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挺帅的吗,和你们舞台也搭。”化妆师打量着吴够,夸赞连连。说吴够皮肤白,底子好,又让他千万别像许恣那样弄出黑眼圈来,糟蹋一张天生的好脸。吴够在熬夜这件事本就半点没有发言资格,被许恣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后更加心虚,眼神四处飘着,最后又回到许恣眼尾的艳色上。
“所以啊,”化妆师一边说,一边和吴够眨了眨眼:“等会上台可别紧张了。”
彩排发生的事说大不大,但在幕后人员之间传开也很快。吴够收到了化妆师眼中的善意,意识到她应该是听说了前一天彩排的事。
吴够下意识地看向许恣,有样学样地眨了眨眼:“嗯,不紧张。”
陆杳之前隐晦地暗示过,他们和余述有可能会被放到最后。整个舞台进度过半,李杨松不再反复把鞋带拆了系系了拆,坐姿也没开始那么端庄。季迎风喝了半瓶赞助商品,被李杨松收走,说是怕他等会在舞台上想跑厕所。就连言叶和林朗也逐渐被前面的舞台吸引了注意,没一开始那么紧张。
登台的时候,吴够自觉状态还算不错。
连余述组,一共十几个人,一起登上了舞台,沐浴在舞台灯光中,感受在层层翻涌而来的,像海浪一样汹涌的欢呼。许恣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碰了碰吴够的背。
魏桐先念了接下来要表演的节目名,再是依次报了表演者的名字。余述一行人和魏桐都退到了一边,舞台上只留下陆杳7人,灯光暗了下来。
一缕纯白色的光打在舞台中央。陆杳举起话筒,一张口,好像经由电话线处理过的沙哑声色就低低地弥漫开来,一句“你想不想吻一吻”缱绻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呢喃,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后台观看席爆发出一众尖叫。
“我靠——”
初评级和陆杳一队的洪天一怔,扭头去问何知尧:“杳哥声线是这样的?”
何知尧摇头:“他没说过他还会这样处理声线。”
舞台中心的光四下溅射了开,照亮了其余的人。许恣吴够、林朗言叶、季迎风李杨松成对站着,齐齐朝着观众席,神情各不相同,却是除了许恣和吴够,都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众人都看着观众,唯独许恣和吴够视线没跟上镜头。吴够看着仿若光芒万丈加身的许恣,对方视线没在他身上,却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
第一次彩排的时候吴够正是在这里差点没跟上,言叶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吴够神色瞧出了些紧张,但走位却再没有含糊。接连两次零失误地变化了队形后,吴够视死如归地举起了话筒。
他们的耳返中传来了吴够的歌声。
音准没有问题,气息稳稳当当,言叶听着,胸腔和鼻尖中涨潮般漫上股有些酸涩的热意。仿佛流淌在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那一刻翻涌,持续升温。
灯光一灭一明,再次亮起的时候,许恣等人半跪在地,围成圈型,站在中间的陆杳双脚并拢站立,形态优雅,在镜头扫过来的瞬间露出会心一笑。
“小提琴——”后台群众叽哩哇啦地大叫出声。
原曲中那段激荡震撼的间奏被陆杳以小提琴现场的形式呈现了出来,许恣、言叶和李杨松重重抓住吴够、林朗和季迎风的衣领,又被三人伸手推开,同时变换队形。第二遍重复的时候,李杨松补替到C位,眼神凛冽矜骄,在一片惊叫声中转体三周半。
镜头拉远,季迎风和陆杳分立于舞台两侧,遥遥相对。陆杳手中的琴弓仿佛有生命般在琴弦上翩然起舞,季迎风话筒微微拉远,高音不似初评级时那样气势汹涌,却是平添柔意,和小提琴声完美交融。
何知尧猛地站了起身:“他在用人声去和琴的声音!”
两周前——
练歌房中,哀嚎声音调高得几乎要掀了天花板。
“臣妾做不到啊!”季迎风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一把抱住了陆杳的胳膊:“杳哥,救救孩子,这个part还是你来吧!”
陆杳嘴角噙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扒开了季迎风的手:“不,你可以。”
“余述我还算认识,歌曲的改编,舞蹈的编排,舞台的呈现,他一个人就能包揽全部。要和他比,必须要有一个足够亮眼的killing part。”
季迎风哽了哽,又抓着陆杳的手晃直:“那杳哥你来嘛,调你上得去,而且刚刚演示的时候,你不就唱得很好吗?”
陆杳反问他:“你要我一边拉小提琴一边飙高音吗?”
季迎风无语凝噎。
李杨松忍无可忍,一掌拍在季迎风背上,摘了麦在季迎风耳边小声说:“没发现吗,杳哥这是在想办法给你挣镜头,笨蛋。”
“迎风平时唱的V家曲曲风热血,优秀的高音系唱见甚至不怎么用假声,高音全靠吼。我们现在需要用人声去和乐器,吟唱的技巧和唱V家曲区别很大,一下子转换不过来很正常。”陆杳解释道:“迎风的高音音色好听,又游刃有余,能做到的。”
“除了声乐老师以外,我也会帮忙教你的。”陆杳看向季迎风,笑容温柔而从容。
“我们够神亲自改的曲,风哥你现在说不行?”林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过来嘻嘻地笑。
“?”一旁神游的吴够忽然被点名,错愕地“啊”了一声,投来一个迷惑的目光。
季迎风先前被陆杳的美色迷惑了片刻,现在又被自己本命一看,顿时热血上头,冲动地一梗脖子:“谁说不行?李杨松不行,但我可以!”
被迫“不行”的李杨松还没说什么,季迎风又拉住他,信誓旦旦地说:“我等会就去跑步。”
吴够不明觉厉,只听跑步二字就由衷地心生敬佩,于是给季迎风鼓了鼓掌。
“他们把这首歌改得好好听。”何知尧羡慕地感叹。
公演舞台要求每个人都必须要有独唱的part,他们则把独唱以外的大部分都重编了和音。芳华组一组七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vocal,更不是所有人的声线都适合这首歌。和声的加入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声乐上的单薄,让整首歌曲都变得层次丰富了起来。
灯光没有打到的舞台一侧,《裙下之臣》组敛在黑暗中,静静地观看着舞台中央的表演。主舞台的灯熄灭了,全场陷入一片黑暗。上百次重复练就的肌肉记忆让吴够精准地转过了身,感受到了许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长达数秒的寂静后,余述抬起手,为他的对手组献上了第一道掌声。
Q:所以你们前一天临时改了动作?
吴够:那倒没有,就是重新对了些细节。
Q:比如说?
吴够:比如眼神互动之类的。
许恣:是这样,看观众可能会紧张,但看我不会。所以我们重新修改了些细节,又紧急加练了一晚。
吴够:非常感谢我的下铺朋友许恣。
许恣:下铺朋友说不用谢。
第17章
《未来巡礼》第一次公演的最后一组,率先表演的芳华绝代组开了个毋庸置疑的好头。导播镜头切过魏桐时,对方眼中的惊喜全然做不得假。就连导师盛芮都在心里暗自肯定,觉得这一轮大概率会是芳华组赢。
在场所有练习生、外加一个魏桐和四位导师,一共百来号人,吴够觉得没人对余述的评价会高于陆杳。尽管初评级和主题曲考核都印象深刻,然而只有同在舞台上直面感受,吴够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陆杳会对余述重视到这样的程度。
和芳华绝代相比,裙下之臣这首歌的气氛更难调动,一群人要在舞台上呈现的难度更高。而余述一人综合实力过于突出,在队员之间又容易显得突兀,破坏舞台的整体呈现。就这样不尴不尬的条件,他最后展现出来的舞台也瞬间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如果说陆杳他们的芳华绝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惊艳,许恣他们的裙下之臣就是八人如一人,整齐恢弘如千军万马的无瑕疵演出。
两组成员相互之间没有通气,吴够开始把他们当对手,表演开始一分钟不到开始在自己组和对手组之间左右为难,表演过半时完全沉浸在了歌曲改编后的旋律中,无法自拔,表演结束后如梦初醒,鼓掌鼓得真情实感。
两组竞演结束,排成一排站在了舞台上。
盛芮瞧着舞台上的十几个人,像是要找茬般盯了许久,在吴够又开始手心冒汗的时候,看上去不太情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