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带星来(21)

于是,杨暕一旦得知父皇、母后等一行人到达了洛阳,他每隔两三天就去显仁宫请安,在回程中离开后宫之前,绕道去西苑找陈婤。不过,他见到陈婤时,陈蕙都在场。

杨暕渴望与陈婤独处,才好亲热,但直到一个多月以后,他父皇率领后宫众人在七夕夜游,他才终于得偿所愿。夜游时,宣华夫人陈蕙的轿子紧跟在皇帝的座骑与皇后的凤舆后面,陈婤在何处就没人管了。

当然,杨暕不能太早开溜去找陈婤。夜游刚开始时,他骑马随侍于父皇斜后方,恭听父皇在马背上高唱自己创作的《清夜游曲》。同时,一些骑马的宫女们在马背上吹笛子或弹琵琶,为皇帝伴奏。

“洛阳城里清夜矣,见碧雲散尽,凉天如水。须臾山川生色,河汉无声,鹊桥双星飞起。照琼楼玉宇,银殿瑶台,清虚澄澈真无比……” 杨广意气风发唱着,把歌词原版写满月的“一轮金镜”改成了“鹊桥双星”来配合七夕。他雄壮的男高音与悠扬的管弦伴奏随着微凉的夜间空气飘荡,融入了湖畔驰道旁的栀子花香与湖面传来的荷花香。

西苑的广阔人工湖模仿海洋,大湖之中的三个山峰形岛屿取名为蓬莱、方丈、瀛洲,用来代表神话中的仙山,上面精心设计的台观殿阁罗列,无论从哪个角度远远望过去,都像仙境。在闪烁的星光与朦胧的宫灯交织映照下,更显得高雅出尘,令人神往。

大湖北端连着一条曲折的水道,名叫龙鳞渠,两岸各有八个、总共十六个园中园,都是前门临水、隔水相望,院门顶上的匾额都刻着皇帝亲笔题字的风雅院名。其中最旖旎的名字是结绮院,借用了陈国故宫的结绮阁之名,因为这是皇帝分配给陈蕙与陈婤在洛阳西苑住的院子。

前些时候,当杨广为结绮院题上了院名,又撰写了一付对联的上联“结为梁前燕”,正在苦思下联,口中念着要如何以绮字开头作下联,侍立一旁的陈婤就小声说出了“绮如天上虹”。杨广听见了,当下眼睛一亮,含笑称赞:“婤儿真是才思敏捷、眼界开阔!”

身在君侧的陈蕙则频频点头,很以侄女的文采为荣。

这付对联镌刻在结绮院的一对门柱上。不过,杨暕每次来,都没有注意楹联的内容,也不知下联出自于陈婤。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婤本人身上。

这一夜,杨暕好不容易等到父皇的座骑踏上了一条仅容一匹马通行的狭窄岔路,就赶快掉转自己的马头,迅速驰骋到结绮院去。

结绮院的宫女们都去追随圣驾夜游了。陈婤单独在修竹掩映的前院内荡秋千,一边观赏星空,一边等待杨暕。这座秋千配合院名,在顶上的横杠与两侧的铁链上都用彩色丝带打了一枚又一枚同心结。陈婤并不晓得,类似形状的同心结曾是皇帝送给姑姑的定情物。她只是很喜愛这些精巧的装饰品。

当杨暕踏入结绮院,他一眼望见了陈婤头发上半部梳起的高髻围绕着一圈以鲜花编织成的洁白花环,身穿因守孝而没绣花也没滚边的乳白色绢纱衣裙,坐在缀饰着好些心形绸结的秋千上,徐徐往前、往后摆荡着,简直恍如竹林中的小仙女!杨暕看呆了,直到陈婤甜甜喊他一声“王爷”,他才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陈婤面前。

“你今晚好美,比平常更美!”杨暕注视着陈婤,脱口赞道。

“王爷过奖了!”陈婤被他盯着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浓密微翘的眼睫。

杨暕顺着陈婤低垂的视线往下看,注意到了陈婤白纱长裙底下露出的,穿着孝鞋的瘦秀双脚。就在这一瞬间,他壮起了胆子,弯下腰,伸出了双手,一手抓住陈婤一只脚踝,往旁、往上拉,强迫陈婤白纱裙下原本并拢的双腿分开又从膝下往内弯,接着就硬把陈婤的双脚放到他自己瘦挺结实的后腰两侧。

陈婤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出于本能反应,她先以双手抓紧了秋千的吊链,双脚才试图摆脱杨暕的掌握,偏偏就是怎么也挣不开!她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哽咽道:“王爷,请放手!王爷说过再也不欺负婤儿的!”

“我没有欺负你呀!”杨暕微微一笑,温言软语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年纪还小,还算是个女童,什么也不懂,我那样拉拉扯扯当然不对。可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今年都十七了!依照民间的说法,十六就是破瓜之年。你早就可以破瓜了!若不是你还在守父孝,我为皇祖父守的一年孝,到这个月中旬就要期满,就能请求父皇母后让我娶你了。”

“问题是,这个月中旬还没有到,婤儿的父孝更是还有两年多。”陈婤争辩道:“请王爷遵守礼教,也尊重婤儿!”

“好吧!”杨暕略带无奈叹道:“那么,我保证不越界,你让我亲一亲,总不算太过份吧?”

陈婤没有回答。杨暕当她默许了,就俯下脸去吻她的小巧嘴唇。同时,杨暕改用手肘从两旁夹住陈婤的小腿,仍然迫使陈婤双脚贴近他后腰两侧,他的双手则改去搭上陈婤窄薄的双肩。陈婤动弹不得,只能继续握着秋千吊链,任由他吻……

杨暕的热吻温柔体贴,渐渐令陈婤沉迷其中,忍不住开始回吻。两人吻了许久、许久,杨暕才终于依依不舍撤开了嘴唇,改为凑到陈婤耳畔,低语道:“婤儿,你分明也是喜欢我的,何苦不让我如愿呢?你要我再等两年多,未免等太久了!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不如早一点给我,好不好?何况,今夜是七夕,如果我们今夜结合,天上还有牛郎织女为证,多美啊!”

陈婤不知该如何作答?刹时之间,她记起了姑姑给的麝香丸,而暗想只要不会怀孕,是否无妨?但是,即使没有怀孕,万一将来杨暕那边有什么变化,万一皇上或皇后不肯答应这件婚事,已经失身与不曾失身两相比较起来,已经失身的情况必然会加重自己内心的伤痛……

天性较为理智的陈婤考虑了片刻,终究摇了摇头。

“婤儿!”杨暕大失所望,但不甘心放弃,就以诱导的语气劝道:“你别怕啊!我会很疼你的。你没有经历过,难怪不晓得那有多美妙。这样好了,你让我摸一摸,或许你就会想要了。”

说着,他的手肘依然从两旁固定住陈婤双腿的位置,他的双手则从陈婤肩上往下滑,去拉扯陈婤的衣襟……

“不要!”陈婤吓得尖叫,惊惶喊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杨暕置之不理,正要把手伸进被他扯开的衣襟去摸索,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传来:“王爷!”

这是他手下一名侍卫的喊声,使得他出于惯性而回头,双手也不由得放开了。陈婤趁机赶快改用手肘夹住秋千吊链,空出双手来拉好自己的衣襟。

侍卫从结绮院门口走进来,假装没注意杨暕在做什么,一站定就躬身说道:“启禀王爷,皇上在找王爷,派卑职来请王爷一道去乘船、吃宵夜。”

“父皇?”杨暕怔怔问道:“父皇派你来找我?”

“是!”侍卫毕恭毕敬答道:“皇上吩咐卑职到结绮院来找王爷。”

“父皇怎么知道我在结绮院?”杨暕喃喃问道,不得不佩服父皇观察入微!

侍卫无法答复这个问题,唯有缄默。

“我不能让父皇久等!”杨暕喟叹道,又对侍卫说道:“我们回湖边去吧!”

就这样,杨暕怏怏随着侍卫走了。陈婤望着他高挺矫捷的背影,不知为何,若有所失……

会不会,他以后再也不来了?陈婤不禁惶惑自问。毕竟,杨暕已经打动了她的心,她并不想得罪杨暕。然而,假如时光能够倒回方才,让她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不情愿没名没份,私下委身。

陈婤转念至此,就开解自己:他不来就不来吧!那样没耐心的男人,谁稀罕?

尽管陈婤尽量勉励自己别把杨暕放在心上,却抵挡不住一阵落寞袭上心头,如同星夜院墙上的竹影,挥之不去……

舳艫下揚州

大业元年(西元605年)阴历闰七月,励精图治的皇帝杨广下诏宣布:“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四海之中,岂无奇秀?诸在家及见入学者,若有笃志好古,耽悦典坟,学行优敏,堪膺时务,所在采访,具以名闻,即当随其器能,擢以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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