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漠咬牙绷了一会儿,“英姐,赵乾要谈恋爱,要成家立业,你别让他搬回来,以后青芽庄不对赵乾开放。”
英姐:“我知道,我可不让他回来。”
他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又转身,一边眉角抬着,“你平时那么喜欢刷小视频,里头就没有教中年妇女提高气质之类的东西?”
英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什么都有。”
“你也多学学,别整天就会嚼舌根。”
英姐:“……我都老了,我学不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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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那张长条檀木桌摆满了花枝,今天活动公司拿多了鲜花,以郑书卉为首的海归帮姐妹正笑闹着插花。
沐央兴致寥寥,拿了一支石斛兰在手里把玩,郑书卉就为了给她找不痛快,那么多地方偏偏要选她发呆的地儿来插花。
有人小心翼翼问:“书卉,你和宋漠怎么回事啊?”
刚才宋漠那个电话说,厕所里,裤头没拉好就能被那个女的勾搭跑,这就够人浮想联翩了。
那会儿郑书卉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谁也估不准,以郑书卉的情商,就算她真的听见了,会不会真的和宋漠生气。
这等热闹自然好看,堪称这个燥热夏夜里一道冰凉可口的瓜。
郑书卉低头一个轻笑,“没怎么,他这样的,没人勾搭才怪了。”
有人翻个白眼,“就是,还尿尿的时候勾搭,这女的也太不要脸了。”
郑书卉的小跟班刘倩附和:“就是,正经女人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沐央拿花的手一顿,转瞬一哂,倾身拿了一个青釉花瓶,顺手拿起手边的剪刀。
她和宋漠那个电话不过寥寥数语,她与这帮女人大都是泛泛之交,除了灿灿和郑书卉,她们自然听不出来是她,她偏要听听名媛卉如何编排她。
郑书卉轻手摆弄花束,状是不经心,说:“男人嘛,也就玩玩,过过嘴瘾罢了。”
年纪最小,平时又没啥心眼的小狄出声问:“可是为什么是My B,那个……漠哥后腰不是有这个纹身吗?”
郑书卉毫不在意的一嗤,“代号而已,叫不出名字的他都这么备注,分ABCDEFG,久了估计他自己都分不清谁是谁。”
众人皆笑。
刘倩笑骂:“那些女的好贱哦。”
沐央咬牙,对着一枝沙宝石月季就是一剪刀,生生把半截枝条都剪掉了。
这个当口,淡淡的木质冷香夹杂着茶香味儿往她鼻尖里钻,一个扭头,她鼻尖还捕捉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儿。
他的阴影罩住了她的半边肩膀,她收回视线,拿剪刀的手紧了紧。
是贱人的味儿没错了。
他在她身侧笑,“都在这儿呢?”
大概才抽过烟,他的嗓音沙哑干燥,还夹着一丝笑意。
小狄:“漠哥,我们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
小狄看一眼郑书卉,笑道:“说你太有魅力了,老是有人勾搭你,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你以后可收敛一些吧,这年头花花公子可不吃香了。”
宋漠喉管里溢出几声低哑的笑来,“你看人不准,算命的说我是痴情种,我怎么就花花公子了?”
郑书卉从花束里挑了一枝香石竹,悠然剪枝。
咔嚓。
沐央又下手剪掉沙宝石月季的一截枝条,徒留光秃秃的花骨朵和一片残叶。
贱人!贱贱贱!!!
刘倩递了一个“点到为止”的眼神给小狄,“反正你不要让我们书卉伤心。”
“就是。”小狄闭嘴了。
宋漠贴近了沐央,拿起她剪掉的那一大截带刺枝条,视线落在她的侧眸上,沉声笑了笑,尔后瞥了一道光过斜对面,“别胡说八道,我伤不着她的心,我和郑书卉清白得很。”
☆、客气
郑书卉正在插花的手陡然一僵,脸上那股悠然的神色顿消,视线一时之间仿佛有些无处安放。
空气突然凝固住了。
其实,几个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郑书卉和宋漠暧昧了那么久,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可这是宋漠第一次郑重其事撇清与郑书卉的关系,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或许,宋漠察觉出来,郑书卉并非如她表面的那般贤淑高雅,又或许,宋漠找到了他新的猎艳目标。
毕竟,他的选择实在太多了,单单他公司里那些个能说会道的豪车美女销售们,就不止一个连,往上生扑的也不会少。
嚓。
沐央不动声色在他的阴影里把仅剩的那片残叶也剪掉了。
宋漠一身低哑的笑,“怎么把叶子都剪完了,光秃秃的好看?”
沐央没看他,两指轻轻转动那只花骨朵,“好看。”
他手往兜里掏去,一阵窸窣声,很快,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摊开,掌心里,是两个圆滚滚的锡纸包装。
“给你的。”
……
沐央在他的阴影里,对着他的那双漂亮的眸子仍是透亮。
她无动于衷。
宋漠压着眼睫,“是不是不舒服?宋寅的巧克力,我偷的。”
在这月色朦胧里,偷来的巧克力藏着什么不一样的心思,都是成年男女,自然不用多说。
沐央抿唇,手一使力,剪刀尖就插进了木头里,十足的警告意味。
“我哪里不舒服?”
她大姨妈提前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舒服,他是从何得知?除非,他家里装了监控,还时时盯着她看。
无论如何,这些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她和宋漠无疑已经勾搭上了。
这么一想,沐央拿剪刀的手又下了些力道。
宋漠舔着嘴笑,胸腔起伏了好几下,把那带刺枝条往花堆里一扔,单手撑着檀木桌边缘,歪个脖颈离她更近了些,与她平视的一双眼灼灼带光,“沐央,别这么拿剪刀,我怪怕的。”
沐央眸光一转,一瞬不瞬盯紧了他,“你不用怕,我就是替大家问问,My B是谁?”
他定定看她,那一双眼如秋瞳剪水,又灵又亮,或许是没有真正谈过恋爱,没有经受情爱磨搓,几年过去了,抬着眼看人的时候,俨然还是少女的姿态,尤其是那一点倔强,和十六七岁时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他挺直腰板来,拿巧克力的手摸到后腰,提唇一笑,“不是你吗?”
“是我……”她眸光里有东西在流转,下颚和喉管连接处抽动了一下,“那My A,My C,My DEFG呢,都是谁?”
郑书卉无声起身,抱着那团花束,施施然走了。
宋漠微蹙着眉,一本正经的,“你知道我英文不好,别这么诈我,哪来的A,哪来的CDEFG,我都不认识这么多字母。”
她点头,目光闪亮而有力,“好,那你下来。”
“下来?”
“嗯,蹲下来?”
宋漠唇角撇着一个十分欠揍的弧度,“就这,你还让我跪下来发誓?”
沐央唇边颤了下,“没让你跪,蹲下一点点就行。”
一点点就行。
她说话总是这么字正腔圆,柔中带刚,仿佛玉石摩挲人的心口,让人不忍心驳她一句。
宋漠曲膝下蹲,勾着唇,“这样?”
她颔首,“嗯,低头。”
宋漠才一低头,她拔起插在木桌上的那把剪刀,一手抓上他发顶风骚的偏分发,如闪电般,咔嚓就是一刀。
手起刀落,一缕短发无声飘落在一堆残枝败叶里。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惊呼声才起,宋漠发顶就已经缺了一块。
钟亦灿正好蹲厕所回来,一看那阵势,又是捂嘴又是惊叫的,俨然就是一个案发现场,她以为宋漠的命根子不保,惊得七魂六魄都飞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跟前,一把抢过沐央手中的那把剪刀,翻转了一圈。
“没有血!没有血!”
她捂着胸口直呼,“沐央!你这臭脾气,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宋漠脑袋歪了个微小的弧度,敛着唇角就那么凉凉瞅着沐央。
“对不起对不起,漠哥对不起!”
钟亦灿内心深处是害怕的,她早就听说,宋漠这个人惹不得,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个混不吝,狠起来别说同学了,连他老子都敢打。
宋漠掸了掸空洞的那一块发顶,唇角一咧,“除了Tony老师,还没有人敢摸过我的头。”
“冷静冷静,你就当她是Tony老师,Tony沐!”钟亦灿拦在两人之间,咧着嘴笑,“漠哥,你怎么这么帅,你怎么能这么帅!就这个发型,别人都得死,但你还是帅的,真的,还是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