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阴冷地笑笑:“这还不简单,皇上吃了我的药,肯定会发一身的汗,我就叮嘱泠妃让皇上把里衣换了。你可记得让娘娘盯着点,立即毁尸灭迹,别把衣服落在别人手里,那可是罪证。”
女人“嗯”了一声:“那我就赶紧回去复命去了,你我见机行事就好。”
周远搂着不放手:“再让我亲两口,好不容易见面。”
“看把你急的,事成之后,你我自然可以长相厮守,一辈子荣华富贵。”
“远水解不了近渴。”
“讨厌!”
外面石蕴海听到两人要走,慌忙一个闪身,躲藏起来,听到里面唧唧我我,恋恋不舍,就赶紧蹑手蹑脚地离开。
他想着寻个办法去向泠妃报个信,可现在深更半夜,又唯恐一会儿周远回到太医院,万一锁了院门,自己进不去,岂不露了马脚?
再说,泠妃如今不住椒房殿,一直守在乾清宫里,自己大半夜的,去找泠妃,那守门侍卫必定拦阻,一旦折腾出动静,就会惊动皇上。
此事涉及到了皇后娘娘,可草率不得,不能信口开河,还是要与泠妃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就这么一犹豫,听后面周远两人已经从假山石后面出来了。
他来不及考虑利弊,强自按捺住兴奋与激动,一溜小跑先行回了太医院。
前脚刚刚进了值夜房间,就听到门响,然后是落锁的声音,周远已经回来了。
周远摸到他的窗根儿下面,侧着耳朵听,石蕴海急忙发出鼾声,高低起伏,好像睡得挺香。
周远满意地长舒一口气,然后蹑手蹑脚回了自己房间。
石蕴海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就跟烙饼一般,翻来覆去。脑子里自然也不闲着,想着明日自己若是见了泠妃,将此事一五一十地一说,泠妃大悦,肯定会好生赏赐自己。
紧跟着,皇后一倒台,那这宫里就重新是泠妃的天下,自己跟着吃香喝辣,这太医院院判的位置摆明就是自己的,他周远算个屁!
可是......他心里又有一点担忧,泠妃若是重新得宠,自己......
一会儿满心憧憬着,美滋滋的,一会儿又忧心忡忡,心里难免有感慨:这女人果真是可怕,皇上对皇后那可是一往情深,皇后娘娘平素里看起来那样和气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心狠手辣,竟敢做出这等弑君谋逆的罪行?
想起周远案头上那本药典,里面折着的“鹤顶红”一章,也不知道,皇上如今这病情,究竟是否还可以医治。若是如周远所言,只是慢性中毒,逐渐调理,应该是无碍的,只是损了根本。
就这样,一面憧憬,一面胡思乱想,到天明的时候,方才眯了一觉,眼见许多的金银珠宝向着自己飞过来,抱了一个满怀。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今日值守的太医们已经陆续进宫了。
他看看时辰,鹤妃等人应该已经去了乾清宫,那么,泠妃也该回自己的椒房殿了。
四处走一遭,佯作无意间问起周远的去向,医生们都告诉他,周院判前往乾清宫,给皇上看诊去了。
事不宜迟,他立即早饭也顾不上吃,寻个借口便出了太医院,径直急匆匆地奔椒房殿里去了。
椒房殿里,泠妃刚刚回来,正在独自一人用早膳。
宫人含翠进来低声禀报道:“娘娘,石太医求见。”
“他怎么来了?”泠妃一怔:“不是还没有传召他吗?”
含翠低声道:“石太医说有天大的要紧事回禀娘娘,看起来很着急。”
泠妃放下手里的筷子,略微蹙了蹙眉:“撤下去吧,叫他进来。老规矩,守好殿门,谁也不得靠近。”
含翠应声出去,指使两个丫头进来撤了残羹剩饭,石蕴海就躬身进了寝殿,给泠妃行礼问安,按捺不住的心急火燎。
含翠与丫头们出去,掩了房门,守在门口,吩咐宫人们各自去忙。
泠妃方才不悦地斥责道:“怎么没有传召你,你自己就来了?好大的胆子!”
石蕴海不待泠妃赦免平身,就站起身来,极焦灼地道:“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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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鱼上钩了
泠妃不由就是一怔:“出什么大事了?慌里慌张的。”
石蕴海兴奋地靠近两步,俯身在泠妃近前,低声道:“皇上并非是寻常风寒,他是中了鹤顶红的毒!”
“什么?!”泠妃一惊而起:“你再说一遍。”
“皇上中了鹤顶红的毒,下毒的正是皇后!”
言罢将昨夜里自己如何机警地跟踪周远,如何听到他跟皇后跟前的宫人玉书密谋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泠妃。
泠妃听得那是瞠目结舌,震惊过后,不由地咬牙切齿:“你说的可是真的?”
“哎呀,娘娘,小人哪敢骗您呐,句句是实。”
“好你个褚月华!皇上对你可是不薄啊,你竟然这样心狠手辣,加害皇上!”
“非但如此,今日一早,那周远就去乾清宫了,说是要劝说皇上换下有毒里衣,他们也好毁尸灭迹,那就死无对证了!”
“绝对不能!”泠妃一听便急了,若是他们果真将皇上里衣拿走,自己空口无凭,谁会相信自己?
“是啊,所以小人不敢耽搁,立即过来回禀娘娘知道。”
泠妃一咬牙:“此事你暂时不要露面,本宫先去乾清宫,阻止他们拿走皇上里衣,见机行事。若是需要,再差人传唤你去指证,有些事情还是要避讳一点。”
石蕴海点头哈腰地应下:“那小人先回太医院,听娘娘传召。”
泠妃焦灼地挥挥手,不待石蕴海离开,自己就立即急匆匆地赶去乾清宫,心急火燎,犹如一阵风。
乾清宫里,周远给陌孤寒行针之后,身上果真出了一身的浊汗。不消周远说,跟前服侍的鹤妃便开口道:“用不用妾身打一盆温水进来,给皇上擦拭一下身子?换一身干净的里衣?”
陌孤寒觉得通体黏腻,丝质里衣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便颔首道:“也好。”
周远收拣好东西躬身退下去,宫人听从吩咐端上热水,里面浸了几片黄姜,免得受凉。
鹤妃拧湿了帕子,单膝跪在床沿上,给陌孤寒将身上的污汗擦拭下去,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陌孤寒觉得神清气爽,好了许多。
“这周远开的药,服用下去便总是瞌睡不醒,脑子都晕晕沉沉的,莫如这行针来的快一些。”
雅婕妤笑笑:“这生病就是需要好生休息,方才好得利落一些。皇上日夜操劳,忧国忧民,若非是那药令您倦怠,怕是你又要通宵达旦地批阅折子了。”
陌孤寒着急病愈以后,好去看月华。因此一切听从周远的叮嘱,好吃好睡,只是若有紧急的国事,还是要立即处理。
鹤妃端上热茶,他轻轻抿了,雅婕妤就捡起他替换下来的里衣,想要拿出去交给外面的宫婢,送去浣衣局清洗。
一转身,泠妃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泠妃娘娘怎么没歇着?”
雅婕妤一厢说话,一厢按照规矩向着泠妃屈膝行个请安礼。
泠妃进屋以后,一看陌孤寒已经换了干净寝衣,心里就“咯噔”一声,眼光四处逡巡,便看到了雅婕妤手里抱着的衣服,如释重负。
周远果真想方设法地让陌孤寒换下了这件里衣,看来石蕴海所言不假!
她上前两步,不由分说地一把就夺了过来。
雅婕妤一个愣怔,“噔噔”后退两步,眼见泠妃气势汹汹,有些诧然地回头看了陌孤寒一眼。
陌孤寒将手里茶盏递给一旁伺候的鹤妃,脸上有些不悦:“泠妃这是唱的哪一出?”
泠妃自顾将寝衣翻转过来,看到衣襟心口处的刺绣,捧着递向陌孤寒,一脸凝重:“皇上,妾身有要紧事回禀,您这寝衣上面有毒!”
鹤妃端着茶盏的手就是一颤,同雅婕妤一同惊诧地看向泠妃:“什么?!”
陌孤寒倒是依旧从容淡然,斜靠在床榻之上,向着泠妃挑挑眉:“泠妃何出此言?”
泠妃按捺住心神,对陌孤寒一五一十道:“皇上此次并非风寒,乃是中了鹤顶红的毒!此毒就被下在这里衣绣线之上,经常接触,则会慢性中毒。”
陌孤寒愈加来了兴趣,索性又坐起了身子,微微勾唇:“谁会这样大胆,敢谋害朕?泠妃说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