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眉尾轻挑，施施然落座，拿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后放下茶盏肯定的说道:“阁下邀我过来，是为了宝石。”
古一法师也毫不意外，面容沉静的看向顾天，“看来顾先生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的这么干脆。”
四目相对，顾天的目光幽深，眼底略带审视，古一法师目光温和友好，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试探转瞬即逝，顾天收回视线，长袖一挥，两颗光华内敛的宝石出现在桌上，随着掌风推到古一法师面前，“想来你和那位神王很熟悉，这个、就烦请你转交。”
他的态度太过干脆，绕是古一法师也微微一怔。
顾天曾拥有、甚至使用过两颗宝石，不会不知道它们的能量有多可怕。通过直播的了解，古一法师相信只要知道宝石离开这个宇宙的后果，顾天极有可能会归还宝石，但他没想到顾天竟然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提任何条件。
这样想着，古一法师神情更加柔和，看向顾天的眼神也温和许多。
“别急着高兴。”顾天忽然出声，打断古一法师越来越温和的眼神，他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我这次来地球，还有一件事要办。”
他抬眸对上古一法师微凝的目光，语气坚定的不容商酌，“了却因果！”
“当初，直播仪因缘巧合下将我与你这一界联系起来，我初时并不知情。”顾天声音冷凝，但古一法师可以感觉到，这股冷意并不是针对他们，因此他依然冷静的听顾天说下去。
“在我一无所知时，直播仪将我的一切暴露在尔等眼中，我与你这一界自然产生了因果。如今我即将渡劫，需要了结所有因果，其中自然也包括与你这一界的因果。”顾天看了古一法师一眼，见他只是神色凝重，脸上却没有任何敌意，心底满意，“我需要模糊你们的部分记忆。你们仍然知道直播、知道我的存在，但你们不会记住具体细节，就像做了场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垂眸沉思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可以保证，除了有关我的记忆，你们不会有任何影响。”
顾天说完就闭上嘴，静静的等待答复。
这个结果是他思考许久后才做出的，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顾天本身其实早已不在乎这些。
曾经对直播仪无可奈何、满心想着报仇的顾天是在乎的，被无数人知道他弱小时的狼狈，被无数人看透的感觉让他心底难堪又愤怒。
但现在的他早已强大到无所畏惧，这种强大不仅仅是指他的实力，更是心灵的强大。心境纯净无垢，令他可以直面自己曾经的弱小，也对曾经的仇恨释然，当他彻底不在乎时，外人的看法也就无足轻重，自然不在乎别人知道他的过往。
当然，不在乎归不在乎，能顺手解决这种膈应人的事，顾天不介意顺手解决。
古一法师眉头越皱越紧，没有立刻回应。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种要求，他肯定想也不想就拒绝，但顾天不同。
这场直播是由直播仪操控，顾天和地球都是受害者，同时也都是受益者。但仅仅从顾天和地球上的观众来看，显然是顾天更吃亏，地球的观众们只是看了场别开生面的电影，而顾天却是真正的暴露一切。
再加上顾天从未做过伤害地球人的举动，甚至愿意归还宝石，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欠了顾天人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古一法师抬起头，慢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需要发誓，仅仅模糊记忆绝不会伤害到他们！”
他没有和其他人商量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达成统一意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走向好的结局。
顾天勾了勾唇，毫不犹豫的举手起誓。
他知道古一法师之所以这样要求，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并不是针对他。
哪怕已经接触了不少超级英雄，他依然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在他看来，那些理念有时候甚至有点‘蠢’，但这不妨碍他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甚至为此小小的退让几步。
直到顾天发完誓，古一法师才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在发誓的那瞬间，似乎有双巨大的眼睛在注视顾天，一旦顾天违背誓言，那双眼将会泯灭违誓者的存在。
“你想怎么做？”古一法师揉了揉眉心，心神彻底放松。
顾天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窗户注视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一切自直播开始，当然也该由直播而终。”
第一百零四章
与此同时, 地球外的太空，一艘巨大的战舰从虚空穿梭而出，冰冷的金属色泽隐藏在黑暗的太空中，幽灵般朝着蔚蓝星球前进。
*
纽约的街头依然和以前那样繁华, 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响亮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不等人们反应, 一辆摩托倏地穿过街道消失在远方。
摩托车最后停在复仇者基地前, 车刚停稳巴基就从后座跳下来，但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基地前微眯着双眼, 神色复杂的打量着这座建筑。
“嘿, 巴基。”史蒂夫停好车走到他身边, 右手搭上他的肩膀,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基地, 眉宇间略带疑惑, 不过他没有多问, “进去吧, 托尼应该已经回来了。”
史蒂夫现在心底满是疑惑，他不知道巴基为什么忽然要见托尼。就像他也不知道, 为什么本该在哥谭接受治疗的巴基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前。
巴基收回目光, 转头向史蒂夫扯出一个淡笑, 反手拍向好友的手, 然后率先走进基地, “走吧。”
史蒂夫眉头挤出浅淡的川字, 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来不及深思，他赶快追上巴基的脚步。
客厅看电视沙发上, 托尼正穿着宽松的寸衫，轻松随意和身旁的少年说话，听到门口动静侧头看来。
看到巴基和史蒂夫，他眉头微扬，“哇哦，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目光在巴基的身上转了两圈，随后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你痊愈速度的比我想的更快。啧，看来哥谭的医疗水平还不错。”
“队长！”
坐在托尼身边少年，也就是快银兴奋的喊了声，随后目光好奇的看向巴基。
美国队长可是全美少年的偶像，他当然也不例外，作为美国队长的忠实粉丝，他当然不会不知道美国队长的挚友巴恩斯中士。
史蒂夫带着巴基走过去，笑着和快银点点头，然后对巴基解释，“托尼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他没有恶意。”
对于他的话，巴基没有给予回应，只是神色极其复杂的看着托尼，嘴唇紧抿。
巴基压抑的情绪太过强烈，他眼底的生气神情更是令人心底一沉，快银似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收敛笑容，动作极轻的往另一边挪挪。
托尼对上巴基深沉的双眼，不由得心情微妙，他皱皱眉，身体往后一摊，双手抱月匈对史蒂夫说道:“你的老朋友怎么回事？他……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他故意打岔的话没有发挥作用，史蒂夫心底的不安更加明显，“巴基？”
他抬手搭上巴基的肩膀，从巴基变得褶皱的衣服来看，他用的力气不小。
巴基安抚的看了眼史蒂夫，然后拂开他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托尼，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得到托尼的回应后，他咽了咽嗓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这么多年、是在为九头蛇工作。”
史蒂夫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被托尼抢先打断，“纠正一下。是被九头蛇控制。我们和神盾局摧毁九头蛇后，得到九头蛇的部分技术资料和影像资料。”
一边说着，他挥手在面前找出全息屏幕，密密麻麻的专业文件和实验录像一一呈现在众人面前，其中自然也包括‘最强兵器’的每一次使用和保养记录。
巴基沉默片刻，他看着托尼别扭的安慰自己，心脏仿佛被烈火灼烧，呼吸逐渐急促，几乎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
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下意识的没有顺着托尼的话说下去，“九头蛇曾为了让他们的人渗透各个领域，背后没少使用手段，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对手。只要是妨碍到他们计划的人，就会上九头蛇的暗杀名单。”
托尼的智商毋庸置疑，他听到巴基这些话就意识到了什么，死死的盯着巴基，呼吸急促。
巴基看了他一眼，曾在心中想了无数次的话流畅的说了出来，“霍华德的死不是意外，他上了九头蛇的暗杀名单。是我，是我杀了霍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