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久久不语,傅弈辰心里有些发慌,又道:“阿瑶,我已经知道五年前事情的真相了,只是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呢?”
告诉他有什么用呢?就能改变现在的一切吗?叶瑶轻轻叹了口气,五年前的伤疤在这一刻又被重新揭开,令她一时间百感交集。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想过告诉他,只是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回到那个令她触景伤情的地方。她原以为他会理解,却不曾想两人之间的误会已如此之深。沉默半晌后她缓缓开口:“傅先生,我们现在已经两不亏欠了,曾经你为了我也付出过代价,这次就当是还给你了。”
傅弈辰听到她的声音后吃了一惊,上前一把扯过她的衣袖:“阿瑶,你……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陆子轩那个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叶瑶愤怒地甩掉了他的手,冷冷斥责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在你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傅弈辰内心后悔不迭,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却依旧不愿相信,不愿相信竟是自己害得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联想到陆子轩以往的禽兽行径,他的眼中隐隐冒出怒火,声音也随之激动起来:“阿瑶,告诉我,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保证,我会让他付出千倍的代价!”
“不用了,别白费力气了。”叶瑶绝望地摇了摇头,自从喉咙被割伤后,她的声音一夜之间就从少女变成了老妇。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完全复原的,而且脖子上的疤痕也不能完全消除。就算是向陆子轩报了仇,她也无法再做回以前的自己了。
“可是……”傅弈辰还想说些什么。
“别再问了,”叶瑶立马打断了他,脸色也骤然黯淡下去。她微微侧过头闭上了眼睛,尽力把泪水禁锢在眼眶里。那一夜屈辱的惨状至今还在她的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多少个夜晚,她都是惊叫着在噩梦中醒来,而如今,她再也不愿提及那段令她肝肠寸断的往事。
傅弈辰欲言又止,见她还不想开口告诉自己实情,就也没有再强行追问下去。
又是一阵沉默,相顾无言。冷风卷起尘埃呼啸而过,叶瑶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犹如地上被吹落的残叶,有几许凄凉,也有几许无奈。曾经最无助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傅弈辰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没有。如今他想回来,可她心里却不再留有他的位置。她早已把那颗心腾空出来,并埋上了复仇的种子。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半晌后她率先打破了此刻的僵局,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被一把扯住了胳膊。
“阿瑶,我们再谈谈好吗?”傅弈辰一脸祈求地挽留。
“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叶瑶冰冷地回绝了他,心里却已是百孔千疮。今天下午看到的场景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一边和自己的未婚妻你侬我侬,一边却在这里苦苦哀求着不让她走,难道这又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吗?可惜这一次,她是不会再上当了。想到这里,她毅然甩开他的手,决绝地转身离去,清瘦的身影顿时没入苍茫的夜色之中。
望着眼前渐行渐远的背影,傅弈辰声嘶力竭地吼道:“阿瑶,求你再信我一次!”
可惜这一次叶瑶没有回头,而唯一回应他的只有寒夜中萧瑟的风声,似乎在低声吟唱着离别的歌谣。
第 30 章
“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秦颜进门后随手把包一丢,叉着腰怒气冲冲地发问:“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有神明庇佑,怎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呢?”
“这才几点啊?我还没来得及看。”叶瑶睡眼惺忪地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地揉着太阳穴。昨晚她一直在做梦直到傍天亮才睡沉,不过看到秦颜这么急躁的神情,她心里大概也猜出了八/九分缘由。
“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啊?你的仇人都已经被放出来了,你还这么不急不缓的?”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秦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竟然选择和这样的人为伍,真的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吗?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其实哪有什么神明庇护,无非是陆家的势力罩着他罢了。”叶瑶无奈地笑了笑,“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击垮他那才叫我大吃一惊呢。”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等陆子轩回头发现了,他一定会致我们于死地的!”秦颜大呼小叫着,仿佛已深深被这种恐惧所支配。
“你大可不必杞人忧天,”叶瑶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陆子轩目前正官司缠身,景城联合其他公司把他告到了法院,再加上之前锦绣庄园的烂尾,估计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空来管我们?”
秦颜觉得此话在理,这才稍稍安心了些,看来刚才是她反应太过于强烈了。可是老爷子的身体眼瞅着一天不如一天,她不得不提前为她们母子俩的未来做筹谋。
“算了,他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你昨晚去哪了啊?打电话也不接,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出去,万一被发现了可咋办?”她对叶瑶私自外出的行为很是不满,毕竟她俩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陆子轩还没有彻底完蛋之前她可不想被这个女人拖下水。
“我按你给的地址去了趟养老院,难不成陆子轩在那边也安插了人手?况且我围的很严实没有人会看出来的。”叶瑶耐着性子安抚她。
“话是这么说,但最好还是小心点,以免节外生枝。”秦颜不悦地念叨着:“一会我送你去乡下老家,先把身份证上的照片换了,然后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在那边好好休养,我看你最近脸色差得很。”
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着实令叶瑶身心俱疲,她几乎每天都拖到很晚才能入睡,而这种失眠的痛苦也是她之前从未体会过的。可能是自己的神经太过紧张的缘故吧,她心想,兴许换个环境会好一些。
“行啊,那我收拾一下就出发吧。”她头一次回答得这么干脆,毕竟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再留恋的了。
冬日里的阳光本就萧条,太阳只是懒洋洋地出来打个照面,却并没有那么卖力地发光发热。而今天又恰好是阴天,整座城市被一片灰蒙所笼罩。在这种阴郁的氛围之下,陆家豪宅远远看去更显衰颓和零落,宛如被困在孤岛中央的一座华丽宝殿,里里外外没有半点生气。
“少爷,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刘管家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迎上前去。
“知道了刘叔,你先去忙吧。”陆子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昨天下午才刚刚取保候审回家。看守所里四处透风,他已经一连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今天一大早又被电话吵醒,也不知是什么事偏要他现在就过来。这全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他内心愤懑不平,要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等他倒出手来一定要好好调查这件事情。
他忍下一肚子的闷气,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楼上的书房,可不知为何,屋里的气氛貌似有些许的不对劲。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陆子轩开门见山地问,连寒暄的步骤都直接略过了。
听到他无关痛痒的语气,陆晟天当场便勃然大怒,心想这个臭小子从小到大就只会惹祸,害得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给他擦屁股,而且目前看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
陆晟天把报纸往他跟前狠狠一摔,声音也顿时提高了八度,“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这次的风波闹得这么大,要不是我到处舔着这张老脸去求人,你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呢!”
“这都是那个女人陷害我的,爸,难道你也相信她会傻到去自杀吗?”陆子轩急不可耐地辨白,“再说了,她现在失踪了,警方又没有其他证据,仅凭一封遗书又能说明什么?他们就算抓了我也没用。”
“你个蠢货!”陆晟天气得破口大骂,他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差点就要葬送在这糊涂儿子的手里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招惹这个女人,再说你们的婚姻协议马上就要到期了,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事,难道你五年前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这句话猛一下触到了陆子轩的痛点,一提起往事他就不禁怒从心起。正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才白白挨了傅弈辰那么多刀,还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个月,甚至差一点就落下了残疾。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笔账他早晚有一天要和他俩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