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岑没好气的剜了钟鸣一眼:“你这不废话吗?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不信我信谁?”
没良心!
“那就好,那就好。”钟鸣长出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细汗,这才将册子递给方岑。
“阿岑,你看看看这个。”
方岑狐疑的接连过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
半晌之后,他僵硬的回头看着钟鸣,噗通一下摔倒了地上。
“哎哎哎,让你看册子,你倒什么啊?”钟鸣赶忙蹲下身,想要将方岑拉起来,却被方岑一把推开。
他哭丧着脸恨恨的指着钟鸣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个笨蛋,什么东西你都要吗?你知不知道,若是将这东西呈禀御书房,你的下场是什么?”
没错,这本册子就是长公主谋逆的所有证据,里面标明了这么多年来,曹颖为了谋逆所作的桩桩件件,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将时间地点人数等等,资料翔实的可怕。
若是将这册子呈给皇上,那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且不论这册子捅到皇上面前,皇上会不会论功行赏,单单是这本册子牵连的那么多人,都足以让人畏惧三分。
另外,曹颖与皇上曹斌同父同母,两个人从小感情深厚,君威难测,这一本册子相当于直接推曹颖上了断头台。
可她毕竟是皇上的亲妹妹,反过来说,那将这东西送到皇上面前的人,就是杀了曹颖的刽子手。
难保皇上一个不开心,拿钟鸣开刀。
方岑后背冷汗涔涔。
钟鸣挠挠额头,不解的说道:“阿岑,长公主谋逆,身为臣子,我有责任将这东西上达天听,你这是怎么了?”
方岑颤抖着手指了指册子,气的险些说不上话来:“傻子,江司匀这是拿你当枪了!”
“可他说的对啊,他没有官职在身,就算是有证据也给不了皇上。”直到现在,钟鸣都觉得相较于江司匀自己更适合拿着这本册子。
方岑没好气的拍了钟鸣一巴掌:“呆子,你以为这东西是要交给你的吗?这是要让你交给钟太师!你一个芝麻大的官,就想扳倒长公主,你还差远了呢。”
方岑心里恨不得把江司匀骂个祖宗十八代,太阴险了!这东西完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一不小心就是个催命符,可偏偏却被钟鸣这个傻子拿回来了。
“我爹?”
“废话,不是你爹,难不成是我,这东西只有交到太师的手上才会安全,也只有他才会保你一条小命!”
因为长公主和驸马李修然的介入,朝堂上现在三分势力。
可是聪明人都看的出来,太师党和丞相党对峙多年,水火不容,这几年突然杀出一个驸马党,无非就是皇上想要浑水摸鱼改变现状,这才放任驸马党做大,可驸马党本就是无根之水,长久不了的。
而钟太师作为太师党党首,若是将此物呈上去,无非就是给皇上一个消灭驸马党的理由。往大了说,也就是党派之争而已。相较于钟鸣,他更合适。
既能弄到如此翔实的资料,又能有此番算计的心思,不得不说,江司匀果然是个心有城府的人。
可既然册子已经到了手里,也就没有办法送出去了,方岑又问道:“江司匀可还说了什么?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
钟鸣傻乎乎的摇摇头:“没说。”
方岑气的险些吐血,他无语的指了指钟鸣:“钟小爷,你脑袋上长得是冬瓜吗?一问三不知!”
钟鸣揉揉脑门,试探性的问道:“不过这东西是我在说苏小药的时候,他给我的,莫不是,苏小药被长公主带走了?”
方岑起身,拧着眉头背着手顺着船舱开始踱步。
三圈过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神色激动的喊道:“我知道了!”
方岑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钟鸣手里的瓜子全洒在了地上,他没好气的说道:“阿岑,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又知道什么了?”
方岑撩衣服坐在了钟鸣的对面:“你可还记得,当初王畅说过见江司匀眼熟吗?”
钟鸣点点头:“对啊,你不是也说看他眼熟吗?”
“那你可还记得,长公主府的儿子李勤?”
“李勤?”钟鸣先是一怔,须臾又瞪大了眼睛,他讶然的点点头:“这么一看李勤好像跟江司匀长得很像。”
“对,没错,虽然两个人气质完全不同,但轮廓却十分相似,并且他们两个的轮廓都很像一个人!”
“长公主!”说完,钟鸣便瞪着桃花眼捂住了嘴。
方岑拿着折扇拍拍手心,意味深长的说道:“小鸣,你可还记得长公主在嫁给李驸马之前曾经嫁过人?”
钟鸣指了指西南的方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你的意思是,那个早逝的古滇太子。”
传闻古滇那位太子虽日弱多病,但气质儒雅,也是个一顶一的美男子。
在想想江诚夫妇的容貌以及易水城这个穷乡僻壤的地界,又岂会生养出江司匀这样出挑的年轻人?
有些人,天生就与普罗大众格格不入,而江司匀就是那种鹤立鸡群的人。
“没错,李驸马长公主只有李勤和李云溪两个孩子,并未听说他人,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江司匀有可能长公主和古滇太子的孩子。”
“可是,不是传闻那个孩子早在长公主回邺城的途中夭折了吗?”这是三国尽知的事情。
方岑轻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是说谎,谁又知道呢?”
钟鸣皱着眉头,迟疑的说道:“可天下之大,长得想象的人有很多啊,阿岑,会不会咱们的猜测太大胆了?”
方岑晃晃手里的折扇:“我倒是不愿意这么想,可是小鸣你想想,这册子上写的都是长公主和古滇二王子谋逆通敌的事情,而长公主又曾经是古滇的太子妃,眼下苏小药又被长公主带走,江司匀中的也是古滇的万蛊之王,一切都太巧合了。”
巧合多了也就不是意外,而是事实了。
“可是,江司匀并没有明确跟我说人是被长公主带走的,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钟鸣依旧不解。
方岑笑道:“若不是长公主所为,那江司匀为何要将她谋逆的资料交给你?”
钟鸣一噎,心思百转千回,越发觉得方岑说的有道理。
良久,他才苦涩的开口:“所以……为了苏小药,他竟不惜大义灭亲吗?”
原以为,江司匀和苏小药不过是露水姻缘,可他竟不知,江司匀竟可以为苏小药做到这个地步。
方岑拍拍钟鸣的肩膀宽慰道:“其中各种缘由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江司匀做出这样的举动,和苏小药脱不了干系,所以……小鸣,有些人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可明白?”
钟鸣低垂着眸子,颓然的垮下肩膀,眼中渐渐的浮现出几抹伤痛。
苏小药是她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无疾而终,他心有不甘。
“可是,这些毕竟是我们两个的猜测不是吗?”
也许江司匀就是长公主的仇人,所以才会这么做。
方岑叹了口气,直直的看向少年的桃花眼:“这样的可能性最大,不是吗?小鸣,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有缘无分。”
钟鸣脸上挂着苦笑,将心中的苦涩生生压下,这才说道:“不管怎样,还是先帮江司匀把她救出来再说吧……”
第79章
三层船舱,林青将方岑和钟鸣两个人的话全部都告诉了江司匀。
“主子,这个方岑果真猴精猴精的,竟然让他猜出来大半。”
江司匀轻笑,钟太师老谋深算,他能让方岑安然的待在钟鸣身边自然也有很深远的考虑。
“可是主子,这么一来你的身份岂不是要曝光?会不会很危险?”
眼下古滇众皇子夺嫡,江司匀这个皇太孙一旦曝光,势必会引发新一轮的争斗。毕竟说起来,他也有继承古滇皇位的资格。
江司匀摆摆手:“无妨,我之所以将此物交给钟鸣,就是在表明一种态度,更何况,此物是由钟鸣交给钟太师,这么多年,驸马党也在朝中颇有一些经营,就算是长公主倒了,也会有一些漏网之鱼,若是那些人知道此物是钟鸣呈递,势必会对钟鸣穷追猛打。”
“所以,按照主子您的意思是,钟太师有可能为了保护钟鸣,掩盖谋逆证据的来源?”林青狐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