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超石拼尽性命,也要保全女儿,他并不好战,退下阵来,瞄准时机,拉着女儿就往对面的小溪流逃跑。
蒙面男子一边追,一边狂笑,“你要是真那么厉害,跑什么呀?!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群人像饿狼一样,盯着朱二人,一路紧追不舍。
你追我赶地竟将追赶朱二人当成了捉鸡的游戏。
朱超石顾不及包扎伤口,拉着朱碧玉就往小溪流横趟而去。所幸溪流之水并不深,不过刚淹没膝盖处。
但也造成了行动不便,很快他们便被蒙面男子等人追赶而上。
”玉儿,为父走不动了,你别管为父,快跑!”朱超石满头大汗地拉着女儿上了岸,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再无力气走动,双脚一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躲过了太后的眼线,仍然躲不过王爷的追杀啊!”朱超石仰面长叹。
朱碧玉披头散发,瞳孔放大,早已吓得灵魂出窍,也不知逃跑,呆呆地立在一旁。
“小姐别怕,跟我来,哈哈哈......”追赶而来的蒙面男子面露贪婪之色,正要伸手去抓那朱碧玉,却被迎面飞射而来的长箭刺穿了掌心。
只听蒙面男子倒地痛苦地叫道:“不得了!我的手要废了!”
其他人见状急忙围到蒙面男子身旁,将他扶起,“头!你没事吧?!”
蒙面男子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都给我拿下!”
“是!”
蒙面男子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狂吼一声,全都挥刀朝朱超石奔去。
激荡地声响,击起水花四溅。
还未等这群人来到岸边,只见前方忽然闪现一骑快马,一个手握长戟的少年踮上马背横空一跃,挥起长戟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叉,直到少年完全落定之时,那群小喽啰瞬间全都紧闭双眼仰面倒了下去。
血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染红了整片溪流!
少年收回长戟,转身走到朱超石跟前,拱手道:“小的来迟,让朱将军受惊了!”
朱超石半梦半醒地抬起头,“你是何人?”
离木恭敬地拱手道:“在下离木,是奉宜都王之命,前来迎接朱将军赴宴。”
朱超石一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拉住离木的裤脚,“快!先保护我的女儿!”
离木将跪在地上的朱超石扶起,“将军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们。”
这时,胜蓝也带了一队人马从后方赶了过来。
她跳下马,走到朱超石面前俯身施礼,“将军受惊,快上车吧!”
朱超石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离木一眼,见他点头同意,便放心地拉着仍然痴惘的女儿走上马车。
一切安排妥当。胜蓝上马护行,临走之际,忽回头向离木嘱咐道:“小姐说了,不能留下活口。”
离木点了点头,目光寒冷地挥刀朝躺在溪流里半死不活的蒙面男子走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投石问路
“这沛县的桃花酿,果然是千古一绝啊!颜儿,你把酿制的方子,与我看看可好?”
山亭中,方海独卧,自斟自饮,一杯连着一杯,欲想沉醉其中,又被时时清风给吹醒了。
亭外,崖石边,画颜极目远方,静立一旁,忽然听到身后方海的话,缓缓回神。
她抬起手,将端了许久不曾动的酒杯放到嘴边,将酒一饮而尽。
她用长袖随意擦了擦嘴边的酒渍,望着天空触手可及的霞云,豪迈一笑:“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方海醉眼回顾,竟愣了半响。
只见霞光万丈之下,画颜窈窕身姿独现,青丝婉转,裙带飘扬,宛如飞升九霄的仙女。
过了半晌,仍无回应。
画颜微微转身,笑看着方海道:“怎么?这便醉了?”
方海恢复神智,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话题道:“你别打岔,桃花酿的方子,你给是不給?”
画颜无奈笑道:“你要的,我自然给,这回你放心了吧?”
方海心不在焉地笑答道:“你既然发了话,我自然放心。”
画颜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又重新往山脚下的小路注视。
“我说,你都站那一个多时辰了,累不累?不如陪我过来下棋罢!”方海放下酒壶,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开始摆放手边的棋盘。
“这日落多美啊,让我再看一会。”画颜不为所动,眼睛却只盯着山下。
“你就放心吧!胜蓝和离木联手,还对付不了那几个小喽啰?你呀,只管安心地坐下饮酒。”方海将棋盘摆放整齐,转头向画颜招呼。
一支马车队,缓缓驶入了画颜的眼线。
她微微一笑,转身向亭内走去。“谁说我在担心他们?我不过是在看风景罢了。你想下棋?可别怕输啊!”她来到方海对面坐下,拿起一颗黑子,落入棋盘。
方海执白子,紧随其后。他凝视着棋盘,忽然笑了一声,“太后等人想必气得整宿睡不着了吧!不得不说,颜此招绝妙!”
画颜又落一子,答非所问:“那是自然,下棋,还没人赢得了我。所以,你想认输吗?”
方海抬头看了画颜一眼,执子缓缓落下,“只是我怕太后不肯善罢甘休,发动大战。”
画颜握子沉思,“嗯......是我疏忽了......”
方海放下棋子,凑近问道:“我看,我们还是回桃园吧,那里最安全。”
“有了!”画颜灵光一闪,果断落子,直逼白子命脉。她恢复笑容道:“形势虽险,可赢家向来都是险中求胜。不过你也别因此太过乐观,于我,险中求胜,并不是炫耀赢战的能力,而是,只为寻个刺激。”她将手中的棋子全部放回棋盒,伸了伸懒腰,又慵懒地卧在坐垫上。
也不怪她整日打不起精神,奈何这春风强暖人意。
方海似懂非懂地看着画颜,“颜儿的意思,早已将朝廷玩弄于骨掌之中?不是我对颜儿没有信心,只想问一句,颜儿哪里来的信心?”
画颜夺过方海手中的酒壶自饮,闭上眼,听着风声,淡淡一笑,“因为我已经赢了。”
方海顿感疑惑,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棋盘,黑子为多,这才醒悟,“原来颜儿指的是棋局。”
画颜将空酒壶枕在头下,干脆彻底地躺了下来,淡淡地飘出一句,“天下何尝不似这盘棋。”
方海心中一凛,不由暗自叹服。
“好了,别闷着了,我再陪你下一盘,这次我保证不会赢得太快。”画颜见方海许久不出声,只当他输了棋不高兴,便坐起身,摆开棋盘,陪着他玩。
方海不服,“大话别说得太早,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
画颜微笑不语,仍然拿起了黑子落下第一步。
静寂的山地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逐渐向山亭靠拢。
离木走到亭内,看了方海一眼,转向画颜低沉道:“颜姐姐,一切都办妥了。”
画颜凝视棋盘,头也不抬,问:“是他的人吗?”
离木看了看手中长戟干涸的血渍,低头答道:“一切都如颜姐姐所预料的那样。不过,朱将军的身边,还跟着一女子。”
“女子?是谁?”
“朱将军的女儿,朱碧玉。”
原来是她,看来朱超石的心思也不简单。画颜心想。
“我知道了。”画颜点点头,正要落子,忽又收回了手。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荡漾在满风中。
画颜眉头微皱,回头看向离木,紧张地问道:“离木,你受伤了?!”
离木摇头答道:“颜姐姐放心,我没有。”
画颜顺着方海的目光回看,这才发现那股血腥味正是离木手中的长戟发出来的。
画颜目光一冷,重新注视着棋局,“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离木先走了。”离木又看了方海一眼,微微俯身退下。
画颜抬头目送离木远去,忽向方海问道:“你觉不觉得离木变了?”
“变得如何?”方海问。
画颜沉思道:“变得成熟稳重,话也少了。”
方海道:“他也该长大了”他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画颜,“我倒是觉得,你变了。”
“哦?你倒说说,我哪变了?”画颜收回目光,又重新凝视着棋局。
方海转移目光,执子沉思,又缓缓落下,“从前,你可从不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