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已经猜到了,他也不继续发问,而是笑着道:“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折乌就认真极了,“我是个特别识好歹的人,像殿下这般的人物能利用我,我该是荣幸的。”
太子殿下再次笑了。
他道:“那你应该是打断她说话了,如若不然,她怕是会说出一番话来。”
折乌很想问许氏会说什么话,但是她又不敢,怕问出来,伤了太子殿下的心。
不过殿下也顿了顿,转而道:“她应该会先跟你说,她们之所以不敢认你,是因为孤在暗中加以作祟,从中阻拦,不准他们认你。如今他们获得了四皇子的帮助,终于敢来暗中找你,想将你认回去。”
“你知晓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因着血缘关系,让你跟她之间有一种特殊的信任。即便你当时不信这话,但说的多了,也会在你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是四皇子惯用的伎俩了。
太子殿下继续道:“然后,她就会说出孤想利用你的理由。”
折乌实在好奇,“殿下,以您的身份,还要利用我做什么呢?”
太子殿下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当今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吗?”
折乌摇头。
“当今皇上还未登基之前,曾经养过一个姓黄的奴隶。他的力气也大的惊人,皇上暗中培养他,将他藏匿于府中,平日里不让他露出自己会武功的迹象,只时不时带出去几次,让众人知道他只是一个笔墨伺候的,如此几年,众人便对他失去了警惕心。后来………最后一次皇家家宴上,他一个人,就杀了皇上好几个兄弟,拖住了大批的侍卫。”
先皇的好几个儿子都在这里死了。不过,他自己也没逃出去,死在了宫中。
听闻,当晚死的人都没有瞑目,谁都没料到,他的力气那么大。
但折乌却瞪大了眼睛,“他那么厉害,怎么被杀的呢?”
太子殿下:“万箭穿心而死。一个人哪里比得过那么多?打架还成,群攻总是会败的,去了,就知道不能活着回来。所以,要用这般奇人,先要让他心存死志。”
这些都是皇家秘密。
折乌突然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总是要带着她露面了!她这般的特殊情况,跟当年太像了!如果是知道当年事的人,恐怕不会让她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折乌琢磨道:“怪不得,四皇子一次都没见我。”
太子殿下笑了,“是。”
折乌就摸着跳的越来越快的心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岂不是刚表露出力气大,就被人盯上了?”
太子殿下嗯了声,“不过,你在明处,又去了学堂,最后要入北直隶做官,便是大秦的臣子,不是孤的私兵,皇上怕是也有意如此,所以,孤不论为你做什么,才会如此顺利。”
“孤也与你说过,皇上这个人极为矛盾。他爱着大秦的子民,你于大秦有利,所以对你并不在意。且他高傲的很,觉得孤也高傲的很,不会用他同样的手段,即便用了,也斗不过他。”
一个力气大点的奴隶,用第一次,是妙计,用第二次,是蠢计。不过太子殿下依然不敢冒险,还是将折乌彻彻底底的摆在了明面上。
这般一来,折乌只是一个普通的,力气大一点的人罢了。
四皇子虽然蠢,但到底跟皇上相处了那么多年,见折乌这般自在的入了丙字院后,心思就转开了。
皇上不介意,但是,折乌和定北侯家呢?她们是不知道皇家秘密的。
太子殿下都能想到他会怎么跟定北侯夫人说。
——皇家之秘密,告诉夫人,也只是让夫人心中有个准备,若是万一,您的女儿被养成了当年的黄姓家奴,替太子杀了不该杀之人,你们家,难道真的能隐瞒住秘密,不被牵连?
定北候夫人,自然会想办法制止这事情。所以才着急的上门。
而折乌呢?知道这事情后,她会不在意,还是会因为黄姓家奴的万箭穿心,而感到兔死狐悲?
只要种下这颗种子,就够了。
人心易策反。
太子殿下看着折乌道:“他觉得,有了前车之鉴,你怕是跟孤会越走越远,到时候,他再设计出点什么事情,你便以为孤是个坏人,这般养你,只不过是为了送你去死而已。”
何况,还有皇上。
如果皇上觉得可以,那四皇子没做成的事情,皇上会继续做。
太子殿下便叹了一口气:“如此,四皇子笃定了你会变。”
折乌就气愤极了!听的恼怒不已,激动的拍着胸脯呸了一声:“放他娘的狗屁!”
然后一顿:四皇子他娘,也是殿下的娘。
第64章 以德服人
因为这句“放他娘的狗屁”, 折乌再次被剥夺了赖在殿下身上的机会。她凄凄惨惨的下了马车,最后也没反应过来,她最初问的问题, 太子殿下并没有回答。
——他怎么对付定北侯夫人的呢?
太子殿下看着她垂着头往回走,心中隐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走上前去, 牵起了她的手, “过几天腊八,就是你的生辰了, 你要不要请韩先生等人,去你的宅子里聚一聚?”
折乌顿了顿, “我的生辰?”
太子殿下嗯了句。
折乌就明白了。她缓了会, 问殿下“那您给我什么生辰礼啊?”
什么都不问, 倒是问起生辰礼来了。太子殿下便道:“你想要什么?”
折乌偏头, 捏了捏殿下的手心,“我要殿下以后要多备几套宽松样式的衣裳。”
真是流氓至极,记吃不记打。太子殿下气恼不已, 但兵营里那些人的德行是什么样的,他也知道, 只能反捏了捏她的手心, 拿捏住她:“看你的表现。”
折乌就乖得不得了。不过在太子殿下面前, 她是闲不住的嘴的,她问殿下, “明年您过生辰的时候, 我就不在府里了吧?”
太子殿下的生辰在五月,她那时候估计就去北直隶了。
太子殿下轻轻的嗯了声,突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 他牵着她的手,从外间走到里间,一路上的奴才们已经被桑启清退了,没人在他面前碍眼。
等回到了洗梧轩里,他见她换了衣裳,才问:“定北侯夫人那边,孤去处置,那你可想好了现在的折家三人,该怎么办?”
折乌已经想好反间计了!她嘿了一声,跟殿下道:“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子了。”
说干就干,她风风火火的踩着步子,去了关押三人的地方。桑启是领着她去的,半路上给她露了点风声,“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如今天冷,怕是会冻着。”
折乌满意了,“没事,云州苦寒,他们都习惯了,冻冻没事的。”
桑启就安心了,“那奴才先下去。”
折乌还是没习惯“奴才”的称呼,她愣了愣,才看着桑启远去的身影嗯了声,“好。”
此时正是腊月初,虽没下雪,但是已经冷彻入骨。折乌推开文,里面的三个人还以为是例行的送饭,俱都期待的看过来——实在是太饿了。谁知就看见了折乌。
金翠莲高兴的很,眼泪瞬间出来,踉跄的跑了几步,就道:“阿乌,你终于回来了,真是想死阿娘了。”
折大富也欢喜的道:“阿乌,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折乌直接伸出手,不耐烦的很:“你们有多少银子,快给我。”
折大富愣了愣,然后怒骂:“你说什么呢!我和你阿娘带着金宝,吃了多少苦!就为了来看看你——”
“所以银子呢?”,折乌。
她看折大富被问住了,立马问金翠莲,撸起袖子一副不给就抢的架势:“银子呢?”
金翠莲吓住了,以前的折乌,哪里是这般的!她听话的很,叫砍柴就砍柴,不给吃饭就不吃饭,乖乖的像个哑巴,老实本分,现在这个……现在这个哪里像折乌啊!
折乌就凶神恶煞的,怒骂道:“没银子你们还敢来找我哇?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从前让我吃了那么多苦,还把我卖了,如今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们良心发现送银子来了!我呸!”
折大富:“……”
以前只听说过男娃子到了城里见了世面,就去青楼里变坏,可也没听说过女娃子进了城里,也变成这般的啊。
他恼羞成怒,嗓门也大了起来,“我是你爹!你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