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蛊精之你死我活(15)

作者:由几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可是,如果祖母还在该有多好啊!虽然自从祖母卧床不起,就不再能给她多少庇护,不再能给她安稳、舒适和富足,但是只要祖母还在,那就是她的依靠,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她能看见祖母,握住祖母的手,她就感到温暖,就有力量,有勇气!

但是现在祖母走了,真的走了,她确确实实地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就像一丝无羁无绊的柳絮,飘无定所,自生自灭。

玉篆跪在祖母的灵前,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着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她一直在流泪,真实的眼泪,哭祖母,哭自己,也哭去了的父母。她已经跪了快一整天了,婶娘告诉她,要在灵前守三天三夜,她的头胀疼得好像要裂开,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到了夜里,好几次她跪着就睡着了,整个人摔到地上被摔醒。凌晨时分,她累得摔到地上也醒不了,却被轮班替换的宝云和陈嫂硬生生给推醒,直到早上吃过饭又酽酽地喝了两碗浓茶才觉得稍微好些。

来吊唁的亲友一拨接一拨,玉篆咬牙撑着,陪着他们磕头,陪着他们流泪,到了傍晚时分,她感觉越来越虚弱,快要支撑不住了。

又有人来了,玉篆听到有人通报姓名,也听到叔父和婶娘和来客相互寒暄,她的头晕乎乎的,双腿已经麻木,她疲惫已极,只是努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只是毫无意义的吵闹,这时候有人在耳边喊‘拜’,然后是敲钟的声音,玉篆机械地跟着磕头,她觉得头很沉重,沉重的好像抬不起来了。

“再拜。”玉篆跟着叩头,头碰到地面的时候,她觉得头好像被粘到了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咚地一声,她整个人倒在地上。

“玉篆。”她依稀听到有人喊,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有人抱住她,身上伤口被揉搓得疼。

“玉篆,你怎么了,我是应夫人,玉篆你怎么了……”

第25章 洗衣娘

等玉篆醒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长时间,屋里很暗,窗纸上布满了灰尘,只有微弱的光亮,搞不清究竟是什么时辰,她眯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打量周围。房间很小,不是祖母的房间,床也不是她用的竹榻,上面铺的粗麻布很糙,她动了一下,床有些抖动,吱扭吱扭地响。床头有一张桌子,很旧的样子,漆都已经剥落了,桌上有一个粗瓷碗,一只陶罐和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几张饼。看到饼,玉篆突然感觉很饿,她从床上爬下来,虽然依然很虚弱,头也还在胀疼,但昏睡了那么久,多少有些力气。她从陶罐里倒了些水在碗里,一边喝水一边拿起一块饼子慢慢地嚼。饼子是黍子面的,又硬又干,玉篆得把水含在嘴里然后再咬一口饼子,等饼被水浸软了,再咀嚼吞咽。

一边吃,玉篆一边继续打量屋子,只见对面堆满了杂物,落着厚厚的灰尘。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从窗纸的漏洞往外看,外面是后院,院子对面就是厨房,那她现在一定是在后院那所挨着茅厕的堆放破烂的小屋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嘴里慢慢地嚼着饼,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她记起祖母走了,她的心疼了一下;还有她和婶娘的冲突,她被陈嫂和宝云按着被婶娘用掸子打;她为祖母守灵,疲惫的快要撑不住了,然后有人喊玉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自己一定是昏倒了,然后被送到了这里。

玉篆抬头看了看屋顶,屋角挂着蛛网,由于年头久了,屋顶和墙体已不太吻合,从几处缝隙透进窄窄的天光。门窗都破旧不堪,门框变了形,门歪歪扭扭的,露出大大的缝子。因为是存放破烂的屋子,地上并没有铺砖,只是垫了几张竹席,上面糊上泥浆,有些地方已经霉烂了。

今后这里应该就是自己的栖身之所了。玉篆看着眼前这座破败的小屋,叹了一口气,心里灰暗得如同那堆盖满了灰尘的杂物一样。她,文家的大小姐,她的父母置下了这座宅院,而现在她住在连佣人都不住的杂物间里。服侍祖母的时候,以为自己像个粗使的丫鬟,觉得糟的不能再糟了,哪知道现在才是最糟的,不,不对,现在只是更糟,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比现在还糟糕呢?

服侍祖母虽说做着丫鬟干的活,可她心甘情愿,并且她还住在祖母高大的上房里,饭菜也是和祖母一起吃的。那时她居然一点没意识到,她其实是沾了祖母的光,如果只是她自己,她是不会有那样的待遇的,就像现在,她在这个家里其实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她以前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虚的,只不过是父母和祖母的光环罩着她,而她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仍然是文家的大小姐,只是文家已经不是她的了。

玉篆越想越难过,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想透透气。门开了,她看见隔着院子对面厨房里正在忙碌的顾嫂朝这边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活计,急匆匆地去了前边。

她一定是去告诉婶娘了。想到婶娘,玉篆哆嗦了一下,她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恐惧,可就是这个女人现在掌控着她的命运,自己就像抓在她手里的一只蚕宝宝,想怎样就怎样,躲也躲不掉。玉篆赶紧关上门,好像这样真的能把婶娘拒之门外。

不一会儿,玉篆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的心开始怦怦乱跳,手也开始发抖,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想止住抖动。窗外有三个人影划过,然后有人哐哐地砸门,门被推开了,婶娘跨进屋里,身后跟着宝云和陈嫂,一人手里抱着一大桶衣服。按理玉篆应该站起来给婶娘行礼的,可她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坐在床上没动。

“你要是没事了,就接着去前面守灵吧,别到时埋怨我没让你尽孝。”婶娘把屋子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再者大面儿上你还是文家的大小姐,”婶娘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玉篆,“可你心里也清楚,你现在什么也不是!”。玉篆没吭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老夫人已经不在了,我得找点事情给你做,像以前那样闲着吃白饭的日子,你就别想了。”婶娘回头对陈嫂和宝云说“把衣服给她放下。”陈嫂和宝云把两大桶衣服放到玉篆面前“以后每天早上把脏衣服送过来,再把前一天洗干净的衣服拿回去。”说完把脸转向玉篆“你先洗完衣服再去守灵,免得明天干不了。”婶娘说完,转身带着陈嫂和宝云走出房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玉篆抬眼看桶里的衣服,有婶娘的,叔父的,玉字和玉文的,还有,好像还有宝云和陈嫂的。她弯腰用手扒了扒,确实有她们俩的衣物。近一年多来,玉篆每天都洗祖母和自己的衣物,已经习惯了,可居然让她洗下人的衣服,这不是在打她的脸?玉篆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她不想哭,哭有什么用呢?如果眼泪能把衣服洗干净,她有的是眼泪。她把发髻紧了紧,挽起袖子,下床提起两桶衣服,出门向水井边走去。

第26章 应夫人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玉篆正在井边洗衣服,宝云突然跑来,手里捧着一套衣服。她把衣服放到井边的石凳上,对玉篆说“你快换了衣服到前面去。”然后也不等玉篆问话,扭头就走了。

玉篆看了一眼放在石凳上的衣服,那是她以前穿的好衣服,叫她换衣服去前面,应该是去见客。是什么客人要她去见,是不是又是那个师爷家的什么金夫人?应该不会吧,祖母的七七还没过,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一年之内不娶不嫁是应当恪守的礼数。那会是谁呢?玉篆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放在石凳上的衣服,回房更衣。

玉篆已经有些日子没到前面来了,自从守灵结束后她就再没来过。穿过角门进到祖母上房院子里的时候,她心里有些感慨,虽然只有几天,竟好像有几个月了,她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十几年,这里的一花一树,一砖一石她都熟得不能再熟。东北角的玉兰树和她房门两边的腊梅还是她和祖母亲手种的,可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玉篆叹了口气,低头走进上房,祖母去世后,叔父和婶娘搬了进去。

“玉篆,真是好难请啊!我来了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上房的客堂里做着应夫人还有婶娘,见她进来,应夫人笑着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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