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一暗,真恨不得当真明日就成婚,将眼前人剥光了按在床榻之上。
他揽住程接雨的腰,声音低哑着问:“那你说,何时与我成婚?”
程接雨脸红得不知所措,双手被迫压在盛云霄胸前,下意识抓住盛云霄的衣襟,垂着眼,嘴唇开开合合半晌,小声嘟囔道:“……就……就听你的呗。”
盛云霄轻轻一笑,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
如此过了几日,原以为风平浪静,岁月静好,只等着办喜事,却没想到又起了风波。
这日下了早课,程接雨与柳新涯、苍庭、小白一道去五味堂用早饭,突然发现众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他们看过去,对方又避开视线;等他们收回视线,那些人又偷偷打量过来。
程接雨等人察觉气氛不对,匆匆用饭后,走出五味堂。
刚踏出门槛,背后就传来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修仙之人耳目聪明,这种范围的议论,再怎么压低声音也听得见,显然是有意说给他们听。
“当真?他真是魔头魇寐之子?”
程接雨瞳孔一缩,扭头看向柳新涯。他抓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柳新涯垂着眼,抿唇握紧了拳。
苍庭心中惊骇,诧异地望向柳新涯。他只从外祖母口中得知小姨当年失踪被害,却不知竟然与魇寐有关,而柳新涯竟然还是魇寐之子……
“绝对没错!”里头那几人仍在议论,且又有人加入,“我师父亲自传信来问,是否有柳新涯这人。说是望海听潮阁传出的消息,如今整个修道界都知道,山海妖境的孔雀一族与魔头魇寐孕育了一个半魔半妖的混血,还入了咱们在水一方。”
“这怎么能行?若是寻常魔修子嗣也就罢了,魇寐之子怎么能留……”
“对啊,盛云霄前辈可是与魇寐有不共戴天之仇,先前怎么还会维护柳新涯?”
“柳新涯先前只说自己是柳未深的养子,将我们都骗了!”
“那倒也是,这也不是他第一回 隐瞒身份了,只是如今再次暴露,在水一方还会留他?”
“反正我师父说他给温掌门写了信,希望九霄宗出面,将他……处理。”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程接雨也明白了,有人得知柳新涯的身世,宣扬了出去。
若说他只是柳未深养子,因柳未深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在修道界名声尚可,众人还可接受。
但如今得知柳新涯其实是魇寐之子,修道界必然坐不住。
当年魇寐行事猖獗,手段残虐,在灭盛家满门之前,早就作恶多端,并非只有盛云霄一人对他恨之入骨。
如今知道柳新涯竟然是魇寐之子,恐怕难以善了。
柳新涯又将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望海听潮阁为何会突然泄露这一消息。
程接雨正想着,就见聂寻风匆匆赶来,开口便是解释:“并非望海听潮阁泄露了消息。”
“那又为何……”程接雨不禁问。
他担心是之前他请聂寻风帮忙查苍岳,走漏了风声,那他全然就是帮了倒忙!
“望海听潮阁确实查到了新涯的身世,那是小师弟托我查苍岳前辈之后。”聂寻风道,“但之所以能这么快能查到当年之事,是因为外头早已有了风声。”
柳新涯与苍庭同时诧异地看着程接雨,没想到他竟然拜托了聂寻风这样的事。
程接雨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苍岳前辈为何对新涯有敌意……”
“罢了,是我帮了倒忙。”他垂头丧气道,“对不住。”
柳新涯与苍庭对视了一眼,正想宽慰两句,又听里头有人道:“难怪苍岳前辈此前对柳新涯那般不喜,恐怕是早就知他身世龌蹉!”
“云霄师叔想必也是被他蒙蔽,才教他武课。柳新涯明知自己身世,还留在云霄师叔身边,想来不安好心。”一个女声突然出声,语气温柔,言辞却颇为犀利。
程接雨扭头往里看去,只见方才说话的女子又道:“此等半魔半妖之人,怎能留在我们在水一方?”
程接雨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认出来,对方似乎是之前同孙宇师出同源的那个“耳朵不好使”的师妹,叫什么名字倒是忘了。
但此前孙宇挑衅他那事,师叔出面罚了孙宇,同行之人似乎也挨了训,为何她如今还会替师叔鸣不平?
第68章 萌生醋意
温鸿曦将盛云霄叫去了端阳峰。
“你瞧瞧,这一个两个的,比你还苦大仇深。”温鸿曦将近日收到的书信递给盛云霄。
在他看来,魇寐虽然恶名昭着,但这些来信之人,没几个与他有血海深仇,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一把年纪的老家伙,揪着一个尚未成气候的晚辈不放,恨不得先下手为强。
不过也不怪他们忧心,若是那孩子真成了第二个魇寐,他们再来清算他,又为时已晚。
他看向盛云霄:“你是如何想的?真要袒护那孩子?”
盛云霄扫了一眼那些信件,“师兄随意,便是我们不护他,山海妖境和戮魇魔门也会护他,不碍事。”
温鸿曦捋须叹道:“说得倒是轻巧。事关九霄宗和在水一方声誉,护与不护,都得站住旁人无可指摘的理。”
盛云霄将信件递回,“此事师兄在行。”
温鸿曦瞥他一眼,轻哼一声,“办法不是没有,但得看那孩子愿不愿意,毕竟事关他生母。”
盛云霄:“师兄若是问他,他必会犹豫。空有一副冷若冰霜的样貌,心肠却软弱……”
他话音一顿,又笑道:“如此也好,与小师哥合得来。”
温鸿曦闻言望向他,佯怒道:“你说你,要我帮他便直说,搬出阿雨做什么?”
盛云霄对他浅浅一笑。
……
程接雨带着柳新涯、苍庭以及聂寻风回到归雪峰,盛云霄还在端阳峰。
“聂师兄可知如今外头风声如何?”程接雨在会客的小厅给众人煮茶。
雪茶缠着小白一道玩耍,小白却不理它,窝在柳新涯脚边听众人谈话。
聂寻风:“小师弟原先托我查苍岳前辈,我传信归家,确实查到一点消息,也是因此才知道外头已经有了不少传言。”
程接雨:“可知何人所为?”
问完他又一顿,“啊,这是另外的价钱吗?你先说,我回头找师叔拿。”
聂寻风哭笑不得,“不必如此,聂某不至于在朋友身上牟利。”
程接雨反应过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对不住,是我想岔了。”
好在聂寻风并不介意,继续道:“根据望海听潮阁查到的线索,关于新涯身世的传言来源有二,其一来自山海妖境。”
聂寻风说着望向苍庭。
苍庭反倒并不意外,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柳新涯,动了动唇,却不知该替自己父亲说些什么。
一句“抱歉”太过轻巧,他无颜说出口。
柳新涯也早有猜测,对苍庭摇了摇头。他不需要苍庭的歉意,因为他分得清楚,伤害他的人并不是苍庭。
“其二则是一位名叫赵鹏的散修,前两日便失踪了。”聂寻风又道。
程接雨闻言微愣,看向柳新涯,“你可曾听过这人?”
柳新涯摇头。
聂寻风道:“据那些从他口中听到传言的人说,赵鹏当时似乎有入魔的征兆。”
程接雨与柳新涯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阿彦?!”
聂寻风和苍庭不解地望向两人。
柳新涯解释道:“便是之前绑走小白的魔修。他原是魇寐旧部,夺舍他人潜伏在戮魇魔门。云霄前辈捉拿他之时,被他金蝉脱壳给逃了。”
聂寻风闻言点了点头:“那确实有可能是他。”
程接雨忽然明白了,为何传言中屡屡带上师叔的名讳,强调师叔与魇寐的仇怨。
阿彦是想鼓动修道界众人,以师叔的名义迫害魇寐之子,逼柳新涯成为众矢之的,逼师叔对柳新涯出手,逼柳新涯众叛亲离、孤立无援,最后恨上师叔。
他为了给魇寐报仇,已经疯魔了。
不,他本来就是因执念迷失心智的魔。
程接雨:“那苍岳前辈,为何这般容不下新涯?”
阿彦的动机容易推敲,但苍岳的做法始终令人捉摸不透。
“此事,与新涯的母亲有关。”聂寻风看向柳新涯,又看向其余两人,动了动唇,还是没开口,从袖中变出一封信,递给柳新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