想着这几年,她过得也苦,现在还要强颜欢笑地邀请自己,心里没来由一阵心疼,但她来鬼界最重要的目的是寻找鬼草,而且她的师妹们都还在等她,离殃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若是自己不过去,她便会一直等下去。想了想委婉开口道:“这鬼王将鬼草都聚集在了王宫中,不知你可听说过?”
华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一点一点消失了。见状,云菀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位师妹以前就是温和的性子,不争不抢,如今来了这鬼王宫,面对众多女鬼的刁难,还能保持这般乐观开朗的性子已是难得,这种机密的事,想来也是难为她了。
而且云菀也总是待在寝殿中不出去,自是不知道外面关于鬼王如何盛宠华裳的事。而且奇怪的是,除了鬼王和华裳,那群莺莺燕燕的女鬼,云菀竟是一个也没见到。
云菀:“这种事,你不知道也正常,是我……”
华裳:“师姐,鬼草在鬼王的百宝阁,据说是新婚贺礼。”
云菀:“……”
华裳:“那师姐我们现在去看鬼节吧!”
云菀点了点头,就见华裳拿出一个斗笠,细致地帮云菀戴好,垂下的面纱遮挡了那张天颜,华裳满意地颔首,她近乎是小心翼翼地牵起云菀的手,不敢用力,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个名贵珍惜的瓷器。
鬼街热闹非凡,各路鬼魂层出不穷,华裳小心地护在四周,由于面纱的遮挡,云菀的视线受限,故此并不知道,周围的鬼魂战战兢兢地避开两人的举动,还以为这鬼界鬼魂少,不像人间过节,那必然人挤人,水泄不通。
过了一会儿,云菀听到一阵河流声,开口道:“前面是到鬼河了吗?”
华裳:“嗯,那里有许多从人间漂来的河灯,师姐,我们不妨去看看。”
见云菀点了点头,华裳欣喜地牵着云菀走了过去,河边正在打捞河灯的鬼魂们见一少女牵着一位头戴面纱的白衣女子,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别看少女面带微笑,一幅天真善良的样子,身上散发的森森鬼气,却令众鬼魂头皮发麻。
“师姐,这边鬼魂少,可以摘了面纱!”
少女甜甜的声音响起,周围的鬼魂迅速散开,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一只玉手撩起了面纱。
华裳近乎是贪婪地看着,呼吸重了几分,随即掩饰一般地随意拿起了一张漂到近旁的河灯,展开上面的纸团念了起来,“娘亲,我好想你啊。”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儿的笔迹。
华裳又拿起一只,上面写道:“希望爹爹在战场上一切平安,战争早日结束。”还是小孩的字迹。
云菀也执起一只轻轻念道:“希望不要在死人了。”
华裳知师姐心念人间,暗暗自责,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个时候还要让师姐操劳,真是该打。
“师姐,听说玉食楼那里出了新品,那里的饭菜可好吃了,我们去尝尝看吧。”
云菀:“华裳,我在鬼界不会待得太久。”
华裳眨了眨眼睛,只道:“师姐所有的心愿,我都会帮师姐实现。”然后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死不悔。
云菀:“你还有什么未实现的执念吗,我可以帮你向余微传话。”
华裳:“我的执念啊,就是还没有和师姐吃这鬼界最美味的食物,若是师姐肯赏脸,我定会放下执念。”
听着她这俏皮的话,云菀也不禁莞尔一笑,看得华裳愣神了。云菀鲜少会笑,即使笑也只是转瞬即逝,极少有这般灿烂的笑容。
云菀将面纱放了下来,站起身,伸手道:“走吧!”
华裳如儿时那般将手搭了上去。
玉食楼前的鬼魂倒是少了许多,因为这里都是有权有势的鬼魂聚集之地,寻常的鬼魂连踏足这里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尽管它开在繁华之地,倒不是那么拥挤。
华裳牵着云菀甫一进去,便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鬼王最受宠的女人,三界最美之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牵着一女子,众鬼魂不免心中好奇,对面纱后的容貌越发关注。
店小二早已殷勤地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两位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