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如意喊完,又对岸上到处找种子,如今看不到人影的四苦嘶喊:“和尚!和尚!人呐!赶紧救人……”
一声佛号,四苦语调好不为难道:“阿弥陀佛,当年先师就说贫僧是个傻的,救人应当应分,可小和尚两只手,这般多人又要度化哪个……”
百如意又气又笑,对着岸上骂道:“凭个罗嗦,先把咱这边的都弄到岸上去且呆着。”
他这话刚说完,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一起从棺中入水,踩水踩的那叫个狼狈,就啪叽啪叽背着丑姑便上了岸。
人家主业是郎中,这就不错了。
待这二人双脚刚踩到地面儿,那岸上又是一阵佛号,一股子力道便牵着那些坐着女娘的棺材徐徐往岸上去。
只可惜那棺材才动几下,水先生便一跃而起,对着岸边就是一掌。
瞬间岸边水花泥水四溅,小姑娘们便又往江水里去了。
水先生厉声对她们喊到:“都趴下!”喊完落入棺中,又对周遭道:“咱们刚从地狱爬到水里,便是死~也不去你们的人间了。”
百如意愣怔,正要再劝,那大福船上便发出无数劲风,几十支比攻城弓弩小一些的大箭对着楼船还有海岸便来了。
小宰太阳穴青筋暴起,抬手抓住楼船船帆轻易将之揪下来,他飞身出去,杂耍飞帕子般的就将那弓弩转环出去。
果不亏是九州域小宰,这般可怕的攻势之下,几尺厚的硬木城门都能打进去的弓弩,硬是被他使得巧劲团团甩出,却往岸边殃及而去了。
岸上这些他也是恨的紧了。
一刹那岸边一片嘶喊,躲避的躲避,叫骂的叫骂,说时迟那时快的功夫,最靠前的几位本地前辈动作起来,虽击飞一部分,依旧有骡马被射杀,血淋淋的倒在地面之上……
相反,那岸上虽是一片慌乱,水里本该最慌的红袖门诸位,却是有些愣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棺材贴水浮着,那些□□是高高的去,又被团团的送上岸,错非开船撞翻她们,如今~好像是安全的。
百如意看看楼船,又看看本要死要活一脸狼狈的水先生。
水先生脸上的妆此刻也花了,头发也散了,她四处看了一圈道:“那,那咱躲楼船后面?”
百如意想想,便干巴巴道:“那,那就躲躲。”
也是说话的功夫,那大福船上的□□弦子又开始叽嘎作响起来……
楼船不断摇晃,坐在底舱的佘万霖也不知头顶到底出了何事,就麻木的坐在一处看不到天日,只点了蜡烛的舱室内发呆。
开始这船还是稳当的,可是后来它就不这样了,如淘气孩子捉了一只秋虫放进竹筒封了盖儿,那孩儿忒坏,也不杀虫,就在耳边一阵摇晃,不断试探他们是不是还有气儿……
左右撞击,小秋小灯撕心裂肺的惨叫,后来也就不叫了……恩,也不管自己了,人家开门自顾自的跑了?
隔壁舱也很乱,摇橹的船工好似很惊慌,有人在叫骂,还拿着鞭子驱赶他们摇橹……这船便越发的不稳当起来。
从左右到偶尔上下激烈起伏。
船不稳当船的,佘万霖却犹如黏在身下的舱板上般随它摆动,偶尔还要换个姿势继续发愁,心里只想着,这事儿吧,算是闹大了。回去吧,这是要挨几顿打才能躲的过呢?
正忧愁间,就有一双手把住舱室门框,那人就摇摇摆摆的进了屋子。
佘万霖眨巴下眼睛,看老臭夹着两套水靠笑眯眯的进了舱,人家还问呢:“小郡王可会泅水之术啊?”
啊哈哈……这次不娘哩了?
佘万霖嘴角抽搐的摇摇头。
完后,那老臭就举着一个铜钵大的拳头过来说:“那,就对不住了!”
第221章
佘万霖干咳嗽两声,从水面清醒过来,他是真的不懂泅水之术。
被老臭打昏之前,他看到了那丁玉门的老先生,这家伙手段不弱,却被老臭无声无息的治住了?
接着他便昏了过去,人再清醒却已经离开底舱浮在水面。
耳边一片吵杂,有女人惊叫,有巨孥穿透渔船的咄咄之声,此处就像个乱世一般。
他抬起头,小宰在天空飞着,再扭脸去看,不知何时来的高大巨船竟毫不客气的以命相搏,空中□□打着无名綫,这一看就不是来救自己的官兵。
老实话,自己从小到大在皇爷面前比后宫很多小皇子还受宠,可直至现在朝廷也没派人来救?
莫非?
巨大的甲板碎片落下,水面溅起水花,佘万霖抬手抹了一把脸,又想,莫非那个叫榆树娘的人是皇爷派来的暗棋?
怎么会?
她便是再有本事,也调不动这般多的船吧?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佘万霖便吐出一口江水,心道:“大人们果然是最讨厌的。”
大手从身后伸手揪开佘万霖的发带,将他的头发打撒敷面,一口棺材上拥挤的四五个小女娘尖叫成一团,岸上的本地武林人士躲在棺材后面高声叫骂,老臭将楼船木板打了个洞,楼船在下沉,而船上的的人无知无觉……
一切都是乱的,一切又仿佛是计划好的般,那口棺材从老臭与佘万霖身边飘过,几条手臂伸出来将他们拉入棺中,为了保证棺木不沉,两个女娘无声无息的滑入水里,头都不冒的往岸上游……
船上,载师紧张的观察战局,一边分神将四周笼罩在意识之内,他察觉有人往岸上游,便飞纵出去,踩在望斗上看了一眼,却是掉入水里的两个女娘,她们叫的相当凄惨,终于被岸上的江湖客七手八脚的从水里上去……
许是穿的太少,从水里出来的时候,红纱绿绢紧紧裹在她们身上,曲线分明的露着。
啧~!有失体统,什么红袖门,下九流的娼门,啧!
看看对面的西海王,又想起水先生一路上咄咄逼人的可恶嘴脸,载师心里暗道一声该,跳下望斗继续帮小宰对敌……
西海王的攻势越来越狠,看巨孥攻不下楼船,终于上了火油弓弩,到底点燃小宰手里的帆布。
小宰大怒,将烧着的破碎的帆布打回大福船,终于有大福船着火了……却顽强抵抗,加大速度反撞击过来,这眼看着要与九州域鱼死网破。
不知道何人喊了一声:“船漏水了,船要沉了……”
小宰等人才惊觉不好,再一看,整个楼船已经下落两尺,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刹那,小宰丢弃楼船,放弃反抗,随即跟载师奔下底舱,没多久又提着昏迷过去的丁玉门上了甲板。
此时,被舍了的楼船四处起火,小宰提着丁玉门上了桅杆四处观望,水面上的人物十分简单,就是他熟知的红袖门一干人,那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如此?
人呢?
他愤怒至极,抬手将丁玉门抛入江水,脚下一跺凌空对着西海福船便去了。
而留在楼船之上的载师因丢了那小贵人,心里狂躁,便压抑不住戾气的对着楼船击掌,嘴里喊着,出来~!
出来!小子……给老子出来……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后来,那楼船便散了……
化成碎木散落在江水之上,那些从船上掉出来的水手,船家,还有九州域新收的弟子也纷纷落水,水面挣挣扎扎……
一声巨大的火油爆炸传来,西海王狂笑声嘎然而止……福船失了主宰,纷纷后移……又有船失火,爆炸,燃烧……人命就像不值钱般的落入水中。
小宰一生君子风范尽数舍弃,丢了手里的人质,他便癫狂了。
而换了女装,脸上贴了一张人皮面具,顶着假发的佘万霖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心想,这些人是因为我死的么?
少年心乱如麻,眼里满是阿爷的教诲。
阿爷说,夫安天下,先正其本,做人亦是如此,一次不正后患无穷……
每年过节阖家团圆,他却要单独分离出来被送入宫中与那家人一起庆祝,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就坐在门槛上气闷。
当时阿爹说啥来着?
哦,阿爹说,儿呀,这闹市挣钱,静处安身,老话倒是说的是明白,可这世上哪有明白地方放你的道理呢?不讲道理的地方还是多,你是不去也得去,做人得认命,不认,那就要受罪了……
老祖宗却说,去了随便吃,不吃白不吃……
娘却抱着他说,儿,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