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万。”
她再抬起头，看见宋漠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朝她爸走了过去。
沐央心跳如擂鼓，她看过完整版的视频，就算是当年的剪辑师大概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清楚里面的东西。
沈知衡拿这个版权，一个是里面暗藏他的出身，他不想让人们看到那个沉默敏感的少年，不想被人一点一点剖析内心世界。二是，他对宋家有愧，想花钱赎罪买个心安。
反正谁都治不了他的罪，既是如此，何不让他多花一点儿。再说，她这么大了，她爸总不至于打她。
在沐国林的眼神压迫里，她举起牌，“九千万。”
说完，回头轻飘飘瞟了沈知衡一眼，又悠悠转过头。
这一眼，暗藏挑衅。
“哇喔！”
“大小姐是真的威武霸气！”
“九千万一次，我们看看沈总还追加吗？”
“九千万两次！”
沐央头皮一阵阵发紧，双臂翻涌起了鸡皮疙瘩，八千万要是这么被她喊没了，宋漠会不会打她屁股？
这一次，沈知衡亲自举牌，“一个亿。”
沐央双肩一松，下意识扭过头。
沈知衡张嘴对她说话。
这不是正经的拍卖现场，这个时候，看热闹的人根本无法保持肃静，她听不清他说什么。
但是她读懂了他的唇语。
沐央，够了。
“一个亿！沈总就是沈总，都说沈总和宋总交情匪浅，这么捧兄弟的场，不愧是我们南州城之光！”
“一个亿一次！”
“一个亿两次！”
沐央把牌子收在膝上，端坐着，看见宋漠撇下沐国林，一步步朝她走来。
“一个亿三次！”
他嘴里说着抱歉，穿越了人群来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沐央才站起来，他就给了一个贴面拥抱。
她小声提醒：“宋漠，我在追你呢。”
宋漠低低笑，“你追上了。”
☆、求婚
沈知衡对宋漠伸出手。
两人握手，肩挨着肩，他对宋漠说：“先找个地方说话。”
沐央左右张望，“我爸呢？”
沈知衡：“你爸和熟人说话，你跟我们进来。”
三人进了茶室，把喧闹都隔在门后，宋漠一言不发，只闷着脸泡茶。
沈知衡拢着西服，笑道：“今天很热闹。”
他自我解嘲，“我得来，怕以后你删掉我车牌号，我真进不来了。”
宋漠没言语。
沐央只得搭话，“你那么多车，删也删不完。”
沈知衡看她，“沐央，你真是个人才。”
沐央：“……谢谢。”
“我得挖墙脚了，考不考虑到我们公司上班？”
她摇头，“算了，我还不想换工作，吾亨藏龙卧虎，我算不上什么人才。”
沈知衡自然知道叫不动她，也不过随口一说，转头对宋漠道：“你拳头硬，看看，打得我脸都歪了。”
宋漠不动声色，看他，“是吗，我看你挺端正的，是不是以前是歪的，被我打正了？”
沈知衡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了。
他轻叹一声，“以前我犯过错，我承认，但我没想到造成那样的后果，我心里也不好受，当初回国，住在我叔家里，听说了这件事儿，恰巧是我老乡，一个村里的小姑娘被人这么霸凌，学校不管不顾，老师漠视。”
“还有那王岗，怎么当爸的，拿了一点赔偿金，也不问问小女儿怎么死的，就和学校和解了。”
“当时吧，心里一火，我就想教训教训王岗，顺便教训这个王启仁，把人命不当人命，年轻的时候意气用事，犯下了错，我不敢让你原谅我，我就想，这么多年的感情，至少不要弄得太难看，过年过节，一年你给我进来一两回就成。”
宋漠唇线一扯，点头，“我明白了，放心，肯定不删你车牌。”
沐央知道，沈知衡为自己撇清罪名是人之常情，人都是有私心的，当初他做那些事情的初衷，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了，沈知衡于宋漠是亦兄亦友，警察也办不了他，宋漠再气他，又能如何。
“衡哥，我爸跟你来的么？”
沈知衡微顿，“不是，我以为是你叫来的。”
宋漠开口：“我叫的，他是以前的制片人，又是台长，我就连他一起邀请过来了。”
沐央不禁翻了个白眼，“你就是闲得慌。”
宋漠但笑不语。
-
“来来来，我们有请沈总，宋总上台来。”
沈知衡信步往台上走。
支持人看见相携的那一对俊男美女，免不得要cue上沐央，“沐小姐一起上台来吧，来，我们掌声欢迎。”
他把话筒给了沐央，“女士优先，我们先采访一下沐小姐，请问您为什么对宋总和沈总的真人秀也这么感兴趣呢？”
沐央接过话筒，看了一眼宋漠。
他绷着嘴角对她点头。
沐央轻轻扯唇，道：“为了博君一笑。”
主持人夸张的一声“哇喔”，“听见了吗，就为了博君一笑，敢问谁有这魄力财力？”
沐央：“不好意思，我是替朋友出面，我也没有钱的。”
底下哄然大笑。
“噢？你这位朋友真是大气，替我们谢谢您这位朋友。”
“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们这位美丽的女士吗？”他朝下面伸出了话筒。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有人混在人群里喊：“我问一下，台上三位是什么关系？”
“我听到你的问题了。”主持人话锋对准了沐央，“沐小姐，你听到了，不是我想问哈，是有来宾想问，他这个可能是比较好奇了，请问您和沈总宋总是什么关系？”
沐央回过身，淡淡看沈知衡一眼，道：“我们都是朋友，认识十年了。”
沈知衡抿着嘴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主持人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那您和宋总呢，也是朋友吗？”
他把“也”咬得很重，底下有人笑了。
沐央面上现了羞涩，唇角轻颤，看向一旁的男人，“我在追他。”
“哇喔！”
她一时逞英雄，才说完耳朵尖就迅速烧烫了。
宋漠紧紧抿嘴，瞧她一眼，左手握拳抵在鼻下，又瞧她一眼。
“女中豪杰这是，看，我们宋总艳福不浅，我都眼红了！”
沐央红着脸把话筒递给宋漠。
宋漠接过来，装腔作势道：“还行还行，她也就追这么一天，平时都是我在追她，难得她今天体恤我太累……”
她默默往后退，低下头就要开溜。
主持人回过头，这才惊觉人不见了。
“哎呦，沐小姐，还没完呢！”
沐央脚已经踩到了下舞台的小阶梯，闻言回过身，有些懵逼。
宋漠无声发笑，“你给我回来！”
发懵的沐央又添了些难堪，这么多人就算了，她爸还跟个阎罗王似的在下面看着，难不成还要她说，他是无价之宝这种话来么？
宋漠三两步过去，伸手就要逮她，“走了也不说一声，怎么这么没礼貌。”
沐央背身对着舞台下那一群人，皱眉对他说：“我爸在呢。”
宋漠好气又好笑，“你爸在怎么了，他敢打你？”
“……”
天幕一闪，沐央吓了一跳，拧着小脸往他怀里躲，下意识往天上看，青芽庄的天幕变了，变成了璀璨星河，一闪一闪魔幻得不像是真实世界。
魂魄还未归位，音乐响了起来，人群里有人走出来，座位上有人站起来，一个个随着音乐扭动腰肢，一边扭一边拍掌，都是宋漠的猪朋狗友们，有些很灵活，有些笨拙得像熊。
脑子一炸，她恍惚明白过来，瞪圆了杏眼，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舞台背景换了，变成了扬着下巴的高中少女，那傲娇神色，仿佛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
眼前的男人压平了唇线，一双黑亮的眼看了看那少女，又回到她脸上，难得露出了点羞涩模样。
“沐央，给我一点面子。”
沐央唇角颤抖，就是没有办法答应他一句，哪怕一个字，此刻她都发不出来。
宋漠容不得她不答应，拉着她上了台。
舞台被围得水泄不通，排练时间太短，猪朋狗友的舞步跳得是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赵乾外套脱了，露出两截花臂，摆臀摇晃的样子，有一种奇妙的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