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于面对你自己的惧怕吧。”
林锦见此话一出,她立刻懂了。
那些钢琴都是玟柒之前弹的,现在的她宛如一个音乐废物,一个天才变成这样只因为这个她满眼爱慕的管家。
“你…知…道…”
“很明显。”林锦见勾唇笑了笑笃定道:“你不会再碰钢琴。”
那年玟柒拿了世界钢琴赛的冠军,到家后发现自己敬爱的养父被杀害,自己爱慕的男人坐在一旁淡定喝着酒。
再然后,她被软禁,这是一个成功者不能接受的事情。
“对…”她苦涩笑了笑:“你…很…懂…我…”
“大概是吧。”林锦见说:“其实你养父死后你只是震惊与难过,你真正的崩溃是威旻说要绑你的时候。”
人啊,真是个绝情的动物。林锦见不禁感慨,尽管养父对她再好,她的心始终偏向这个碌碌无为的管家。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她故作神秘:“因为你的养父大概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恨你的养父。”
恨他的不理解,恨他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也许养父死的那一刻,她心里想着是:我终于可以和威旻在一起了。
那是喜悦的,只不过威旻理解错了,所以最后的局面会变成这样。
玟柒的目光总算有些波动:“你…很…聪…明…”
她说着,却没有了机械的感觉。
林锦见暗道不好,门已经被关住了。
“你的聪明,为什么不能用在正确的地方呢?”玟柒流畅地说着。
林锦见面无表情道:“你果然…”
“我的确是那样的想法,可这又怎样呢?威旻背叛了我,他和玟霖狼狈为奸。”
玟柒故作可惜:“你也许还不知道玟霖是谁吧?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个人是我的妹妹。”
“哈哈,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傻逼?我的养父明明更爱她,让她吃穿不愁想怎样就怎样,她却认为养父更宠我,花钱让我去学音乐。”
她的手撑着,钢琴传来了声响,像被压破底线,玟柒不管不顾:“这个笨蛋,把最爱她的父亲杀了,她还很兴奋,把她的父亲解剖,一点点的把她的父亲弄成碎片。”
“她比我还疯狂,可我要感谢她。我太恨我的养父了。”
“可又怎样?我塑造的一直是个乖乖听话的玟家大小姐,就连最爱我,最懂我的威旻都没有看穿我,那段监狱般的日子,我不敢想象第二遍。”
她似回想起来,啧啧了两声,林锦见没什么表情看着她。
“不要这样看着我。”她腼腆一笑:“我会害羞。”
林锦见:“…呕。”
她故作呕吐状,玟柒立刻苍白了脸狠绝道:“你什么意思?”
“做作得令人恶心。”林锦见说:“根本没有什么钢琴案,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垂了垂眼睫,随后又扬起了笑脸:“我不是说了么?一切都是威旻做的,我只不过是个受害者而已。”
“你这话说得我敢信吗?”她淡开口:“我不相信你伪装了这么多年,什么事都没干。”
话锋一转,林锦见道:“不过我很好奇,如果白叶的死状就是你的死状,那么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也许…你就是个死人。”
一听到‘死人’这个词,玟柒总算怒了。
“你才死人!我是活的!活的!活的!”
“是么?”林锦见冰冷的目光紧盯玟柒:“那么你是怎么在那么高的悬梁上救活你自己的呢?”
玟柒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透不过气,那次…那次她是怎么逃过的呢?
她没有逃过,那次玟霖给她下了安眠药,将她换了一身她最为喜欢的白裙,把她扎好的辫子松散,用白色粗条的带子挂了她一晚上。
一晚上,正常人的呼吸道已经没了,她又怎么会有呢?
林锦见看穿她心中想法,讽刺笑道:“因为威旻。”
“什么?”她怔道。
“因为那个傻逼把别人杀害,把他们的寿命减半给了你。”
林锦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幻。”
“你说威旻救我?”她瞪大了眼,回想起威旻近段时间对她的种种,认为林锦见十分不可信:“别骗我了,不可能。”
“你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林锦见平淡道:“他还爱着你。”
“不…”玟柒抱着头摇:“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知道白叶死后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吗?”林锦见勾勾唇:“你以为白叶是他的相好?”
“难道不是吗?”玟柒低喃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当然不是。”林锦见反驳道:“因为白叶长得像你,麟子把她杀害的方式和你一模一样,不是为了别的,只为激怒威旻,但很可惜,威旻战败了。”
“你们大概四五十岁了吧?也是该白头偕老的年纪,却被折腾成了这样,他为了永葆青春,力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怎么会打得过二十几岁年轻气盛的麟子?”
“她在讽刺威旻,你死后也许威旻对她做了什么,导致玟霖这几十年里都不敢猖狂,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冷眼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玟柒:“现在她附身到了二十几岁的身体里,但威旻已经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
“因为他自己作的,所以在他这个年纪本应该有力气的身体现在一击即碎,这一切百分之八十是为了你玟柒,你说他不爱你,那这世上还有谁爱你?”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感动吗?”她明明已经落泪,却还要带着哭腔强装着。
“白头到老挺难的。”她叹气道:“这个世界要永存,祝你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过得美好。”
“你叫什么名字?”玟柒定睛望向林锦见问道。
林锦见一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玟柒:“说吧。”
“以后自然会知道的。”她淡说:“我只是个过客,在这个关卡内,你和威旻才是主角。”
她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到哪个世界,无论有没有沉瑾,都是一个喋喋不休和人说着大道理的老八婆。
她叹了口气,心道:这破习惯,还能不能改了。
玟柒木讷着,她无法相信威旻还爱着她。
她也不敢去找威旻质问,玟柒依稀记得他说过:“我从未爱过你。”
这句话才是击倒她最后一道防线的关键,从那以后她变得痴狂。
可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女人,她对自己说:“嗨,你听我说,威旻很爱你。”
她怎么敢信。
“我可以走了吗?”林锦见轻声询问,小心翼翼看了玟柒一眼,她还是呆滞的,玟柒的脑子很乱,她随便挥了挥手让林锦见赶紧走。
女鬼带她离开了这个钢琴屋,可林锦见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她抓着女鬼有触感的手拽到了一旁的房间。
林锦见质问:“你是不是认识我?”
那女鬼啊啊了两声,痛苦的抱着头蹲了下去。林锦见被这一系列骚操作吓到了。
她心里总觉得这个女鬼认识她,冲那天她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女鬼,她就能确定那股熟悉的感觉。
“你…认识我吗?”
女鬼很苍老,她比林锦见早期看到她时五官又立体了些,隐约能看见脸了,林锦见凑近了些看她的脸,心里咯噔一声。
她不敢相信,但那女鬼嘴角的痣却和她母亲一模一样,也许是巧合,林锦见这样安慰自己。
父母是车祸而死,怎么可能在这呢,又怎会做玟柒的保镖。
可那女鬼哭了,细细地很小声抽咽着,她没有说话,只不停哭着,像个被孩子抛弃从而绝望的老母亲。
林锦见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只记得自己在身上摸摸索索的才找的纸巾递给了女鬼,亮光一刺眼,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头发有些糟乱——自己刚才揉的。红布已经被她掀开,林锦见定睛看着镜子,镜子里她坐在中央。
镜子里,她侧面有个女人,尖牙利齿笑得猖狂,林锦见背后出了一层薄汗,她不用扭头都能知道,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女人朝她摇摇手,林锦见青筋凸起不敢回应,心想这女鬼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竟送她入了狼窝。
“hi。”女人在镜子里突然开口说话了,她笑着看向林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