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珵矣已经有了主意,把车开了出去,似乎奔着某个目的地。
她问:“我们去哪?”
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听他这么说,喻诗问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听人家的安排,也不怕给人卖了,反正已经纠缠了八百个回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实在计较不过来。
她望着窗外,好似在游览被框在了胶片里的一幕幕雨景,看久了花了眼,意识也逐渐涣散,慢慢睡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她正好醒过来,此时的天色半明半昧,正值昼夜交替的那片晌时分。
下了车,面前是一家茶庄,地处郊区,触目便是满园芬芳,满眼绿意。
进了一道正门,绕过一段游廊,这才抵达一间茶室,迎面就是一道屏风,入内便开阔了起来,茶座临着一片风月诗意的院景。
听闻政商两界的人士都喜欢茶,却并非热衷于此道,而是方便他们藏污纳垢。在一片颇有诗意或禅意的悠然光景里,打着算盘交换利益。
一派清净闲雅之中,却是激流暗涌。
听说而已,未知虚实。
喻诗问看他脱去了西装,从容利落地煮好了一壶茶,期间她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唐突,最后一盏茶摆到她的眼前,才让她敛住了心神。
谢珵矣见她心不在焉,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既然是要紧的事,那就直说。”
她立时一抬眼,和他对视一瞬,随即又沉下目光,尽量云淡风轻一些,也如他所言,直截了当:“我有个朋友,他想见你。”
谢珵矣没有立即搭腔,等她继续。
她看向他时,微笑了说:“这个人你见过的,我也跟你提过他,我花店的名字就是他帮忙想的,你还问过呢,他叫段景川。”
谢珵矣对这个人印象只停留在,他曾三次撞见她从这个人的车里下来。
“嗯。”谢珵矣问:“他找我有事?”
一下子点到了题,喻诗问心一定,直接就说:“盛吉的董事长,是他家里的一位长辈。”
她说完以后,紧张地望着他,却看不出他表情的变化,他仍是一贯的平淡,只是略微偏头一想,这才说了句话。
“他托了你的关系找上我,那你们的交情不错。”
喻诗问无心思量他的言外之意,只想到段景川距离成为自己妹夫只差一张证,这样的交情确实不错,于是点了下头,回答道:“还可以。”
谢珵矣轻微地笑:“他从哪得知,我们之间的这点交情?”
喻诗问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点交情”四个字,在他的语境里代表了另外一层亲昵且隐昧的意味,险些让她乱了套。
半晌她才应:“我不知道。”
谢珵矣又问:“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来见我?又或者他是不是有这个权利,可以代表盛吉的某一位高层领导来找我谈判?”
喻诗问说:“盛吉的董事长住院了。”
谢珵矣的言语间却不近半分人情,“既然入了院,那就别操心身外的琐事,养好身体才是正经,段老爷子什么时候康复出院了,我再送上一份贺礼。”
话里话外是拒绝的意思。
喻诗问无奈得很,有些后悔贸贸然地过来找他,她刚才也问过段景川,盛吉和谢珵矣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恩怨。但段景川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让她帮忙,不想她牵涉其中。
正想着段景川,赶巧他发来信息。
段景川思前想后,也觉得这种事有些为难她了,毕竟事关资本利益,这种事即便是“枕边风”,尚且不一定吹得动。
况且喻诗问和这个姓谢的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他冷静下来以后,忽然有了顾虑,谢珵矣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让喻诗问去找他,究竟是好是坏?
所以他发信息过来,让她别太有压力,无需在意结果。
喻诗问一看信息内容,拿上手机说:“我打个电话。”
……
屋外天已暮,这雨缠缠绵绵落得够久,门外的游廊上相隔数丈边挂一盏彩灯,眼前是一面乌沉沉的湖,映着点点波光。
喻诗问和段景川说明了情况,转达了谢珵矣的意思,说:“我很抱歉,帮不上你的忙。”
段景川早有所料一般,反倒安慰起她来,“不要紧,做生意嘛,有起有落是常态,这也为难你了,这么晚了还是大雨天,辛苦你跑一趟了。”
“我还没走,有机会的话我再问问。”
这话莫名点醒了段景川。
或许喻诗问和谢珵矣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非同一般,然而可以明确的一点是,这段关系似乎还没有达到名正言顺的程度。
先前他病急乱投医,倒没有想得那么仔细。
而眼下一切情况不明,使得段景川的顾虑更深,他道:“算了,你不要勉强,你在哪?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喻诗问说:“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段景川听手机那边的声气正常,这才稍稍安了心,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好,你有事的话随时给我电话。”
喻诗问挂了电话,返身回茶室。
谢珵矣靠着椅背,指尖轻轻慢慢地绕着杯沿,闲适得很,见她回了座,问道:“他怎么说?”
喻诗问心想怎么打个电话也瞒不住他?接着回:“他说不要紧,做生意有起有落是常态。”
他笑,“这不就是了,看开一点,也自在一些。”
喻诗问沉默下来。
谢珵矣忽然说:“我倒觉得你比他还在意。”
喻诗问说:“这不一样,毕竟我答应过他。”
“你答应他来找我,也答应了他一定能说服我?”谢珵矣看过去。
“没有。”她哪有这个自信,给他打个电话都要斟酌良久。
谢珵矣从座位起来,绕过茶座慢慢向她靠近,“你以为我做生意,就跟玩儿似的?”
喻诗问忽觉一股压迫感在逼近,“我没有这么想。”
他却弯下腰,在她想逃的时候,握住椅子的把手一转,轻松让她面向自己,说道:“随便哪个闲杂人等找上你帮忙,我就要答应,那我还要不要赚钱了?”
“说了不是!”
“那这个姓段的,在你这里就不算闲杂人等了。”
喻诗问觉得他有点吓人,不住地往后仰,“你做什么?”
谢珵矣把她拉起来,从她的背后将她压向了桌面,他掌心隔着衣料用力地揉上她柔软的ru峰,低声说道:“我再有本事,赚再多钱,也经不住你这么挥霍!”
“不是,”喻诗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
“不是什么意思?”他冷沉的嗓子里一股子狠劲,也狠狠抵住了她的臀。
冰凉的掌心钻了进来,挣扎之间,喻诗问打翻了桌上的茶壶,乒琳乓琅一片响,终于引来了一阵急忙忙的脚步声。
喻诗问惊慌失措地提醒道:“有人来了。”
谢珵矣恍若未闻,将她翻过来抱上了桌子,在吻上她之际,外面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门。
“谢先生,里面需不需要让人收拾?”
谢珵矣满脸的阴郁,压着一股火说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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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情理 你很喜欢我这样。
经这么一打岔, 谢珵矣倒是冷静了下来,只不过仍是沉着一张脸,他看了喻诗问半晌, 伸手拿来她的手机递给她, “给姓段的打个电话。”
喻诗问意外地愣了一瞬, 不管谢珵矣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总之段景川一直想联系他, 这是个机会。
她立马接过手机, 拨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
谢珵矣把手机拿了过去, 一手滑入了口袋, 道:“听说段先生最近在找我?”
段景川没料到来电话的是这一位,好在反应够快,立时就接话, “是,不知道谢总方不方便抽出一点时间, 和段某见一面。”
谢珵矣一副斯文的腔调,“听闻段先生是位副教授, 你们教书的也懂生意?段先生要和我谈什么?诗词歌赋?形而上学?还是天文地理?”
段景川默了一会,说:“生意我是不懂, 和谢总谈话的自然也不是我。谢总应该知道, 我们家老爷子已经入院一段时间了。”
谢珵矣不客气道:“只要还剩一口气,那就好好养着,什么时候养好了身体再来找我谈, 你我两家是老交情了,这点面子谢某还是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