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海无措地回来捡地上的杯子碎片,迟灼气极,“邹海,你住手……”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要去深圳了。”
邹海一个哆嗦,碎片划开了他的食指。
他没注意,迟灼侧对着他,也没注意。
“我们,就此别过吧,你走吧。”
邹海没动,也没说话。
迟灼不耐烦地说:“你为什么还不走,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们以后,就是两类人了。”
是啊,两类人,邹海心想,从一开始他和迟先生就是两类人,他永远不懂迟先生在想什么,哪怕他现在在努力学习,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也永远不懂迟先生想要什么。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迟先生已经不见了,明明是他自己的屋子,却被他一个外人逼走了……邹海苦笑了一下,黑红的血从他手上流下来,一直流到了地上。
王导喊完“cut”,林关涛在门外出了一口气。
他抻直了手指,把左手按在还在微微发抖的右手上,刚刚他时不时地就要被沈兴波的状态带走,他废了好大的劲才能保持自己的节奏。
有好几次,他几乎要放纵自己,顺着一时的感觉去跟随那些动作,神情,和对话,好在,他的理智总是先行一步。
这场戏结束之后,电影前半部分的大头就搞定了,还剩一些零碎的场景,和王导看过之后决定要不要补拍的部分。
林关涛和沈兴波因为对种地的巨大热情把老乡感动得无与伦比,老乡反复强调说:“小沈,小林啊,等你们走了,不嫌弃的话,拿五十斤山药走,这是我们这儿的特产!一人五十斤哈!可脆了!再拿几只鸡走,鸡都是那个什么……纯天然,无污染的!每天在山上跑圈的,特别壮!又肥又壮!要是喜欢吃肥的呢,我就给你们挑几只不爱动弹的,哎,吃的多,不动弹,胖得没边了……”
林关涛也被淳朴的老乡情感动得一愣一愣的,他连忙拦住老乡现在就想搬山药的手,说:“不嫌弃不嫌弃……”
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满脸无措。
还好沈兴波还比较淡定:“叔,白拿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也知道,这是您的心意,但是呢,我和林关涛也不是缺钱的人,白拿您的,你问问林关涛,是不是他这种读书人晚上翻来覆去地肯定要睡不着的。”
李叔瞅了瞅林关涛,哎,小沈说的不错,小林一看就是文化人,往上怎么数都是文化人的那种,确实!那就意思意思收点吧。
于是,到他们要走了的那天,林关涛和沈兴波两人到了老乡家里,老乡家里有个小院子,带了个蓬,专门用来堆放山药的,山药都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上面还带着泥。
李叔拎着半人高的称从屋里出来。
沈兴波已经半蹲了下去,自个儿挑了起来。
“哎,小沈,叔帮你挑,你们这样,别把手弄脏喽。”
沈兴波笑了下,倒是没拒绝李叔的好意。
李叔用编织袋各给他们装了五十斤。
又去捉土鸡。
留给土鸡的只有塑料袋了,够大倒是够大的,是最大号的那种塑料袋,一个可以装两只。
林关涛犹豫地看着袋子里的鸡,还是忍不住转头问沈兴波:“鸡不会憋死吗?”
沈兴波:“……”
但他还是顺势在塑料袋上给两头的鸡各戳了两个孔,让对方把头探出来。
鸡乖巧地趴在袋子里,除了时不时地要扑腾下。
沈兴波一手一个袋子,把他和林关涛的鸡都拎走了,林关涛就推着小推车运那一百斤的山药。
王导看见他们俩拎着鸡回来,还赞赏了一番:“李哥养的鸡那叫一个好吃,你们带回去炖汤啊,白切啊,都好吃!”
沈兴波把鸡放在了面包车上,还特意叮嘱坐副驾的摄影师:“小心,林关涛的鸡不能死!”
旁边的剧组人员哄堂大笑,林关涛狠瞪了他两下,都要走了还不忘损他,可以,他们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戏中戏不要太介意bug鸭……写的时候来不及查资料了……这只是为了推动一哈哈剧情呜呜呜
谢谢季禾小可爱的地雷,么么哒!
第14章 新的战场
新的战场……不是,新的拍摄场地在某个小县城。在这里,他们要拍摄邹海的成长,迟灼的几个转变,和两人的重逢,不对,三人的重逢,还有柏锦。
剧组进了小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帮宁平报警。
警方一阵无语,收到恐吓信后一周才报警,都不知道该说对方是神经粗还是艺高人胆大。
现在可以查的东西一概没有,也没有后续操作,只有一封被宁平携带着的都快皱了的信。
警方也比较无奈,只能说些注意安全的套话。
宁平倒是没什么所谓,娱乐圈像她这样的情况也不少,得罪的人多,自己倒也不惜命,真要有人不惜拼着两败俱伤来搞死她——那就来呗,可惜目前还没人有这个胆子。
沈兴波在脱离了种田竞赛后,终于又想起了他要向林关涛展示怎么正确追人了。
车队刚在宾馆门口停下,他就单手拎着四只鸡去帮宁平拿行李了。
“宁平,要帮忙拿行李吗?”他朝宁平笑了下,右手拎鸡,左手插兜。
宁平正在从车上搬行李箱,她虽然没像沈林二人夸张到运了百来斤的东西回来,也带了不少特产。她和吕兰都是“不浪费每一寸行李箱”的忠实拥泵,把行李箱安排得明明白白,现在后果来了,吕兰去帮她处理别的事了,她在车上挪动了下这个看上去不大的箱子,手差点没直接脱臼。
她抹了把额头,看见沈兴波出现,虽然是沈兴波,但是她也几乎要痛哭流涕。
“太好了!这个真的很重!非常非常重!你拿这个把手吧,两个人搬应该刚好……”
沈兴波冷静一笑:“没事,我一个人就行,你在旁边休息下吧。”
说着他就去拿那个看上去小巧玲珑的行李箱了。
一拿——还真踏马没拿起来!
这可比四只鸡重多了!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刚想把右手上的鸡放下,就看见林关涛从车上下来了,他半只脚还在踏板上,冷酷地笑了下:“我的鸡不能死,哈?”
说完他就落了地:“宁姐,我也来帮你吧!”
沈兴波不太明白,事情最后是怎么成了,他和林关涛两人合力帮宁平把行李箱搬上了楼,而宁平一个人拎着鸡去了厨房的。
林关涛才踏马叫火大呢,他刚下车就看见沈兴波不光拐带了他的鸡,还试图拐带他女神,要是他晚来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站在宁平房间门口和沈兴波大眼瞪小眼,他觉得,不能放沈兴波一个人走。
“去寄山药?”
“行。”沈兴波点点头。
土鸡经过了舟车劳顿,估计受不了再坐一班飞机了,他们俩决定和剧组一起吃了,山药却是可以运走的。
虽然运费比买的价格还贵吧。
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到邮局,身后跟着一车的山药,又沉默着各自寄出,在填快递单的时候,林关涛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嗯?”
沈兴波茫然地转头看他。
“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曾经是好友,后来,在一次聚会上,在谈到与穷人接触的问题时,屠格涅夫对自己的女儿大加赞扬,托尔斯泰说了一句话,'我设想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姐,膝上放着穷人又脏又臭的破烂衣服,犹如在表演一幕不真实的舞台剧。'屠格涅夫非常生气,两个人大打出手,从此绝交。”
林关涛的声音和缓而有节奏,像是夜间电台的工作人员在播音,不过这很正常,演员的基本功之一就是台词。
沈兴波眨了眨眼,文化人讲话都这么费劲吗?
他犹豫了一下:“你是想说托尔斯泰这个人其实不怎么样?”
林关涛翻了一个白眼:“我是想说,我在俄国待过三年,我很能打架。”转身走了。
沈兴波犹疑地盯着他的背影,腰细,手腕也细,打架?他和林关涛一个炕睡的时候,都怕晚上不安分一个不小心把他手折了……
《灼海》接下来的剧情会比较虚,特别是迟灼,要拍的都是几个片段式的场景,主要是要体现一下他下海后的沉浮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