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后宫之令妃传(204)

傅清这才跟出来,沉着脸问道:“你来了多久?”

傅恒道:“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几句,只是我不知道二哥二嫂在吵什么,二哥若觉得不方便说,我这就走了。明天的事,我们到圆明园再说。”

傅清一个人压抑这件事多年,妻子也越来越神神叨叨,为了娴贵妃的执念弄得他们一家子都不安生,心中有苦无处说,今晚本是喝了几杯酒的,方才与妻子说话就没控制住,这会儿见弟弟也听见了,便道:“派人给弟妹带句话说你在大宅,你陪二哥再喝几杯酒可好?”

“是。”傅恒没有拒绝,让人给还在坐月子的如茵传句话,就随二哥走了。

且说如茵在家等着傅恒归来,却送来消息说去大宅喝酒了,想着如今傅恒愿意和哥哥们亲近也是好事,就没放在心上。

但丈夫不在身边的确不踏实,一夜辗转难眠,偶尔听见小儿子房里传来的哭声和乳母拍哄的动静,迷迷糊糊的,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凉风灌进温暖的屋子里,如茵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问:“傅恒,你回来了?”

外头亮起一盏灯,果然是傅恒走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如茵挑开帐子看见他,温柔地说:“去书房赶紧洗洗睡了,我这儿不用你陪,你回家我就踏实了。明儿一早还要上朝不是,喝醉了小心头疼。”

傅恒摇头:“我在园子里巡视关防不能饮酒,我身上这酒气,是在二哥身边沾染的,他喝醉了。”

“二爷明天早朝,怕是去不了了吧。”如茵随口这么说,就要唤下人来伺候傅恒更衣洗漱,好让他早些入睡,傅恒却说他把外头的人都支开了,拉了如茵的手道,“有些事想和你说,也给你提个醒儿。”

“这么晚了……”如茵本想催他先去歇着,可见傅恒神情紧张,便腾出床边的地方让他坐下,夫妻俩双手交叠在一起,如茵的手温暖了从寒风里归来的人冰冷的双手,可听着傅恒一字一句地说,渐渐叫她吓得心里发寒。

“我、我也有件事儿瞒着你,只有红颜姐姐知道。”如茵才想起她曾亲眼见二嫂发疯似的发脾气,把她代替娴贵妃送出宫的宫花摔在地上,如今想来,果然因为那是娴贵妃送的东西吗?

她解释着,说:“二嫂说是因为二爷在外头养女人,她气不过,求我千万给她面子,谁也不能告诉。当时我憋得难受,你又不在家里,就不经意地告诉了红颜姐姐,但之后我们俩谁都没再提这件事,她也一定保密了。她应该不会知道,其实是……”

妃嫔与外臣有私情,是死罪,妃嫔或死或一生拘禁冷宫,外臣可能牵连全族,而他们富察家,却与皇室紧密相连。

傅恒沉着脸道:“就算是娴贵妃一厢情愿,就算这些年什么事都没出,可一旦抖露出去,就是天大的事。多少人盯着我们富察家,亏得这么多年,也没人察觉。如茵,我告诉你是想你心里有个数,你时常进宫,万一娴贵妃纠缠你……”

如茵却小声问:“我要告诉红颜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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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这是谁留下的?(还有更新

傅恒几乎要冲口而出说“不行”,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作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外臣,根本不该对一位内宫的妃嫔如此紧张,他应该平平淡淡,应该对红颜一视同仁,惹出暧昧的传言祸连全族还是后话,此刻一句话,就要先伤了眼前人。

然而他们就是一个比一个更体谅彼此,才和和美美地度过了这么多年,见傅恒犹豫和沉默,如茵立时意识到,她若问的是皇后娘娘,傅恒一定会立刻做出反应,正因为问的是红颜,他才有所顾忌。

如茵便自言自语:“还是不要说了,如今平湖秋月里养了小公主,大概人手也比从前更多一些,谁晓得会不会有一两个异心的,在我们说话时贴着墙竖起耳朵听呢。”

傅恒心头一松,便顺着妻子的话道:“与令嫔娘娘不相干的事,不提也罢。”

如茵点点头,转而微笑:“你还有话要说吗,不然早些歇着去,明天一早就要去园子里,怪辛苦的。”

傅恒便再叮嘱:“将来进园子或是入宫,见到娴贵妃你要多留心。”

如茵笑道:“知道了,从刚才起你说好几遍了,放心,我本来与她也没什么往来,红、红颜姐姐也是。”

最后这一句,莫名地让傅恒心生愧疚,让妻子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又放下帐子,吹灭蜡烛退出卧房,他顺路去看了一双儿子后,才去书房安寝。回想方才对如茵说的话,回想酣醉的二哥那一声声无奈,回想二嫂失魂落魄的神情,傅恒怎么也没想到,富察家与皇城里头的女人,竟还有另一份纠葛,甚至……他能理解娴贵妃的痴情。

难道不一样吗,他对魏红颜恋恋不忘,娴贵妃对富察傅清旧情难舍,傅恒与红颜有情,早在皇帝与她之前,娴贵妃少年时就仰慕他的二哥,也早在选秀之前,他们错就错在,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但依旧无法放下这一段情怀,长久的,十年如一日的缅怀着。

傅恒自言要一辈子守护红颜,要成为这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用他的能力和手腕来守护红颜,而那位娴贵妃,已经“守护”了十几年,至今还没有放弃的打算。比起二哥一家把娴贵妃当瘟神一般看待,傅恒竟是钦佩她甚至羡慕她,但他绝不能让红颜厌恶自己远离自己,他不能被红颜看做瘟神,更不能因此伤害如茵。

吹灭了蜡烛,傅恒独自谁在书房的卧榻上,他不会因为如茵不在身边而感到不安,反是常常为了心中那个人担忧,皇帝太多情风流,他一旦不再保护红颜,红颜就苦了。

元宵一过,年也算过完了,但依旧在正月里,图喜庆图热闹,刻板的规矩少了许多,这日晨起不用急着去长春仙馆,也不用赶到凝春堂,红颜难得清清静静用了早膳,便抱着佛儿在屋檐底下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灯笼。小家伙一见这些东西就眉开眼笑,亏得皇帝为红颜选了风景如画的平湖秋月住下,如今为了哄公主一笑,用皇帝的话来说,被装点得俗不可耐。

红颜如今一见佛儿笑,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这孩子明明不是她生的,且生母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来夺走,但红颜不仅对纯贵妃毫无愧疚之心,更仿佛生养了这个小女儿,她自己也奇怪怎么会自私成了这样,怎么能拿皇帝的圣旨挡在前面,自己就什么都不管。可思来想去,这些明摆着的且无法改变的麻烦,又何必一次次去纠结,不如把心意都放在孩子身上,只要佛儿能得到最好的照顾,那什么都值了。

“小乖乖,怎么笑得那么欢?”红颜手里拿着小灯笼在佛儿眼前晃动,小闺女就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实在招人喜欢。

此时小灵子从外头回来,站在台阶下向红颜禀告:“九州清晏那里来了人,纯贵妃娘娘传话给各宫,说午前一道去探望娴贵妃娘娘。”

红颜才想起昨晚的事,不知她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后来传到长春仙馆的话,是说娴贵妃染了风寒又吃了酒导致呕吐晕眩,当时皇后吩咐太医去照顾,就没再当一回事,红颜心里虽然惦记,但一个转身也给忘了。

这会儿想起来,不知怎么,记起了之前小灵子说的娴贵妃与富察家二夫人的事,她有心提醒傅恒谨慎留心,可没有机会也不能随便单独与傅恒说话,唯有等如茵出了月子来相见,可又不知该如何对如茵提起,不知她能不能承受这样的事。

此刻既然是纯贵妃邀请大家一同去探望娴贵妃,红颜也无事牵绊,少不得要应邀前往,将佛儿托付给乳母后早早换了衣裳,便往九州清晏来。而她虽然有心早些到,可毕竟一个人在远处住着,哪里比得过聚居在九州清晏的其他妃嫔,到娴贵妃屋子里时,纯贵妃、愉妃几人早就到了。

娴贵妃并没有大症候,或是说她根本就没病,不过是为了给昨晚中途退席和路上的狼狈一个说辞,这会儿绑着抹额半靠在榻上,红颜上前行礼,娴贵妃眼神淡淡的,温柔地说:“难为你大老远走过来,我没什么事,之后也不必惦记着了。”

红颜答应着,起身后又去向纯贵妃、愉妃行礼,愉妃自然很客气,可纯贵妃却冷冰冰地无视她,红颜僵持了片刻,愉妃上前拉着她坐到一旁,有心道:“昨天的元宵宴,太后娘娘十分满意,今早起来我过去伺候着,还听她念叨了几句,你是里里外外一把手操持的,辛苦了吧,也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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