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24)

作者:百媚千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果真就像是那人说的“只有你跪下了,低人一头,你才会明白,自己究竟算什么?”

她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只偷生蝼蚁而已,随便是谁,都可以将自己践踏得粉碎!

她从侯爷府里出来时的雄心壮志,在那一刻完全枝叶凋零了,灰心丧气的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未来。

她以为,解决了衣食住行,就可以生存,她想做一枝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谁也不依附,活出自己的精彩。最终却发现,她只是别人翻云覆雨的掌心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连棋子都算不上。

她知道马车上那人是谁,聪慧如她,当听闻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人就是左相邵子卿时,就已经想到了他的身份。他对于自己的厌恶,令月华如释重负的同时,却也给她带来了一场灾难。

月华商铺里的生意一落千丈。许多大主顾闻听此事以后,自动解除了与月华的合作,令她焦头烂额。她走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是鄙夷辱骂,她唾面自干,登门拜访旧日主顾,却一次次吃了闭门羹与冷眼无数。

再后来,她和香沉几人居住的院子也有人开始骚扰,青天白日就有砖头瓦砾丢进院子里,追出去便有一群孩童一哄而散。

有一次香沉眼疾手快,捉住一个年岁小的孩子,逼问起来,原来是有人用糖果买通了这些顽童,命他们过来捣乱。偷偷尾随了去,才知道是廉氏命人做的手脚。

月华不想上门央求舅爷们援手,虽然此事明摆就是廉氏在落井下石,但此时正是常凌烟春风得意,自己如今登门,怕是也会吃闭门羹,平白遭受冷眼。谁会愿意为了她一个被皇帝唾弃的孤女得罪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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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灾难

转眼,便已过了中秋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几场秋雨下来,太阳接连七八天不露面,愈加阴冷。院子里墙根下已经生了厚厚的苔藓,墙头几株枯黄的狗尾草在秋风里瑟瑟发抖,满院凄凉。

管事适才来过了,唉声叹气地告诉月华,田里的租子还没有收上来。那些佃户好似是受了谁的煽动,或者是串通好了,以各种各样的推脱借口,说拿不出租子。

今年风调雨顺,是个好年头,田地肥沃,都是上好的田土,若是有两户实在拮据,月华不介意免去他们的租金,但是这样起哄拒交,明显就是有人暗中煽动,故意为之了。

店铺里这些时日生意不景气,早就眼巴巴地盼望着租金收上来,好贴补着发伙计的工钱,谁料想竟然又有人从中作梗.居心叵测。老掌柜利用他的人脉打听了,果真又是廉氏的功劳。

这是要赶尽杀绝么?早就知道廉氏睚眦必报,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用这样阴暗的手段。

是撕破脸对簿公堂,还是放下自己的尊严,忍气吞声地四处求告?

月华暗自苦笑一声,公堂的门从来不是为她这样的人打开的,即便侯府没落,但是对于她褚月华来讲,也是蚍蜉撼树。四处求告,又可以求谁呢?

月华站在院子里,望着沉沉的天色,兀自呆立半晌,觉得那漫天密布的乌云就好似笼罩在自己的头顶,雨滴摇摇欲坠,压得心口都窒闷起来。她向着门外走,有些失魂落魄,香沉急匆匆地追出来:“小姐,您做什么去?看样子一会儿还要下雨呢。”

月华回头笑笑:“不碍事,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您等着我去取伞。”

香沉看月华的脸色,那勉强弯起的笑意就像天上的云彩那般厚重,压得她心里也沉甸甸的,揪得心疼,忙不迭地往屋子里跑。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走走,你帮我将雪梨炖上吧,一会儿回来正好喝。”

月华说着话,就已经出了院子,待香沉取了伞追出来,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月华紧紧衣领,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沿着长街一路走,不觉就到了北安门,出了这里向西行不足二里,有一片枫林,里面便是月华父母的陵墓。

这样的天气,出城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单身女子?月华单薄的身影就有些醒目,被守城的士兵在后面悄声议论了两句。

她只做充耳不闻,这些时日的流言蜚语已经灌满了她的耳朵,其他的,再也进不去。她低垂着眼帘,注视着自己脚下缓缓绽开的月白裙摆,她亲手绣了一副江南烟雨图在上面,不过是寥寥几笔的画样,丝线勾勒了远山,楼阁,烟雨中的江面孤舟,她选了几十种深浅不一的青色或灰色绣线,栩栩如生。随着自己的步履摇曳,那烟雨愈加飘渺,群山,孤舟都活灵活现起来。

每次拿起绣针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这几日,她愈加思念,就像阿娘刚走,她住进常乐侯府那几日一般,夜里辗转反侧,眼前总是阿娘的音容笑貌,和绵延不到尽头的丝线。

她想去看看阿娘,向她诉说自己的艰辛与委屈。

遍林的枫叶饱经了风霜的磨砺,又经过数日雨水的洗礼,红得炽烈,红得妖艳,如火如荼,透出饱满的光亮。

这块墓地是父亲早年就为自己选下的,他说秋风吹起的时候,那如火的赤红就是他誓死捍卫长安的心,更是他的将士们鲜血染就的热烈,可如今看在月华的眼里,她觉得灼目般刺痛,眼睛里忍不住就已经先饱含了热泪。

她沿着林中小径走进去,踏着一地暗红如血的落叶,轻声地唤了两声:“鲁伯?”

林子里寂静无声。

难道鲁伯不在,进城添置粮米去了?

鲁伯原本是父亲的一个部下,后来战争中腿部受了重伤,就退隐了。当年得知父亲噩耗以后,自觉到这里结庐而居,做了守墓人。他腿脚虽然不灵便,但是耳力是极好的。

月华疑惑地径直向里,眼前豁然开朗时,却不由惊呆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

眼前父母的陵墓平日里有鲁伯照看,每日香火缭绕,墓前也整洁。今日里供桌翻倒,一片狼藉不说,那汉白玉墓碑竟然也断裂开,坟墓上的许多青石被扒落下来,丢得四处皆是!

再逢连日阴雨,红叶遍地,满目猩红!

她站在原地愣怔半晌,身体里猛然间被抽离的气力与思想方才慢慢地回来,犹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以为只是幻觉。

“阿爹!阿娘!”她轻轻地唤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冰凉的颤抖。

然后,枫林的宁静被撕裂开,一声凄厉的惊呼声犹如裂帛,瞬间打碎了四周近乎凝固的空气。

月华踉跄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膝行着爬到陵墓近前,抱住那断裂的墓碑便失声痛哭!几乎歇斯底里。

这是谁做的?为什么要毁了她爹娘的坟墓?究竟有何仇何怨?是谁这样丧心病狂?!

月华目眦欲裂,膝行着扑倒在陵墓跟前,张开双臂想要搂抱起父母的坟,触手只有一片阴凉的黄土,混合着冷冰冰的雨水,令她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突然反应过来,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四处寻找鲁伯,一边找一边喊,好似被逼上绝路无处逃生的麋鹿那般惊慌失措。

茅屋里没有,林子里也没有,四处空洞,只有她凄冷悲凉的呼唤声,在林子里回荡。

鲁伯也不在。

片片枫叶在萧瑟的秋风里,挣扎着从枝头飘落下来。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陵墓前,近乎麻木地跪下来,颤抖着手抚摸断裂的墓碑,以及散落一地的墓石,身子便如枝头的瑟瑟秋叶。她将墓石膝行着从地上一块块捡起,认真地往坟墓上码,一丝不苟。泪水混合着泥土,一起堆砌起来。

“阿爹,阿娘,对不起,是月华不孝,月华没用,活得这样狼狈,被人看了笑话,丢了我褚家的脸,还害你们受了孩儿的连累,死后还不得安宁。”

“阿娘,你怎么就那样狠心,当初就抛下了月华追随父亲去了?你可知道,女儿这些年来,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

“阿爹,阿娘,你们若是九泉有知的话,跟月华说句话好不好?女儿孤苦伶仃一个人,活得好艰辛。”

......

她一边哭一边垒,如玉的指尖早已经冰冷麻木,完全没有了知觉,她也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只是一遍遍重复着做同一样事情。天马上又要下雨了,她不能让自己父母就这样淋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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