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se接连三把当地主斗不倒,阳野老父亲似的频频摸sense脑壳,欣慰道:“可以啊,越来越聪明,这学习能力,亲生的。”叶聆也乐了,两人就像家长看孩子学会四则运算差不多心情。
sense转头,左看看右看看。
阳野到点回家,叶聆下楼散步,惯常放风,整天呆宿舍太闷了,半途阳野发了动态他,叶聆点开,三四秒的短视频,是他盘腿坐地板上,长袖的白t,运动裤,对面是sense,中间花花绿绿的扑克牌散落一地,叶聆正伸手理牌,最后一秒他突然转脸看向镜头,视频就突如其来地结束了,什么时候拍的?叶聆一笑,随手点赞,正要评论,评论区已经有了几条评论,有人问:男朋友?
“这个视频聆神莫名清纯,咋回事……”下面回复:“我也觉得,转脸那一下好帅啊(#惊恐),又清纯又帅(#惊恐),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视角?”
叶聆评论不下去了。
不仅不想评论,还忧心忡忡,担忧傅昕渝看到这个,他和江轩盈整天在一起他不也一句不说?江轩盈和傅昕渝表白过,阳野和他却一点没有过暧昧关系,理由找了一堆,叶聆发现他安慰不了自己,他太怕傅昕渝和他生气了。
让阳野删视频,叶聆更做不出来,这太奇怪了,回宿舍再看,那条动态下有了更多的评论,阳野性格开朗,狐朋狗友一堆,那句“男朋友?”的问句下,有两人共同朋友的热心解释:不是啦,聆神有男朋友的。
叶聆正要关闭界面,自动刷新了一条新回复:现在不是。
叶聆怀疑地再看一遍。
阳野说:现在不是。
第四十五章
现在不是。
有意或无意,有心或无心,回头再看,都已释然,叶聆很少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至少阳野是完全无需对他和傅昕渝之间失败的关系负责的。
那么谁该负责呢?一道题答案错误,总可以找到哪一步出了差错,叶聆没法让自己不去探究到底是谁的错,这是他唯一输的七零八碎、一塌糊涂的战场。一度他都觉得傅昕渝错得更多,忽然有一天,他意识到傅昕渝当时说的其实是对的,在这段关系里,他真的不太像他了,比如这件事,总想别人做的不对,一味地埋怨别人,这就不像他干的事。
为什么他对其他人那么宽容,却给那个唯一的亲密恋人制定不同的高标准,建造了理解的围墙?
叶聆不再埋怨对方了。而当一段关系里算不清谁错得更多一点,好像也就找不到了表面的失败的原因,只剩下失败这个名词本身去定义。
就是无法控制、无可奈何地失败了,仅此而已。
叶聆这才知道傅昕渝没瞎编,他是真不喜欢反复不定、中途变卦,也是真不喜欢瞎编,叶聆半开玩笑地说他冷暴力,他说不是的,原来真的不是。
傅昕渝“冷暴力”时想的不是破坏这段关系,反而是修复,当他真的决定分手的时候,无论是质问、争论,还是冷静处理,都已不再必要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以后将和他再无关联。
所以他反而显得很温柔。叶聆怎么吵,怎么闹,怎么哭,得到的回应是相似的安慰,而不是或直接或冷漠的对峙,叶聆想说服他,他却不再想说服叶聆了,傅昕渝一遍遍地告诉他这是暂时的。
他的伤心是暂时的,总会过去。
叶聆发/情期到了,没吃药,也没见到傅昕渝人,沈森提前三天给他输液,每天挂两瓶,他只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他配的这药和叶聆那个红白药片差不多作用,用于延缓发/情,副作用较红白药片轻很多,没多说,叶聆全程没看到任何纸质的药物描述、标签,也没多问,乖乖输了几天液,两只手手背上各留下三四个明显的针孔。
傅昕渝回来了,叶聆把手背上的针孔亮给他看,“扎得都没地了,下次你回不来我去找你吧。”他想抱怨沈森这个药滴得痛,又冷又痛,但说这个好似有些责怪傅昕渝,便放弃了这种卖惨描述。
傅昕渝和他详细说了说这药具体的作用,延缓发/情是真的,淡化标记也是真的,“你抗药性还好,三个月后就可以正常使用抑制剂了。”
到时就能恢复到和没标记前一模一样。
叶聆没懂,“用抑制剂不得没标记吗,你要三个月不回这?”
叶聆躺傅昕渝身上,乌黑的短发拂在傅昕渝手臂上,傅昕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垂眸看着他,说,“叶聆,我们分手吧。”
这个场景,他说的这句话,之后出现在叶聆梦中无数次,每一次都能使他满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
叶聆那一刻是强烈的不真实感,傅昕渝不会随意地拿分手这两个字开玩笑,他曾离他多近,此刻就有多鲜明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无需再次确认,可他又怎么能相信,“愚人节早过了,不好笑。”
“我说真的。”
“……因为我这段时间没找你吗?我以后天天找你好不好,你想理就理想不理就不理,我再也不说你了,我上次说的话让你生气了吧?我……可以道歉。”叶聆说得一脸迷茫。
“你什么也没做的时候,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傅昕渝缓缓道。
“我什么都没做吗,那你为什么说分手?”
“你是不是看到了阳野的动态,你如果在意的是这个,我把他通讯号删了行吗?我能不见他,我不能不见你……”
使用药物加速标记的淡化、消失,omega天性抗拒这种进程,在漫长的时间里,ao之间相当地忠诚,为了维持标记,反天性的淡化标记往往会使omega更依赖alpha,以期重新得到互证忠诚的标记,叶聆很难说自己有没有受到此类影响,那时傅昕渝拿药物作用说事,叶聆只觉得他扯。
傅昕渝让他好好考虑,“等你冷静你会同意我的看法,我们不适合。”
“我不同意,绝不同意。”叶聆拒绝和他交流。
傅昕渝没和他纠缠这件事,他很快又去了长星,叶聆天天给他打电话,傅昕渝没拒接,分这个字,上面是个拆开的人字,下面是一个刀字,好字,观形生义,傅昕渝温和的态度比开了刃的刀剑锋利更甚,而叶聆如他所说,真的慢慢冷静了。
“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吧。”叶聆松口说。
傅昕渝说好,叶聆注意到他手上不再戴他送的戒指了。
他不知道怎么办。
这世界上大概不存在任何能挽留已经决定分手的恋人的方法吧。
冷静只冷静了一时,等见面,叶聆立刻又变卦了,他无法离开他,永远不能,每个念头、每个细胞最终都这么说,他哭了。
傅昕渝沉默地给他擦眼泪。
叶聆越是无法控制情绪,越是流着泪恳求,就越证实傅昕渝所说的不适合,傅昕渝说这段关系给他们的负面影响已远远多于正面的。
叶聆说:“滚nm的。”
叶聆:“你他/妈就是移情别恋了,不喜欢我了。”
“可能是吧。”
叶聆眼泪掉得更厉害。
等三个月过去,叶聆身上标记彻底散了,沈森给他注射了第一支抑制剂,三个月里他和傅昕渝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的出来,和沈森倒是频繁地见面,叶聆打完抑制剂,冷冷淡淡地向沈森道谢,“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
沈森“啊”了一声,“这不是永久的啊,两至三个月要注射一次,怎么说是最后一次呢?”
“分手了还找前任的医生,不太好吧。”叶聆笑了笑说。
出了诊所,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叶聆两手空空没带伞,一般这种雨他也很少撑伞,他拉起连帽外套的帽子带上,走进雨里,忽然想起很多个月前,他拿了联谊会粉色宣传单的那天,也是个和今天类似的雨天。
他这学期的课差不多都结课了,只剩考试,文经专业例行结课、期末考比他们早半个月,今天最后一门考试,叶聆去傅昕渝教室门口等他。
雨越下越大,这就和拿宣传单那天不一样了啊,那天的雨很快就停了;叶聆走到教学楼淋傻了,带着帽子头发依然淋得半湿,找到教室,双手插外套口袋里靠墙无聊地等人。
走廊另一侧的教室先放人,有往左走的,有往右走的,来来往往人流中,只有叶聆靠墙站着不动。
傅昕渝看到他,怔了怔,叶聆把帽子满不在乎地拉下来,露出脸,“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