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炮系统!
系统的调侃之辞一扫谢嫣心中阴霾,她收住眼泪,向他严肃解释:“我何时说过我爱慕陛下要做他的妃子?他后宫粉黛三千,绝非良配,何况我待他仅仅是君臣之心,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萧辰颤抖着放开她,手掌握住她羸弱双肩无助道:“可是他们都说萧乾看上姐姐,都说姐姐会跟他走。”
谢嫣看着他面容允诺:“不会。”
因刚刚哭过,她眼眸微肿,眼角也染上红晕。姐姐看他的眼神不再似先前那样沉痛失望,她甚至肯抬手摸一摸他的脸,用最温柔宁静的目光默默注视他。
萧辰能清晰感知她指尖的凉意,等注意到她身侧的银色面具,才反应过来她瞧见了他的脸。
内殿没有铜镜,萧辰只能从姐姐神色中判断,他的容貌约摸已恢复如初。
他是因为容貌才被关进冷宫,亦是因为容貌而自卑配不上姐姐,如今能得偿所愿痊愈,无非令萧辰欣喜若狂。
他猜测姐姐此刻已经消气,大喜之余忘了他们今夜爆发的争执,萧辰趁谢嫣不备,得寸进尺贴上她沾着血珠的双唇,他一边偷觑她脸色,一边试探地舔/舐,动作表情活像一只偷腥的猫。
从认出他的激动中缓缓冷静下来,他吻上她的那一刻,谢嫣眉心一皱。
萧辰在她眼里仍旧是个孩子,还是被她亲手教养大的孩子。突然得知他是叶之仪的转世,仓皇之中,谢嫣不清楚该用什么心境对待他更为妥当。
谢嫣比他年长十岁,如今二十有六,待他及冠,她已然是三十的高龄。
姑娘家年华易老,她在宫里耗尽最好的年纪,萧辰风华正盛时,她却鬓已星星。
这个世界不比上个世界来的容易,上个世界她能不费吹灰之力,任性将他从原女主身边勾走。可是这个世界,面对与他同岁的周锦烟,谢嫣忽然没了比较的底气。
她眼下既无法将他完完全全与叶之仪重合,也无法逼自己厚着脸皮答应他,毕竟萧辰比她足足小了十岁。
谢嫣麻木地任他动作,不拒绝却也并不回应。
想他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萧辰很快松开她,小心翼翼问:“姐姐你……”
喜悦过尽,唯剩现实赋予的苦恼,他们都需要真正冷静下来,各自理清楚今后该如何相处,谢嫣推他下榻:“你且好好准备着,我明日自去通禀陛下,今夜的事我会当作是你酒后失态,你以后……不要再似今夜这样放肆。明日等你酒醒,我再来看你。”
萧辰闻言双目瞬间涣散,她明明就已心软!为何又要陡转心意拒绝他?
谢嫣转身离去,他跌跌撞撞去拽她裙角急呼:“姐姐!姐姐!”
她的裙角宛如生着双灵动眼睛,裙角俏皮地冲萧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自他手心抽离,微凉的温度擦过他掌心,带起一阵酥冷痛意。
姐姐担心胡贵妃再次对他下手,每夜都是靠在屏风外的矮榻上替他守夜。
萧辰屡屡爬起来,探头探脑向屏风外搜寻她的身影。
被衾整整齐齐叠放在矮榻上,姐姐一夜未归。
萧辰屏风外闷坐一宿,直到拂晓时分才渐渐有了睡意。
宿醉带来的后劲一阵阵侵袭他的后脑,萧辰口中干燥得厉害,模模糊糊伸手朝着桌案一捞,竟摸到半杯温热茶水。
他头痛欲裂饮下热茶,手指一松又徐徐昏睡过去。
谢嫣替他裹上一层厚被,免得萧辰夜里着凉,她摸摸他发烫的脸庞摇了摇头。
衰老如她不能成为他今后的负担,萧辰心智尚未完全成熟,根本不懂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他一生极少接触过女子,一意孤行地把依恋当做是男女之情。
等他恢复皇子身份长到及冠年纪,自然会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倘若那时他仍旧心意不改,纵使旁人百般阻止,谢嫣也会应允他所有的要求。
哪怕她完成任务脱离世界,她还是希望他生生世世都能顺遂平安,再无苦难。
天方亮,他醉酒一事便传入太后耳中,谢嫣带上隔扇去正殿面见太后,撇开他同她争执的内容不谈,谢嫣将他昨夜醉酒一事全部据实禀明。
“许是昨夜奴婢提到他伤心事,他抱着酒坛多喝几口,惹出了动静。”
太后嗔怪她道:“你也太不小心。”
谢嫣连忙屈身谢罪,太后唤她起来:“你这孩子天天守着这些繁冗礼节,也不知道卢医正怎么教的你。”
谢嫣满面笑容微淡,她与卢医正很少往来,他偶尔遣人找上门,谢嫣也借故不见。
每每提到卢府中人,客氏七年前做下的那桩事就膈应地谢嫣酸水上涌,这仇她迟早要替自己报回去。
谢嫣沉吟道:“奴婢还有一事要启奏太后,昨夜奴婢查看小七脸上伤口,发觉他的脸伤已经彻底痊愈。”
太后一惊,撑起身子激动询问:“如何?”
谢嫣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后揪过身旁嬷嬷的衣襟:“快去!快去唤陛下和皇后来!”
皇子验明正身是不能懈怠搪塞的大事,事关齐国国运大统,不可有一处错漏。
萧乾甫一听闻太后殿中传来的消息,便急宣几名亲信大臣入宫做个见证,他们都是当年知晓杜皇后与晋帝旧事的知情人,有他们做见证,杂种就是再有本事欺瞒也无法如愿。
萧辰在内殿睡得正沉,忽然有人轻轻推着他:“主子,陛下的人就在宫外候着主子,您还是快些洗漱去泰和殿面生罢。”
叫着他的那人嗓音轻软,萧辰以为是姐姐,握住那只推他的手,猝然睁开眼。
眼前的宫女看着十分面生,杏眼目不转睛盯着他,双颊升起两抹红云,神色竟有些茫然。
萧辰眼底浮上点点阴霾,他扔开她的手:“姐姐呢?”
宫女讷讷收回犯上的目光,垂首道:“卢姐姐在内殿外打扫灰尘。”
萧辰看着被她擦拭一新的多宝格:“叫她过来。”
宫女本欲拒绝,但他投过来的眼神实在太过阴暗可怖,她被唬得差点哭出声,踉踉跄跄应下后,扭头便去寻谢嫣过来镇场。
萧辰孤僻执拗,差个脸生的宫女去叫他,他硬是不肯起来,非要见了她才甘心……叶之仪这辈子的脾气,比殷祇那厮还要差,她按按太阳穴感慨,真是令人糟心。
谢嫣随手放下鸡毛掸子,她抬袖扫落衣上的灰尘,抬脚进入内室。
萧辰合衣缩在被子里闻声抬眼。
谢嫣靠近他床沿,不声不响拽起他被子一角。
她本以为他会顽强抵抗,于是使出大力去扯,不料他压根没反抗,松手任她掀开被子。
谢嫣用力过猛差点一头栽下去,摇摇晃晃间萧辰忽然直起身子,将她稳稳带入怀中。
他将她横搭在双腿之上,结着薄茧的如玉指尖轻轻捏住谢嫣下巴:“萧辰已经醒了酒,不管姐姐是不是要装聋作哑,但是我还是要与姐姐说清楚。萧辰想要娶姐姐,姐姐日日拒绝,我就日日缠着你说,直到你点头愿意为止。”
谢嫣:“……”
系统在她脑海里不停重复:“那就从了吧!”
谢嫣被它吵得脑子一抽,昏头昏脑脱口道:“好啊。”
萧辰的眼眸因她这句话骤亮:“姐姐这是……答应我了?”
谢嫣恨不得一个大耳光抽死自己。
他步步紧逼,大有她不答应就不放她起来的意思。
再不去泰和殿就误了时辰,谢嫣为他淫/威所迫,只得认栽:“……等你再大些,自会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依赖,我又比你大上十岁,你以后只怕有的嫌弃。”
“萧辰怎会嫌弃姐姐?姐姐可要记住我今日说下的话,我一辈子永不负姐姐,只娶姐姐一个。”
谢嫣:“……好的我记住了,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他双目危险一眯:“姐姐答不答应嫁给萧辰?”
“嫁!”谢嫣咬牙。
萧辰心满意足捏捏她的腰,又凑嘴亲她几口,这才依依不舍随她洗漱更衣。
这个熊孩子!谢嫣忍得格外辛苦。
泰和殿里坐了不少人,除了萧乾和杜皇后,还有几位重臣。
杜皇后身边站着个锦衣的少女,少女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眉眼间隐有娇纵之气,扬起下巴上上下下端详带着面具的萧辰。
谢嫣侧身褪开他脸上覆盖半年的面具,萧辰就垂眸静静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