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深深才抬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猛地站起来,拔腿就要跑,可又忽然把云默刚才那句话听了进去。
“你轻功怎么样?”
云默不明所以,点头道:“还行。”
“回云舒院,送我一程,当你冒犯我的赔礼,如何?”柳深深眉毛一挑。
云默毫不犹豫的帮了这个忙。
夜风微凉,柳深深第一次飞在屋檐上,时起时落,偷得半刻的愉快。
临近云舒院的时候,他们落地,柳深深探着脑袋看,大门上挂着两盏灯笼,她犹豫了一下。
“为何要在这当丫鬟?”云默很是不解。
柳深深想了想,答:“怎么说也是我的谋生手段,你看不起丫鬟吗?”
“不是。”云默立即道,“只是,你的身份不该给别人当丫鬟。”
“我什么身份?”柳深深呵呵两声,“云大哥,我现在是云舒院的丫鬟,比那什么前朝丞相遗孤的身份安全多了,不想我死,你就听我的。”
云默垂眸,不出声了。
柳深深探头探脑的进了云舒院,四下静默,像是没人住似的。此时此刻,她好像感受到了凶宅的气息。
“站住!”
完了完了,柳深深拳头抓紧,脑子里飞快的想脱身之计。然后慢慢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严云边:“这么晚了,公子还未就寝吗?”
严云边眼皮一抬:“你还知道这么晚了?”
柳深深双手放在腹前绞啊绞,试图挤出几滴眼泪:“今日雨太大嘛,伞坏了,就……找了个地方躲雨,才回来这么晚的……”
严云边面色冰冷:“撒谎。”
柳深深心中一万个不愿意的跪了下来,然后恰到好处的打了个喷嚏,接着吸了吸鼻子,带着有些重的鼻音:“公子,你赶快离远一些,受寒了会传染的。”
严七在她打喷嚏的时候已经将他主子挡得密不透风。
严云边:“……”
柳深深偷喵着,正要欣喜撒娇成功,不妨眼前一黑,严云边俯身将她扛在肩上。
柳深深:“啊……这?公子,你要干什么?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溜出去,我罚跪,罚银子,罚什么都行,您把我放下来吧。”
严云边没说话,任由柳深深怎么挣扎,都稳稳的扛着她。
可是,就这一下,她又不挣扎了,安静的挂在人家肩上,就……自言自语了起来。
“对哦,您也没必要生气,用不着和我生气,是吧。”
“我今日去了中轴大街,是淋了些雨,没有受寒,刚才是我故意的。”
“然后我吃了很多东西,却什么也没买到。”
“有趣的是,有个自称显公子的人想要调戏我,不过被我吓走了。”
“还有,我确实是忘记时间了。”
严云边脚下一顿:“你刚才说什么?”
柳深深:“……”我什么都说了呀?
严云边踢开房门,把柳深深放到浴池里,俯视着她:“你说什么显公子?”
柳深深缩着肩膀,挪到浴池角落里,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回答:“不知道嘛,他就说让我叫他显公子,然后我就看见丞相大人在阁楼上,借用他把那显公子吓走了。”
严云边脸色一沉。
柳深深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打完偷偷看着严云边,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这样脏兮兮的。”
严云边说完,甩袖离开了,出去时带上门的力度在柳深深心里咯噔了一下。
呼~原来是嫌弃自己衣服脏啊,柳深深默默的把衣服脱了,泡在浴池里,靠着池边正准备闭目养神,才惊觉。
“这是温泉水???”脑子里嗡了一下,坐直了上半身,惊恐的看着这么一池的温泉水,有疗伤功效的温泉?虽然今日产生的怀疑够多了,可这个比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要震惊!
“不是吧……”她捧着水,忽然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敏儿拿着她的衣服进来。
“敏儿,你可算来了。”看见敏儿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柳深深立刻从浴池里爬了起来。
敏儿把新衣服给她,忍不住叹气:“你啊,也太大胆了,三公子对你这么好,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主子了。”
“嗯嗯嗯我知道。”柳深深连连点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出去后没多久。”
柳深深:“……”
“你给向意的鸣笛被没收了,而且,你以后的一举一动都要被我们监视了。”敏儿同情地看着她。
“天啊……”柳深深无语望天,被监视的日子想想就挺可怕的。
“我还宁愿他不要我了,敏儿,救救我,监视啊,还不如要我死了呢。”
敏儿忍不住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我都告诉你了,你觉得这是来真的吗?”
“敏儿,你也太好了。”柳深深挑眉,“好姐妹就是仗义。”
“好了,夜深了,回房歇息吧,明日我的活你来干。”
“好嘞。”
第二日,柳深深早早起来,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发现严云边晨起的时间未到,她悄悄溜到他房后的小花园里,那里的月季开得生气满满,颜色颇为丰富,看着就开心。
看不出来,严云边那样不苟言笑的人居然能把花养得这么好。这片小院子都不用他们打理,不进来看柳深深还以为花都死了。
“好看。”她沉浸月季的美和天边铺开的第一缕朝阳,坐在窗下的石阶上,望着天边的颜色越发明亮,一点一点的褪掉黑夜的深沉。
“看够了么?”头顶忽然传来声音,柳深深猛地站起来,严云边眼疾手快在她头上挡了一下。
细微的闷声在耳边,柳深深暗道不好。她刚才起身太急,忘记了向外开的窗扇正在头上,她这猛地窜起,如果不是严云边拿手挡着,她的头顶肯定得开花。
而且这一撞的力度不小,虽然他收手很快,但柳深深看到他手背上的红色。
那可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对不起……”她又是惭愧又是懊恼,甚至有点害怕。
“让你别再弄脏自己的衣服,听不懂么?”严云边面无表情的斥责一声。
柳深深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裙角,默默的绕回前门,把放在门口的衣物拿进去。
“公子,柳儿伺候您梳洗。”她和往常一样,有礼道。
“出去,换敏儿来。”严云边看也没看她,无情的拒绝道。
柳深深怔了怔,识趣的转头就跑,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哈哈哈敏儿,对不起啦。
严云边:“……”
敏儿被柳深深坑了,急急忙忙起身,柳深深虽然一个劲的道歉,但是敏儿没有感觉到一点诚意。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公子喜欢干净,我说让你别随地坐下,你都当耳旁风了?”敏儿瞧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无奈又生气。
“好啦好啦,敏儿姐姐,我错了,我这就去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说完,敏儿立即赶往严云边的房中伺候。
柳深深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还是别待在这里了吧。
云舒院门前,阿春带着薛显在严云边他们吃完早食后来到。
“公子,柳儿就在这。”阿春望着云舒院的牌匾,说道。
“云舒院?这凶宅还有人住?”薛显皱眉。
“是啊。”阿春也皱眉道。
他们去敲门的时候,说巧不巧,正好是柳深深开的门。
大眼瞪小眼,空气瞬间凝固。
“柳儿姑娘,你让本公子好找啊。”薛显迅速压住门板,不让柳深深有机会再合上。其实她也没打算关,倒是有兴趣出去说话。
“不知显公子大驾光临,柳儿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恕罪。”柳深深跨出门槛,然后把门带上,朝薛显笑了笑,“显公子今日来,所谓何事啊?”
见她把门合上了,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应答道:“自然是来请柳儿姑娘去喝茶的。”
“喝茶啊,好啊。”柳深深看似很高兴,但稍纵即逝,表情很是担心的说,“只是,柳儿今日不能出门呢。”
“哦?你家主子到底是谁?怎会住在这云舒院里?”本想找到人了,出口气,可真的见到人了,瞧她这般听话乖巧,又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