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遥远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喂江闻宋，头靠近一点啊不然怎么拍？”
江闻宋愣住，他第一次想起了这么具体的一句话。
“喂！”贺明煦看着发愣的江闻宋，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嗯？”江闻宋下意识地扭头，突然就看到了凑得极近的贺明煦。
近的仿佛两个人的呼吸都重叠在了一起。
下一秒，两个人又快速地挪开了些距离。
“拍好了！”一边的王浩浩又摁下一张。
贺明煦快速地抽过还未显现出来的照片，“这张我要了。”
“好啊。”王浩浩没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又把相机对准其他人，乐呵呵地道，“再来几张。”
江闻宋看着那个相机，发着愣。
*
田径运动会结束后的周日，江闻宋又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最近他总是能记起一些陌生的回忆，虽然零碎不成片段。
医生耐心地听完近况，询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江闻宋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儿。
“遇到了一个曾经的高一同学……”
“我刚开始对他没有印象，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就是会忽然在脑海里闪现一些画面，很模糊，但我觉得那确实是我经历过的画面。”
“我不知道我们曾经有没有交集，但是……”江闻宋顿了顿，“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让我很熟悉……”
“你觉得我以前认识他吗？”江闻宋又问，满脸困惑。
医生笑着看他，反问：“你觉得呢？”
江闻宋皱着眉思考。
“你可以尝试与那个人多相处，如果通过相处能够记起来一些，也会对病情有很好的帮助。”
“其实你现在恢复的很好，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用太担心暴露自己的记忆状态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你的记忆状态在不受到外界刺激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保持平稳的。”
“平时要尽量避免外部的刺激，比如说物理上的撞击或者是精神上的刺激，如果发现什么问题，要注意及时治疗。”
江闻宋做完其他的检查，确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出医院。
贺明煦在马路对面，看到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江闻宋时猛地停下脚步。
直到看着江闻宋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视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江闻宋去医院做什么？
贺明煦皱着眉看着离开的出租车，脑海里却没有一点头绪，他有些泄气，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对江闻宋的了解。
仔细想起来，又何止是不知道江闻宋为什么要去医院，他甚至现在都不知道江闻宋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不清楚江闻宋消失的那个暑假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这两年的江闻宋发生了什么。
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颓靡，每天就这样毫无线索地思考着江闻宋不辞而别的理由。
*
贺明煦从来不串寝室，所以沈星文看到突然到他们寝室贺明煦有些愣住，“咋了煦哥？”
“江闻宋呢？贺明煦看着空着的座位。
“小宋澡堂洗澡呢……”沈星文指指外面，然后将又视线重新转到了电视剧上，过了一会儿就被电视剧逗笑，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啊哈哈哈哈！”
江闻宋刚洗完澡回来，头发还半湿着，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框上的贺明煦，“煦哥？”
贺明煦闻声，转头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
江闻宋刚洗完澡，身上似乎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像一只刚刚蒸熟的白面馒头。
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贺明煦。
贺明煦看着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摇摇头，转身出了寝室。
江闻宋看着贺明煦的背影，问沈星文，“他干嘛？”
“啊？”沈星文的视线舍不得从电脑上挪开，毫无灵魂地应了一声。
“……”江闻宋摸不着头脑，擦着头发进了宿舍。
*
“煦哥呢？”王浩浩摘下耳机，从游戏中暂时脱身，往寝室里看了一圈，“不是刚才回来了吗？”
看了一圈见没人，王浩浩站起身，又看了一圈，这才看到了站在阳台的贺明煦。
“煦哥？”王浩浩打开门，朝阳台上像是在看风景的贺明煦喊了一声。
贺明煦闻声，回头看王浩浩。
指尖的星火透过夜色发着光亮，袅袅的细烟正往上飘着。
王浩浩有些愣住，他还是第一次看煦哥抽烟，“煦哥，你抽烟的啊？”
贺明煦捻灭烟头，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偶尔。”
第19章
“你看着我干嘛？”江闻宋扒了一口饭，嚼了两口抬起头看到了盯着他看的贺明煦。
贺明煦一言不发地摇摇头。
江闻宋看看眼色，“有啥不开心的事儿吗？”
“没有，”贺明煦忽然伸手触了触江闻宋的脸颊，把粘着的饭粒取了下来，“小长假回家吗？”
江闻宋下意识地擦了擦脸，有些不好意思，“不回，太远了。”
“你回去吗？”江闻宋问他。
“我也不回。”贺明煦摇摇头，看了眼江闻宋的餐盘，“吃完。”
“哦。”江闻宋点点头，扒了一口饭，边吃边想，他觉得他和贺明煦的相处方式好像变了许多，可是有说不上来变在哪里。
大学以来的第一个小长假，除了贺明煦和江闻宋，大家都忙着和女朋友外出旅游培养感情，原本热闹的寝室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
江闻宋觉得一个人窝在宿舍无聊，就抱着抱枕跑到贺明煦的宿舍，两个人一起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后面打累了，江闻宋抱着抱枕，趴在贺明煦的书桌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所以高承大大咧咧地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差点没被贺明煦的眼刀给杀死。
高承就跟冻住了似地站在门口，看了眼趴在贺明煦桌上睡得沉沉的江闻宋，又挑眉看向贺明煦。
贺明煦皱起眉，用口型说话，“有事？”
“出来。”高承看着贺明煦的脸色，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同样用口型说话，招了招手。
把门虚掩上，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面。
高承抱着胸，看贺明煦，一脸打量。
贺明煦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站的挺理直气壮的。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他好像忘记以前的事了。”贺明煦掏出烟。
高承看他拿烟，睁大眼，“草你不是戒掉了？”
贺明煦没说话，自顾自地点烟。
高承暴躁地叹口气，看向窗外，“你演电视剧咋地？还失忆。”
“感觉是。”
“感觉什么感觉。”高承挠挠头，“不清楚你就直接问嘛，磨磨唧唧的。”
贺明煦平时性子急，有话直说，脾气还有些暴躁，但是每次对着江闻宋，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似地，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过了一会儿，高承突然暴躁，“老子都还没脱单呢还得当你的情感大师，自己解决！”
说完，高承就气冲冲地走了。
走之前还甩给贺明煦两张电影票，怒气冲冲地用气声大骂：“滚去看吧你们！恶臭的小情侣！要不是老子没女朋友淦！王浩浩都有了为什么我没有草！”
贺明煦闷闷地掐灭烟头，看着那两张电影票，觉得高承这个母胎solo愣头青也就这点用了。
拿着两张电影票回到宿舍，吱吱呀呀的宿舍门似乎吵醒了江闻宋，江闻宋从软乎乎的抱枕上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好像还是很困，有些睁不开眼。
贺明煦自然而然地伸手拨开黏在额头的碎发。
江闻宋迷迷糊糊地皱皱眉，闻到了一阵烟味，有点嫌弃地睁眼看贺明煦，“你抽烟了？”
“嗯。”贺明煦顿了顿，收回手。
“好难闻。”江闻宋皱皱鼻子。
“那不抽了。”
江闻宋又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江闻宋醒了觉，抬头看还站在旁边的贺明煦，又看看身上的毯子。
忽然想起刚才的对话，觉得刚才两个人对话方式有些陌生，但又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晚上一起去看电影。”贺明煦把电影票给江闻宋。
江闻宋接过来，很快就被电影票吸引了注意力，“这不是很难抢到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