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水开了。”
许孟尴尬地站在一边，小心地提醒这位姓姚的主任，姚主任从屏幕上收回目光，这才调整了坐姿，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容盯着许孟，等许孟表情都不自在了，才微微一笑。
“小许啊，我知道你家境不太好，缺钱用，不过人不能这么短视，考试作弊什么概念，这关乎一个学校的声誉啊，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他目光平和地注视着许孟，等许孟咬着嘴唇重重点头，才酝酿着说出自己的决定。
“现在呢这个事情也不好办，体育成绩是肯定要取消的，事情又闹得这么大，影响不好。我们的奖学金是要给品学兼优的学生的，你看，大家现在对你有意见，你帮别人作弊，这回头后果还是你自己承担，这次你们班主任本来推荐你拿国家奖学金，这下不好办，你的名额只能让给更优秀的人了。”
姚主任慢悠悠地吹了一口茶，抿一口有点回味，他看许孟立在原地不动，又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姚老师，这次是我不对，您可以取消我的体育成绩，让我补考，可是……可是奖学金是我大一一年的努力换来的，我……”
“许孟，你知道考试作弊的性质吗？而且你作弊全校皆知，风评又不好，你本来该受处分全校通报批评，老师是体谅你年纪小不懂事，不希望你档案上留下污点。”
“考上大学不容易，你父母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他们知道你帮别人考试赚零花钱，他们什么想法？他们不会觉得你懂事，会为你而羞愧啊。”
姚主任的目光怜悯又傲慢，他站起身拍了拍许孟瘦削的肩膀，用成年人教训孩子的口吻，说着体贴异类的话。
“你还年轻，不要走歪路，你家人会有多担心？回去好好想想吧，目光放长远点。”
许孟低着头，目光从姚主任蹭裤子中缝的指尖，移到了他情绪微妙的脸上，姚主任脸上还留着几分厌恶，许孟直视的目光让他的脸变得僵硬，“没事儿就回去吧，老师还有事情要忙呢。”
“姚老师，我可能是同性恋，但我没病。”
许孟说完这番话就走了，他眼底泛起湿意，突然很想见到那个发号施令颐指气使的霸道总裁，即使他很嫌弃自己的能力，但许孟相信，那个人至少不会像姚主任那样，对他冷嘲热讽。
回到宿舍后，宿舍氛围都比平常压抑许多，许孟跟几个人都没什么交流，只有胖子扭头很无奈地看他一眼，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许孟明白宿舍是有阵营的，他平常因为兼职早起晚归，多少得罪了舍友，眼下又处在流言蜚语的中心，舍友不落井下石他就很感动了。
“对不起，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gay，那张照片只是角度造成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性骚扰。”
胖子的表情有些扭曲，想笑又不敢笑，最后讪讪地看了许孟一眼，许孟对他弯了弯眼睛，带着有些疲惫的心情继续整理新的策划方案。
“你写的什么东西？逻辑狗屁不通！”
梦里许孟的心血被骂得一文不值，尹青辉的表情特别凶恶，他早上醒过来都心有余悸。
到了青荟策划，趁着给大佬送咖啡的机会，许孟把打印出来的方案放到尹青辉办公桌上。
尹青辉一目十行地看完，把文件扔在桌上，很久都没说话，许孟以为他要骂自己了，想起梦里的污言hui语，眼泪顺着眼眶默默地流下来。
“我艹你哭什么？”
许孟抬手抹着眼泪，抹着抹着打了个嗝，他哭得面孔通红，眼睫毛都湿润得黏在一起。
“嗝……没、没什么，我知道我写的很烂……”
说着又打了个哭嗝，许孟自己也不懂心里突如其来的委屈，他想大佬应该被自己吓到了，好像尹总总是撞见他尴尬的场面，他当着他的面吐，又在对他汇报工作时哭。
他一定觉得莫名其妙的，像是被许孟碰瓷了。
“别哭了！艹鼻涕泡都哭出来了，丢不丢人，拿纸巾擦擦。”
尹青辉很不解风情地给了许孟一盒抽纸，许孟又咯咯笑起来，带着满脸哭花的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蹲在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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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安慰
“尹、尹总……我们这是去哪里？”
尹青辉换了一身休闲装，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走到一半发现许孟远远地落在后面，一脸害怕被拐卖的表情。
“不认识？第一次来车库？”他一边说一边揽住许孟的肩膀，忍不住捏了捏：“二十岁的小伙子这么瘦？一会儿多吃点。”
许孟有些讨厌被陌生人动手动脚，可尹青辉大大方方地揽着他，他倒不觉得讨厌，只是有些不自在，他轻轻地抖了抖肩膀，没把那只手臂抖下去，就乖乖地不动了。
“带你吃点好吃的，免得以后跟别人打小报告，说我欺负你……”
“我才不会打小报告！”
许孟的脸涨得通红，想起替考被举报的事情，眼睛里又是泪光一闪。
“哎你不会又要哭吧？”
“……没有。”
许孟扭头擦了擦眼睛，又抬头直视尹青辉：“我才没那么多愁善感。”
尹青辉一怔，目光从他抬起的小脸移到红色湿润的嘴唇，喉头一动，不说话了。他打开车锁，远处的豪车闪了闪车灯，他让许孟先上车，自己绕着车身检查一圈才坐上驾驶座。
车钥匙插入锁孔旋转一周，伴随车子的轰鸣声，尹青辉熟练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就滑了出去。
“安全带系好。”
尹青辉提醒了一句，才发现许孟已经系上了安全带，正在研究放在车头的摇头娃娃，大眼睛娃娃跟钟灵毓秀的少年四目相对，分不清哪个更可爱一点。
被发现了幼稚的一面，许孟悄悄收回手，有些腼腆地对尹青辉笑了笑。
这辆车，包括车里的装饰品，对许孟来说都是新奇的。
如果父亲没有出事，他们家应该也会买一辆车，在空余的假期，一家人开车去旅游，乘着大好阳光。
许孟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嘴角扬起酸涩的一个微笑。
“到了。”
尹青辉停好车，带着许孟直接上八楼，去了朋友开的中餐厅。
正值中午，餐厅门口坐满了现场取票等号的人，他们坐着小马扎，眼睁睁看着刚来的两位帅哥打了个电话，穿旗袍的美女前台便恭恭敬敬地把人领了进去。
“我们不用排队吗？”
许孟小心翼翼地问尹青辉，说话语气像偷到灯油的小老鼠，透着窃喜的味道，尹青辉懒洋洋地回应一句：“有特权不用是傻子。这店我朋友开的，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去他的连锁店，以后你也一样。”
“？”许孟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菜单吸引过去，为菜的价格咋舌：“好贵啊……为什么一道炒青菜要三十块？”
尹青辉有些庆幸两人选了小包厢，不然大庭广众之下就要丢人了。
“什么炒青菜？明明是翡翠白玉。”
许孟有些委屈，指着菜单上绿油油的插图：“可这就是青菜啊……五块钱可以做好几盆……”
尹青辉思索了一下，觉得许孟说得还挺有道理，但他很快把许孟的观念纠正过来。
“你知道同样的东西，为什么价格会差这么多吗？”
“因为……环境？”
尹青辉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环境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你看这里的员工，长相、气质都是百里挑一，消费者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就连餐具、装饰、摆盘都是很讲究的。”
“千人千面，每个人看中的点不同。有的人关心菜品味道食材质量，有人就欣赏一个氛围格调，有人又喜欢面面俱到，所以一个好的口碑维护起来很难，由表及里的任何一点没做好，都会带来差的印象，维护这些需要时间、人力、金钱多方面的成本，所以用价格来定义是肤浅的。”
许孟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懂最后一句，尹总觉得他肤浅。
“……”
“想吃什么自己选啊，怎么又不高兴了？”
尹青辉耐着脾气对许孟说话，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换了其他人，他带出来吃饭早就感恩戴德了，哪个不是溜须拍马夸他英明神武貌比潘安的，轮到许孟这里，油盐不进不说，还给他一张阴郁的小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