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抱在腿上,像儿时抱着小熊玩具。“罗盈。”他叫。
“嗯?”
“你叫我怎么不爱你啊。”
……
送她回家,和她吃饭,看她入睡。
眉间抽搐了一下,眼珠微微滚动,是在做梦么?握着他的手,时攥时松,简星想起那天她发来的那句“好害怕失去你”。
那天在下雪的山上,他一开始并没认出她。只是觉得那黄色的雨衣很显眼,毕竟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视野中出现一抹鲜艳,任谁都会忍不住去看。
后来拍到了她的脸,他也不太敢确认,心说可能只是长得像罢了。
到了山顶,那收费处连十块钱都找不开。见她也没能进去,索性帮她个忙,就是陌生人也没关系。助人为乐,好事啊。
她上山的时候就走走停停,几次滑倒,有一次还差点滚下去。性格应该也比较开朗吧,不然也不会偷听他和收费员的谈话,听到那句“找不开”还笑得那么大声。
那就一起下山喽,还能有个照应。
在山间吃饭,她竟主动请客。五十块钱一碗的紫菜蛋花汤,说点就点,还说什么滴水之恩蛋花汤相报,自来熟极了。仔细端详她那张亲和的脸,才确认正是那频频与他大哥上热搜的女人。
她应该是不认识正在她对面吃饭的这个人吧,不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问她年龄,她还撒谎说在上学。
真是敢承认啊。
晚上的时候,又一门心思想和他发生点什么,他只是想,大哥怎么看上了这样的女人。但出于好心,还是给她送了热水袋。直到第二天修好手机,对大哥一顿质问……才知道原来那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是一场乌龙。
他为自己前一天的误会和厌恶深感歉疚。
就这样一直装作不认识她吗?简星不知。但事态不等人,没想到当晚就被她知道了身份。
那一刻,是向来就有的自毁情绪在作祟。他只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只有这一条命算是无所谓。不能眼看她承受那不明不白的攻击,就算只是出于道义。一腔孤勇,就那么泼了出去。
她越来越厚脸皮,他也完全不介意。一点一点接触,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动了心。
或许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这句话本身的目的就不那么纯粹吧。
那时还觉得,她真像曾经的许鸢。
不,简星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看着熟睡的罗盈,他心中暗道,盈盈比那个人……好一万倍。
似乎是有人在捏自己,罗盈痛得醒了。其实他的手劲儿并不是很重,只是一切来得毫无防备。意识到是简星以后,她便放松地再次入睡。
那件事,发生得很顺利也很自然。他的力道和节奏都刚好,罗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调戏和玩弄,也不再像最开始一样猴急。被他引领着,失去了知觉。灵魂好像睡着了,身体难过得要命。
听见他叫:“盈盈。”
罗盈迷迷糊糊地应:“……嗯?”
“爱我吗?”
“爱。”
与他十指相扣,如何不爱。与他抵死交缠,如何不爱。但此事因爱而生,罗盈想,人们用它来表达感情,可它却代表不了感情,也永远取代不了感情。
感情只在心里。而此事,是感情的一部分,是具象的表达之一。
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什么除却巫山不是云。没有,没有。爱你,就只是爱你。
是大快朵颐的一夜呢。
……
第二天醒来后,罗盈惊讶于简星背上的抓痕。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缝,没有血丝啊,这是让鬼挠了?
她还不至于吧。
沿着痕迹比对,却始终不太明白下手的方向和走势。天刚亮的时候她醒过,可是很快又睡着了。这回笼觉太死,叫她彻底把昨夜的事忘了个精光。
只记得,他做了坏事。
从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卷成条状,轻轻划过他的背。简星被她弄醒了,翻身将她压在底下,又是夺魂摄魄的一次。
她终于知道那些抓痕是怎么来的了。
周末不必去工作室,赖床到肚子咕咕叫才起。在爱人身边,才知道什么是耳鬓厮磨、缠绵悱恻。许鸢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全是五十九秒的语音,罗盈点开聊天框往上一翻,足足翻了好久。
时间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六点,隔一会儿就发来一大堆,隔一会儿又发来一大堆。可见这姑娘心事不浅,并且濒临崩溃。
昨晚的饭菜还有剩,是自己做的,剩菜也不嫌。加热的时候,罗盈点了语音转文字,就让那些消息在一旁静静地转。简星似乎在外放,果然她也收到了许鸢的消息。是绝望的哭嚎——
“我知道你跟她在一起了,你们现在就在一起是吗?不要,简星,不要……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为什么不回我?简星,你为什么不回我?我求求你回我好不好,你理我好不好?
“对不起,你不回也没关系的,我太冲动了。我打扰你了简星,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要我了简星,对不起,我就是太难过了……对不起……”
后面还有很多,但简星不再听了。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和平和去面对许鸢,却不想听了几条就开始头疼。罗盈倒是开始心疼了,大概同是女人,她很能体会这种惊慌的心情。可她仁至义尽,她才不是东郭先生。
对许鸢的仁慈,就是对她自己,也是对简星的残忍。
为什么早没意识到。
事实上,她也遇到过几个类似情况的男人。好不容易对她产生了好感,可却因放不下前任而回头复合。余姐她老公就是其中一个,还是第一个。人总是会向往新生活,只不过那男孩向前迈了一步,转身又退了回去。
没什么可指责的,问心无愧就好。
因此,如果简星最终也因为舍不得许鸢而跟自己分手,那也没什么接受不了。毕竟爱过,那就祝他们百年好合,祝他们幸福呗。反正自己一个人惯了,又不是什么缺爱的人,自给自足也不错。
许鸢那边的语音已转换完毕,入眼是最后发来的两条。仅仅打眼,罗盈便震惊得不敢再往上翻。
“我去另一个世界了,这里没人需要我,也没人爱我。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对不起简星,对不起他跟我的爱情。也对不起钟原,我好像根本不爱他,我不知道。对不起你,我打扰你这么多条,但是没办法撤回了,你别听了,千万别听,我感觉自己疯了。
“谢谢你,罗小姐,其实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为我好。可是我的脑子总是不清醒,那些负面的情绪好像在控制我,让我没办法理智地思考问题,也没办法进行什么客观判断。我真是太烦了,我也觉得自己好烦。对不起。”
第 23 章
医院的走廊里,简星和罗盈在塑料长椅上发呆,钟原则来回走个不停。
“我本来以为答应她离婚,她就能高兴了。怎么还是搞出这么个事儿啊,唉。”
没人应声。
最后,钟原也走累了,一屁股坐到简星旁边去。“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们。”他道。“让你们跟着忙活,跟着上火。”
罗盈想说“和你没关系”,看了简星一眼,话却咽回去了。和钟哥没关系,那就是说,是许鸢自找的。在这种时候对钟哥说这样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她以前也这样吗?”罗盈还是问道。
“嗯,”钟原回答她,“刚结婚的时候不这样,后来就……唉。”
简星突然道:“是我大嫂的事情刺激到了她。”
他最了解许鸢,这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可罗盈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感。是在吃醋吗?是在不舒服吗?可是她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可理解的既定事实而不快活啊。
钟哥都没说什么呢。
“她之前一直以为能跟我走下去,结果没有。以为我大哥和我大嫂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结果我大嫂也生病去世了。我大哥呢,也没有像她想的一样悲痛欲绝。”
“不是的,”罗盈直接否认,“简埃只是憋在心里。”
“她又不知道。”简星道。“之前我们没分手的时候,她就整天跟我说羡慕我大哥大嫂的感情,说像小说和电影里一样,不离不弃,忠贞不渝。”
不知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勾起了哪些曾经的回忆。罗盈只看见他在膝上支撑着手臂,一直揉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