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张公案》番外)(14)

王砚拆开信封,虞玧温意知几人争相探身看,冯邰也不紧不慢地凝目瞄去,只见纸上写着——

应昌十九年,拜曼国来朝。

献,宝剑一对。

金杖一柄。

红宝十挂。

绿宝八挂、蓝宝八挂。

锦帐两顶。

丈高珊瑚宝树两棵。

镶七色彩宝金孔雀一对。

镶七色彩宝孔雀子一枚……

王砚一笑:“来得正巧,此案真相大白矣。”

绿芜院门口守着两个婆子,上前与王砚见礼。王砚询问内里情况,婆子回道:“少夫人房外当差的婢子可语被挟住了。昨夜少夫人嘱咐了奴婢,小丫头们便依计行事,在窗下门外闲话了几句,提到了鹦鹉的事儿还有夫人吩咐的言语。方才这女子忽然闹着要见少夫人,因昨儿把她抬来就是可语安置的,几个小丫头又找了可语来,那女子以为可语是夫人,挟住了呜哩哇啦叫嚷一通,老奴耳背,也听不清她到底嚷什么。”

王砚看向门内:“里面现下还有何人?”

婆子道:“听大公子的吩咐,里面还有一人在屋内,两人守廊下,防着真出了什么事情,另就只有那胡女和可语了。”

王砚一点头,跨进院中,冯邰及虞玧几人紧随其后。正厢门扇大敞,两个婆子站在门外,向王砚施礼后闪退一旁。王砚大步踏上回廊,只见房中,伊西娅一手挟着鬓发凌乱的可语,一手握着一块碎瓷片横在她颈旁。

王砚缓缓走进屋内,伊西娅松手,丢下瓷片,可语迅速闪到一旁。王砚示意婆子们将她扶走,看着伊西娅:“事情的真相我已尽知。你也应该明白,说实话才能帮到你。”

伊西娅竟微微一笑:“我不想骗你。可,你不信别人。我说了,你也不信。就像,那些女孩子的议论,是你让她们说给我听。我做了方才的事,如你所想,你才会出现。你只信你自己。所以,我等你,发现答案。”

王砚拱了拱手:“如此说来,竟是我进了姑娘的圈套。我一直未发现姑娘这样聪慧,失敬失敬。”

伊西娅双手抓着裙摆,屈了屈膝:“谢谢夸奖。”

王砚的视线一敛:“那么,你我彻底敞亮说话吧。姑娘不是珊斯人,而是拜曼人。”

伊西娅颔首,一缕散出发髻的金色卷发滑至肩上。

一旁的薛沐霖叹了口气:“我在看到姑娘的双瞳时,便在想,你的发色应是金的才对。果然如此。拜曼国人自持高贵,不会轻易与他国人为奴。所以,姑娘你不是古罕德的婢女吧。”

伊西娅未答,王砚慢悠悠道:“自然不是。昨日姑娘刻意掩饰,惭愧我等确被蒙蔽,待真身显露,绝然非等闲。古罕德,应当是受你差遣。”

伊西娅从容站着,仍未说话。

王砚走到椅子旁:“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并不复杂。姑娘你是拜曼国人,为着一件在我朝的宝物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古罕德的情人海琳娜是你的侍女。在敦化坊的一位珊斯国锁匠乃你们找到这件宝物的关键,可惜他打算背着你们,把这件宝物卖给泊罗国人。”

伊西娅神色变得凝重,缓缓在一张椅上坐下。王砚继续道:“泊罗国人打算买宝物的事情被东瀛人得知,珊斯锁匠与泊罗国人商谈时被东瀛人所杀,东瀛人未能得到宝物,便带走了锁匠的鹦鹉,用鹦鹉引你们上钩。”

王砚也椅上坐了下来,薛沐霖等人跟着落座,冯邰也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听王砚接着讲述。

“你们明白东瀛人的陷阱,但必须拿到鹦鹉,因为它是得到宝物的关键。设法得到鹦鹉时,海琳娜也被东瀛人杀了,幸而她预先把你托付给了古罕德。古罕德虽是珊斯人,又信神火教,但对你很忠诚。”

王砚接过下人捧来的茶水,润了润喉。

“昨天姑娘的戏唱得委实不错。你与古罕德查到了鹦鹉的下落,又知道徐家的儿媳妇是东瀛人,所以不敢去他们家下手,才选了徐老留宿花市的那天偷走鹦鹉。可你们为什么要嫁祸雪麻糖?”

伊西娅轻声反问:“你觉得呢?”

王砚唇角一扬:“我觉得,你是想接近我。我的白隼极其听话,它应当不会往那一片飞,为什么它会飞到你们家,还叼走了一只鹦鹉?是你们一直在引它。昨日,你出现在市集,也不是跟踪冯大人,而是为了我。”

温意知不敢相信地望着伊西娅:“难道你早就心属阿砚?”

虞玧一叹:“姑娘,我劝你趁早抽身退步,莫要泥足深陷。”

王砚板起脸:“休要混说。姑娘意欲接近王某,定有别的缘故。”再望进伊西娅晴空般的双眸,“为了宝藏,对否?”

伊西娅站起身:“王大人,你真的,很聪明。我能不能,见见你的夫人?”

虞、薛、温、刘四人面面相觑,冯邰也微微皱眉。

王砚放下茶盏:“你想见她,乃因她的姑母是太后娘娘?”

伊西娅又抓住裙边,向王砚微一屈膝:“是的,我想请夫人引我拜见贵国尊贵的皇太后殿下。”

薛沐霖道:“姑娘,太后娘娘之圣颜,非寻常人等得仰。”

伊西娅抬起脸,缓缓站直:“我以拜曼帝国皇帝之女奥维特妮娅·琶其顿之名,请求拜见太后娘娘。”

第10章

八月十五,中秋,太后于西内苑侧凰德殿,召见拜曼公主奥维特妮娅·琶其顿。

鸿胪寺急急寻得一名通晓拜曼语与汉话的胡使,朝廷加授九品通校郎之衔,在下首转述传禀。

太后端坐于殿上珠帘后,王砚、薛沐霖、虞玧、刘浺、温意知同进殿内,恭敬行礼。

太后莞然道:“都平身罢。哀家记着,先前在宫内见你们几人一起时,还是往年御宴,你们同寿王家的启礼几个在御花园里淘气,先帝与先太皇太后常赐果子与你们吃。不想一晃眼,已皆是朝中新秀,屡建功绩。望日后亦多替皇上分忧。”

几人忙又拜倒,称颂太后娘娘与皇上的恩德,立誓定克忠职守,肝脑涂地,报效皇恩云云。

太后再道平身,又问:“听说此番奇案,京兆府通判冯邰亦有功劳。李爱卿也说,京兆府这段时日多亏有他勤苦。皇上亦念着要见见他。今日可来了?”

薛沐霖回禀:“此案数个关键,皆由冯通判查出。他奉娘娘诏命,同臣等一道入宫,正在殿外待宣。”

太后命宣入,冯邰进殿,见礼毕,太后再道:“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哀家却尚未见到那位拜曼公主。”

内侍即又传宣。一位少女被几名宫娥引入殿内,盈盈拜倒。

“臣妾拜曼国利默·琶其顿大帝之女奥维特妮娅,拜见尊贵的皇太后殿下。祝愿皇太后殿下千岁万福。”

太后奇道:“你就是那位夷国公主?我朝言语说的怎这般好?”

奥维特妮娅微抬头:“回禀皇太后殿下,臣妾从拜曼到这里,用了快两年,又这京城,住了差不多一年,一直都在学说话,写字。”

太后一叹:“真是个上进的孩子。快快起身,到近前来,让哀家瞧瞧。”

宫娥搀扶奥维特妮娅起身,走近珠帘。太后凝目细看,只见她一袭紫裳,衬得肌肤胜雪。浅金的长发梳成高髻,并无钗环,唯以两串细粒明珠围在髻间,又有一枚水滴形状的宝石垂在眉心处,宝光湛然,却敌不过她碧蓝双眸的光彩。

太后赞道:“好个漂亮的孩子。你在自己的国里,也应是被千娇万宠的。万里迢迢来我朝,定吃了不少苦。”

奥维特妮娅抓住裙摆两侧,屈了屈膝。薛沐霖又躬身道:“太后娘娘,奥维特妮娅公主虽粗通我朝文字,然详细上禀仍有碍,请娘娘恩准她言拜曼语,由通校转禀。”

太后道了声准。

奥维特妮娅谢过太后,转以拜曼语讲述,通校一段段译做汉话。

「臣妾兢兢奏禀太后娘娘。臣妾琶其顿氏女,奥维特妮娅,乃拜曼国先皇利默大帝之长女……」

薛沐霖又禀道:“拜曼国人姓在名后,琶其顿是皇族之姓。其国尚紫色,唯国主及皇子帝女方能服之。故今日为表恭敬,她特意着此服色拜见太后。”

太后微颔首:“难为这般有心。”

奥维特妮娅继续讲述。

「臣妾生于紫色的寝宫。凡皇子帝女,出生后便会全身涂抹圣油,再以圣水沐浴,于左肩纹一玫瑰图样,纹法乃宫廷秘技,他人难以摹效。太后娘娘若疑妾之身份,可召熟知拜曼国情的人询问,或查阅典册,再验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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