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殃一时情动,然而伸手准备抚摸她侧脸的手不知怎的拐了个弯,最后落在了余微的鬓角,将那微微散乱的发丝拨弄到了后面,余微对她甜甜一笑。
这时,有人忽然提议道:“余师姐也是掌门座下,今日又是余师姐的生辰,大师姐理应送生辰贺礼,不如我们大伙儿去竹峰瞧瞧。”
此言一出立马得到了众人的附和,然而有人则道:“大师姐不日前,前往鬼界受了伤,正在静养,不容打扰。”
“可今日是余师姐生辰,大师姐就算不来,也得贺礼到吧,莫不是她受伤忘了,那我们应当去提醒啊!”
余微:“大师姐受伤养病重要,我的生辰贺礼日后也能补上,还是不要去了。”
“余师姐,你别担心,大师姐修行高深,定然好得差不多了。”
这些人是铁了心要去竹峰,离殃重活一世,自然知晓这些人心里打得算盘,无非就是想趁着小师妹的生辰,到竹峰拜见大师姐,沾小师妹的喜气,也能得一件礼物。
前世,离殃对云菀的爱慕那是深入到了骨子,刻在了灵魂里,一见这些人浩浩荡荡地上来,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揍了一顿,就连小师妹的生辰她送的也不过是普通的锦囊,完完全全两只一模一样的,代表了她和大师姐的心意。
想到那时小师妹满心欢喜的眼神,在看到锦囊时,失望落寞,却还是强撑着欢笑道谢,她就觉得自己前世真是混蛋。师尊的弟子只有四人分别是大师姐,自己和小师妹,以及那早早便被赶出山门的四师妹。那时她全身心在大师姐身上,礼物都是随便挑的。
现在想想,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还好自己有弥补的机会,她一定会对小师妹很好、很好!
至于大师姐,好像除了恨,还是恨,似乎没了什么多余的情感,可却还是有一些不甘,她特想问云菀为何要杀自己。
可惜,现在重来一世,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她也不能跑去质问。
离殃眼珠子转了转,她心里忽地有了个主意,云菀手中好东西无数,这些人上去讨要,她数了数算上自己共有十三人,说明自己能得十三件宝贝。
她一时间开心,全然忘了自己刚刚已经替余微要了生辰贺礼,赶忙跑到人群最前面,道:“我觉得周知礼说得没错,大师姐修为高深,好得应该差不多了。”
余微拉了拉离殃的衣袖,对着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见状,离殃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一个万事有我的笑容,不由分说就带着众人赶去了竹峰。
一路上,离殃傻笑不停,看得周围人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离师姐,没事吧!”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用口型和周围人交流着。
“应该没事吧,不过我感觉离师姐,这里……”她指了指脑袋,用口型一字一句道:“有——点——问——题。”
“嘶”
其余人倒吸一口凉气,她还真敢说,不过事实确实如此,三个月前离师姐醒来,莫名其妙就说大家伙全死了,还说这又是她的幻觉,企图自残,着实把其她人吓了个够呛。
半山腰上竹海起伏,空气清新,走在最前面的离殃忽然脚步顿住了,后面用口型交流的人,刹时,脸上颜色各种交叠,长盛门不许背后妄议人是非,是要受罚的。那几人喉咙来回滚动着,认命般地站了出来,正要出声。
前方的离殃却道:“大师姐虽然修为高深,但受伤还是需要静养,我看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那几人:“……”
其余人:“……”
余微:“……”
刚刚坚持要来的是她,现在反悔的也是她,这还是她们印象中一言九鼎的二师姐吗!莫不是真的……其余人眼神交流着,彼此眼中映出夺舍二字。
唉,其实,离殃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能够借此机会狠敲云菀大师姐一笔,她是双手双脚赞同,只是……她之前就借着余微的名义来了一趟。若是再去,这不是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吗!只怪当时自己财迷心窍,忘了这茬。
离殃面上表情平淡,不动声色道:“你们可有异议?”
那几人如蒙大赦般,差点跪下来磕头了:“无异议,无异议,无异议。”
其余人整齐划一地摇头:“没有!”
废话,她们敢有异议吗!长盛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宁可在外斩妖除魔,也不可得罪二师姐。
她们可深深记得以前有一个男弟子因太爱慕大师姐,在长老会上趁着众人不察,一下子抱住了正在发言的云菀大师姐,众目睽睽之下,被离殃师姐扯开,揍得断了三根肋骨。
嘶,那滋味可真‘销/魂’。
其余人心有余悸般地摸了摸胸口,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二师姐开口发话了,她们才敢上竹峰讨要,否则借给她们一千个胆子,也万万不敢上来,除非你不要命了。
离殃满意地看着众人,那么听话,她甚是欣慰啊。果然,这些年来,她没‘白疼’她们。
“甚好,那诸位请回吧!”
半山腰,众弟子们皆作鸟兽状,一哄而散,不一会儿的功夫,青石台阶上空荡荡的,唯余沙沙沙的风吹竹叶声。
第2章 生辰后续
离殃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深深嗅着山间清新空气,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台阶而下,玉佩在手指间来回滚动着,越发衬得手指修长白皙。
而余微刚刚也跟着众人走了,毕竟离殃出尔反尔,其余人肯定心中有气,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不敢说,虽然离殃不在乎,但她还是想替离殃和众人说点好话,不想因此而生嫌隙,因为离殃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山路不远处,忽地出现一个红艳艳的东西,离殃立马被吸引住了,脚尖一点、纵身一跃,飘了过去,原来是一颗枣树,在这满山青翠的竹峰之间,还真是难得。
她坐在树干上摘了几颗枣子,随便在袖子上擦了擦,便扔进了嘴里,两条腿晃呀晃,说不出的惬意舒爽。
前世,她很少有这般闲暇的时光,几乎每日都是打打杀杀,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被云菀杀死时,她甚至有一瞬间的解脱,可她还是恨,至于为什恨,她说不清楚,可能是因爱生恨吧!
嘴里的枣核“扑”被吐到了地上,她又扔了几颗红溜溜的枣子,举目四望满山清脆,侧耳倾听风吹竹叶层层涟漪。
然而一抹极不协调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了,像是树枝落在地上,极轻,但她还是听到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上竹峰后山。
她纵身追了过去。
一见来人,两人都愣了。
云菀手抵着唇珠干咳了两声,“你有何事?”
离殃:“无事,就是随便逛逛!”
后山禁地,随便逛逛,这说出去傻子都不信,偏偏离殃一遇上云菀,智商就掉线。
果不其然,云菀黑脸了,尽管竭力维持着大师姐的风度礼仪,声音里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后山禁制重重,以你的修为若是随便踏足,你还想要命吗?”
离殃:“大师姐教训的是,离殃日后定改。”
云菀:“擅自踏足禁地,去云涧崖反省!”
离殃面上恭恭敬敬地应承,等到云菀走远,立刻吐出了嘴里的枣核,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看了看前方风景秀美、景色怡人的禁地,这么美,却危险重重,就像某人长得仙姿风骨,实则是举着刀的刽子手,一不留神就会命丧她之手。
云涧崖终日罡风不停,崖上布满了被风刃割出来的道道裂痕,有的深达数丈,受罚之人需坐在崖上打坐,忍受风刃鞭打之苦,反省自身过错。
是夜,月朗风清。
离殃趴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手臂、背上血肉模糊,连一身脏污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下,被其余弟子架着回到屋后,就一直在床上趴着足足躺了三个时辰,从黄昏直到夜晚,心里恨得云菀直滴血,恨不能咬死她。
这边她还在内心各种腹诽云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哼,还算这人有良心。
“离师姐!”进门而来的余微惊呼一声,快步走了过来,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
“是你啊……小师妹!”
离殃抬了抬手似乎想安抚她,可实在太疼了,最后只得放弃,温言道:“小师妹,我没事,就是看着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