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自己不能完全收住颤抖的时候,糖球只好抬头,有些愧疚的喵了一声。
“喵呜。”对不起,我吵到你睡觉了。
其实按照轰焦冻一直以来对糖球的宠溺程度,他也知道少年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糖球之所以跟他道歉,还是因为心里一直害怕的另一件事。
这不正常的寒冷就像是一种预兆,让他下意识就觉得恐惧,不想让轰焦冻、甚至轰家的其他人知道。
但是糖球在轰家待了这么久,早就被宠的学会了撒娇与任性,遇到什么委屈或者苦难都不必忍耐。因为潜意识里就知道轰焦冻他们一定会原谅包容,还会帮他做想做的事情。
即使一开始有不想让轰焦冻发现的决心,却也在少年用温热的手抱住他的瞬间分崩离析。
焦冻,我好冷、好难受。
糖球在轰焦冻手中颤抖,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而原本只以为糖球是着了凉的轰焦冻,也在左手怎么都无法缓解小猫的寒冷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糖球的身体变得冰凉,连呼吸都带着寒气。
寒冷像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轰焦冻左半边的温度即便高的能燃起的火焰,靠近就会被糖球吸收,他不主动去吸收却会直接受伤。
安德瓦的火焰也是一样。
天际微白,糖球就被轰家四个人一起送去了宠物医院。
小猫由内而外不自然的散发寒气状况是宠物医院的医生第一次见到。
“可能是中了什么与冰有关的个性。”除了体温外各项检查都显示正常,医生也只能这么推断。
但前一晚还完好无事的小猫住在有安德瓦在的轰家,就睡在轰焦冻的旁边。没有任何人会有机会靠近他。
宠物医院没有任何办法,正常医院也检查不出任何东西。
轰焦冻徒劳的将包在小棉被里的糖球捂在自己的左半边。
棉被已然火热,小猫却依旧冷到发抖。
“都是废物吗!”安德瓦已经打出许多电话,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忙解决这个情况。
就算是雄英的恢复女郎也只能激活生物自身的治愈力,从而快速治疗伤势。而糖球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外伤。
轰焦冻在某一天有过曾强烈的危机感,他暗自发誓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保全糖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失去他。
无力的、即便发现也让他无可奈何的疾病。
一整天折腾下来,糖球没有丝毫的好转,身体也开始逐渐僵硬。
轰焦冻不想在客厅待下去听安德瓦一次次带来绝望的消息,直接带着糖球回了房间。
现在是只有他们两个的空间。
“喵、喵呜。”小猫的叫声像是溺了水一般,虚弱却还是执拗的断断续续叫着。
像极了最开始的那一天,他路过水潭时听见的求救声。
“糖球,糖球……”轰焦冻一声声叫着小猫的名字,却再救不了他。
糖球觉得自己的被包围在水中,呼吸正在被迫减弱。
眼中的少年逐渐模糊,明明近在眼前,却恍若隔了天蛰。
他听见轰焦冻在叫他,一声一声,已经听不太清晰,却还是想回应他。
于是小猫使劲睁大了眼睛看他,更加努力的叫着。
时间到了,糖球却不想就这么离开。
他第一次在轰焦冻面前伸出了爪子,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却终究是不想伤害他的少年。
小猫的爪子在轰焦冻手上只留下几道轻轻的白痕。
“糖球!糖球你别睡。”
轰焦冻原本是这么嘶哑着喊的,但他很快察觉到小猫的痛苦与挣扎。
房间里少年的声音安静了几秒。
再开口,已经温柔到了极致:“糖球,你累了。”
“喵、喵……”糖球的声音早就微弱到几乎不可闻,却依旧不曾停下。
轰焦冻抬起手,覆盖在小猫的眼前。
“不要强撑着了,我们休息吧。”他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镇静,“闭上眼睛,不要哭。”
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轰夏雄和轰冬美都站在门口,却也不曾进来。
被少年挡着的眼睛动了动,明明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是看往了他们和被门挡住的安德瓦那边一瞬。
温热的眼泪一点点滴在他的身上。少年的声音再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糖球。”
糖球的叫声停了,用最后一丝力量舔了舔轰焦冻的手掌。
最后一次和他撒娇。
我不想结束,不想离开你。
焦冻……
第60章 试图冷酷无情的第一步
“叔叔, 我不想夜生再这么痛苦下去了。”
破旧的宠物诊所中,年久失修的风扇吱吱呀呀的旋转。七岁的土田光太站的离桌子上的小黑猫很远,许久的沉默后撇开头不再看他,开口决定了小猫的结局。
“那就按你们的流程做吧。”在旁边等着土田光太下定决心后才开口的老人是他的奶奶土田菜。
老人家很满意孙子给出的答案, 走过去笑容和蔼的安慰道:“咱们家没钱,总归是救不了他的,但也算能让他走的轻松些。”
“既然如此。”这间诊所的主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和土田一家也算熟悉,知道两个老人一向清贫,拉扯宝贝孙子长大也不容易。
他点头戴上医用口罩:“只要去外面拿文件签字, 我很快就能开始。”
“好的。”土田菜笑眯眯的看过去,“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价格方面还请……”
“这一点可以放心。”男人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最便宜的那档。”
得到这个答案后, 土田菜也不再过多停留,带着孙子往外走去:“那就拜托你了。”
夜生躺在冰凉的桌子上, 短促的呼吸混着一点杂音。
他已经没多少动弹的力气, 但与皮毛一致的全黑眼眸却一直看着土田光太的方向。
然而男孩自说完那句后就不再看他一眼。
“夜生。你只需要再等一会儿。”现在房间里唯一的人类抬手想摸摸他,却因为小猫染了太多脏污而无从下手,最终只将手放到了夜生旁边的桌面上,“很快就不会疼了。”
土田家祖孙出去后也确实很快就弄好了需要的东西。这里本就是诊所, 不需要正规的医院那样的复杂程序。就有助手拿着签好字的文件和需要的工具走进房间交给夜生旁边的男人。
男人对这种事已经熟门熟路, 只大致扫了一下重点部分后就点头, 从助手那里接过了放着药瓶和针管的盘子。
“只需要两针。”他拿起针管, 语气连着目光都毫无波澜。
夜生眼睁睁看索命的针管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要挣扎。
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要对他做什么,所以想要逃离。
——安乐死。
明明是受伤后被送到这里来治疗的,却要迎来这种结局。
原本要给他做手术医治他的医生,现在成了索命的恶魔。
然而夜生早在之前就已经被打过轻微的麻醉,这让他现在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
何况,让他死的是土田光太。
不是一直厌恶打骂他的土田菜,而是被他放在心上,发誓要保护的男孩。
夜生被送到这里来时,打折了一条腿,各处内脏都有轻重不一的损伤。却是因为拼命帮男孩挡住想抓他的坏人,想让他逃走才造成的。
而现在,就因为身上的伤,被他拼死保护的男孩判了死刑。
夜生的求生意志渐渐熄灭。
他是不被需要的,如今他能为男孩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样静静死去。
“别乱动。”男人例行公事般的说了一句,但夜生又哪里有再动的力气。
又半管麻醉下去,小猫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将陷入沉睡,他将于睡梦中死去。
应该不会很疼吧,他其实有点害怕疼痛……
“夜生,你就叫夜生好啦。”
白猫和花猫产下的一窝小猫中,只有他一个是突兀的黑色。
老人视他为洪水猛兽,坚信他会带来灾难。
只有尚不能照顾自己的男孩坚定的抱住他,保护他,给他取名夜生。
他是家族中唯一的黑猫,却也是第一个被主人家取名的。
他们见面的第一个晚上,也是他被奶奶扔出家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