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眼眶皆有些微红。
有时候,信任往往来的便这样快。氛围,总是能制造感觉,可感觉不仅仅只为了烘托氛围。
垂拱殿这边,少年皇帝得知太后直拨了五万将士给汉王,又些恼火,道:“放虎归山,妇人愚见。”
一旁最得宠的太监彭仁也道:“皇太后完全不顾陛下您的心思呢。”说完停下研磨,只悄悄退下了。
殿中归于寂静,反而让龙座上的这个少年的心中滋长了不少猜忌和欲望。
☆、风起
话说那吴青羽掌家后,便日日去巴结徐柔葭,只平添了徐氏厌烦。
这天从徐氏阁中出来转角又遇见虢夫人,虢氏好歹也是贵商之女,瞧不惯吴氏的做派便对她视而不见。
那吴氏却恼了,上去就给虢夫人一记耳光。大庭广众之下,一声清响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我是侧夫人,你无名无分,怎敢打我?”虢夫人被搀扶着,身子气的发抖。
谢家是仁善之家,责罚奴才之事都极少发生,虢氏生性软弱一时不知该如何还击。
吴氏却还振振有词:“呵,我有主君所赐管家之权,你如此目中无人合该受此□□。”说罢,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虢氏顾忌徐柔葭的胎,又因吴青羽得宠怕触怒了主君,一连受她不少气。
这日,吴氏又来找徐柔葭说话,知道她嗜酸,便端着酸果脯过来捧在一旁给徐柔葭吃。
吴氏外表恭顺道:“夫人月份大了,产婆奴婢都已找好了,一切凭夫人做主。”
徐柔葭也不愿太亲近她,只点头无话。
这时又有下人匆匆来报说:“二夫人投井了!”
徐柔葭不知为何,忙搀扶着赶去。只剩吴氏一旁眼神可怖,满是遗憾。
心想:虢氏当真无用,死便死罢,竟还如此拖泥带水,真真是死都不及别人。
又觉十分可惜,若是她死成了,徐柔葭便更是孤立无援了,自己离嫡夫人之位也便又近了。
盘算着也跟了过去。
徐柔葭挺着大肚子到时,虢氏已换了衣装在床上发疯,说什么害怕之类的。
见到徐氏来,忙道:“姐姐救命,夫君尚在,妾怎敢死。”
徐柔葭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可这时吴氏来了说道:“虢姐姐,怎么好端端的落水寻死啊?!”
吴氏一个凛冽的眼神就吓得虢夫人闭嘴。如果徐柔葭刚才只是怀疑吴青羽,此刻便是笃定了。
柔葭只道:“其余人都出去,此处本夫人便是。”又嘱咐虢夫人的贴身奴婢好生煎些定神的药。
吴青羽虽欲徘徊,却也只能出去。
见她出去,那虢夫人才道:“定是她派人推了我下水。”
徐柔葭撑着腰有些疲累,道:“你又怎会好端端的去水井那边。”
虢夫人不愿再回想,只粗略的,口气有些急促道:“是她!如今她有管家之权,除了她,谁能将我房中之人调走。”
徐柔葭也为她不平,道:“此事,你放心,我必告知主君,求她为你做主。”
谁知那虢夫人拉扯住柔葭,却道“没有证据,主君偏爱她,必不会帮我,姐姐不必多此一举了。”
到了上灯时,谢生一如既往地的先来看徐柔葭,问些安好适应的话。
徐柔葭不死心,只觉得吴氏是个祸害,便道:“主君可知今日虢夫人落水了。”
“知道,青羽一早便告知我了。不是说无大碍嘛?”谢生说的云淡风轻。
柔葭对他的态度实在不满,提了声调,道:“你便全然相信她的话?!”
谢生看着她一反常态,有些愕然道:“怎么了?” “我说是她将虢夫人推下水的,你信么?”柔葭撇过了头道。
谢生更不信了,只觉得匪夷所思,道:“青羽还只是个小姑娘,虢氏素如此。”
言下之意反而是虢夫人在搬弄是非。
柔葭耐不住性子,半吼道:“你便是不信我,这又与虢夫人有什么相干。”
谢生见她如此模样,只觉得太过宠溺才致徐柔葭如此,也气愤离去了。此后竟再不独来了,只让家丁小厮们捎些物件。
至于虢氏多日才恢复过来。
这晚,月明星稀,时有乌鸦飞过。
徐氏喝了安胎药后就胎动不适,恰好这日谢生又不在府中,一时疼痛难耐怕要生产。
这时吴氏似乎早有准备携了她母亲进来,说是请来的产婆。
徐氏疼的异常,不同前次。贴身奴婢小雯见情况不对,潜了出去将府里有资历的婆子都请了进去陪产。
费了好半天精神才生下一女,徐柔葭也几乎血崩。事了,那吴母想走,却被余者拦住。
其余婆子怀疑,说她接产有误,不是不通医术,就是蓄意谋害。
一时众说纷纭,此刻虢夫人来了,听如此说便让人绑了吴母扔进柴房关押,待主君回来定夺。
等谢生得了消息,便赶回来,匆匆看过柔葭母女,便提审那吴婆子。
吴母吓的战栗,脚步都不听使唤。吴青羽站在谢生旁,不顾其母求饶的神色,道:“回主君,这人是奴婢招来的。谁知她诓骗我,不曾想害了夫人。求主君责罚。”
经此一事,谢生只觉得吴青羽还需历练,也不作惩罚,只道:“待柔葭恢复之时,虢夫人先掌着府事。”又望着吴母,厌恶道:“重打三十大板,再拉到衙门里去报备。”
吴青羽虽害怕,却实在不敢跟她母亲求情。吴母哀嚎声此起彼伏,却也绝口不提吴青羽。
吴氏又害怕到了衙门,扯出户籍来暴露了身份,便道:“这老婆子也是可怜,不如便撵出去也就是了。若送到衙门,再挨个几大板,便丢了命了。”
谢生听从。
事后,即便是徐柔葭如何辩白,谢生也不信吴青羽会害她。两人以往从未有过争执,可如今却到了冷目相对的田地……
熹泰八年春,年少的皇帝迎娶了郭家女拂林为皇后,只是气煞吕元叶一心想扶她的孙女上位。这郭家沉寂多年,却又出了一位皇后。
另有杨还芷侄女杨锦卿为二品德妃,一时,添了不少气焰。宫里热闹了一个月,好不另人欢颜。
这日,刘英和杨还芷二人长亭相逢。
刘英面姿红润,虽然已过四十仍显年轻,一身红调长裙,发髻后梳,缀以数不清的蓝宝石打成兜子上佻,尊贵雍容。
杨太妃则以青黑调为主,髻不压头,但耳坠、玉石项链俱全。
还是刘英开口道:“太妃可还记得,昔日我初为贵妃时,你我经常在这长亭逗猫。”
杨氏因侄女封妃高兴,借着酒兴才开口:“我是贵女,不是歌女。像我生来就是尊贵,从来瞧不起后天攀上之徒。”又道:“所以我门丁兴旺,侄女也能一举封妃。”
刘英也不高兴了,强笑着道:“可如今我是太后,你只是太妃。纵使你再尊贵,养育皇帝多年,也抵不过我后天挣来的皇后之位。”又道:“比不得你们姑侄两好命,代代为妾。”
杨氏气不过想离开,又回头一个侧脸诡谲,道:“我再不济,如今侄女也入宫了。而你空有太后的名头可有想过日后?”
刘英不依不饶,无畏道:“我们且看日后!如今哀家好歹还辅佐着皇帝,而你连皇后凤印都保不住。”
杨氏终气哼离去,刘英也是略显哀伤。
只角落处,贺夫人毒蛇一般盯着她们,纵使在青天白日也显得幽暗深邃。
昔日的小孩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的少年,皇帝仁慈但帝王气不足。又宠信舍人彭仁,弄得宫廷风化败乱。
彭仁仗着宠信在宫中结党营私,招摇度日。郭皇后年轻自是处理不来也不作理会。杨太妃更是不管不顾,刘英忙着前朝自顾不暇,宫里上下倒成了彭仁的天下。
若偶尔刘英开口劝导皇帝,二人便又会有一番争执,如今这类争执也越来越频繁。
朝廷中让刘英退居内宫颐养天年的话语也是越来越多,刘英一时如同走在风口浪尖。
垂拱殿,彭仁轻唤醒皇帝,躬身道:“陛下晚膳要去何处用?”
皇帝仍有些迷糊,不打算开口。
那彭仁便试探着说道:“是去皇后殿下那,还是去德妃娘娘那?”又补充道:“哦,淑太妃也过来请过。”
皇帝浸了水,醒了目。镇定一会,思忖着道:“太后那来请过吗?朕倒不想与慈宁殿弄的太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