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贯娘子(139)

一直很冷静的七茜儿当下就怒了!她喊了一句:“我的新衣裳!!”

庞图被这一声前所未有的战场怒吼吓一跳,不是该说点什么你找死啊,你卑鄙等等之类?

如何就是我的新衣裳?

没有想自己如果没有臂甲,必然会被庞图偷袭成功的恶果,七茜儿现在满脑袋就是,就是,就是这个无耻的家伙!没有他,她还在将家里掌着钱库,粮库,银窖钥匙,她想吃稀的就稀的,想吃干的就干的,想赖床就赖床,想推磨就推磨,她是掌家的娘子,堂堂朝廷六品安人,如果不是这个讨厌的东西,她怎么会挨了那么多顿打?

一刹那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想了,不穿金衣,她身势快了十几倍的举着两截枪身对着庞图就去了。

“你个老遭雷劈的!你个祖坟被水泡的缺德玩意儿……”

庞图:“……?”

庞图如何攻,如何挡,如何扎,如何挑,如何崩……这些七茜儿统统看不到了,她就两个棍儿耍的就如小旋风般,凭着仅有的对人身上的认识,记忆着那尊针灸金人的筋脉位置,对着庞图身上各种合适的点儿,便打了过去……

恩,那些点儿,其实是穴位。

只要被她打中,便是酸麻难当,血脉不通,身躯僵硬。

耳朵边,好像听到了什么折断的声音,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两辈子最贵的一件新衣裳没了,这可是瘟神庙下面,她最爱的一匹没有龙凤纹,来自民造的红段子。

还是金织的!!!!!

麒麟纹的!!!!!!!!

庞图被全然没有套路的攻击打蒙了,他想举枪格,举枪挡,举枪崩……然,在绝对的力量下,这没有什么用处,他才挡了没两下,他的锥枪头便被这女疯子抽飞了……

听听她在喊什么吧:“你知道这世上得一匹好绸有多么难么?要种桑树!采桑叶……”

庞图被抽飞出去,一下撞烂了人轿架子,一群大汉吓的不轻,四下逃窜……

七茜儿飞身过去继续抽:“就连礼书上都说了,采桑之前,皇家后妃都得斋戒亲东乡躬桑!!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也敢破我衣裳!!”

胸口连续被打断两根肋骨,庞图一口血喷出,伸手便接过徒儿沈翻江飞过来的新枪一阻挡,火花四溅,新的枪头又被抽飞了……

那女疯子一扭头便看到了递枪人,眨眼的功夫她就丢开庞图,纵身过去就是啪啪几下,沈翻江直接便被七茜儿打断了两条胳膊还有腿儿。

“呸!你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麻烦解决,回身继续单方面殴打那可怜庞图,而此时,庞图一嘴牙都被抽出去半口,就满嘴是血的满地打滚,他从前在江湖所承受的一切力,合起来都没有这怪物力气大!

他从前在接的一切招式,都没有这怪物混乱,人家压根就没有招,就是乱打,自己偏偏就接不住!

这不是人,这是疯子!怪物!

老丐辛伯与周无咎,还有谢六好颤巍巍的蹲在庆丰城的破城楼发抖。

谢六好埋怨辛伯:“她,她这样……我,我们何至于天天打她?什么仇怨?您!您要害我?您坑死我了!!她总有一日会知道,这是白挨了……”

辛伯抿嘴,咽口水!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老,老头子我,我也不知道啊……这是哪家传承啊?没见过啊?”

周无咎是个安静安稳的人,他就安静的看着,牙齿打颤的扭头质问辛伯道:“你,你找了人打人家,你,你还吃了人家四只羊……她那会要是不听你的,若是还手打了我跟六好呢?”

三人看到庞图凄惨的样子,想到恶果,便齐齐打了个寒颤。

城外,七茜儿还在一边轮圆了打,一边发泄:“采桑!养蚕!缫丝!络丝!并丝!整经!织布,一梭一梭!一丝一丝!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多少日夜方能得布一匹!!你个千刀万剐,臭遭雷劈的王八蛋!!你凭什么把别人变成寡妇孤儿……说啊!”

她终于打不动了,就站在原地急喘了一会断断续续继续骂到:“臭遭雷劈的!胆子到大,敢断老娘的根儿……”

等她骂完,发泄完,再看地上血肉摸一动不动的庞图,再听到那边沈翻江撕心裂肺的嘶喊,七茜儿就打了个嗝儿……呃~呃嘢?

她看看左右,一切人都像是庙里的泥塑般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此时才想起自己是谁,便手指一松两截枪身坠地……这是出人命了?

七茜儿眼珠子一转,转身就走到旗杆下,取了那红包袱打开,这是整整一包袱白丧帖。

她本打算认真与这人说说做人的道理,谁知道他偷袭?

捧着厚厚的丧帖,七茜儿就走到血肉模糊的庞图面前,从头到脚的,就用丧帖把他均匀的盖住了!

总算忙活完,七茜儿就拍拍手,转身便走,还边走边想,就算做是江湖恩怨吧,反正不是我做的。

那么多丧帖呢,那么多家苦主呢,朝廷爱找谁找谁,反正不是我做的,我的安儿!他必须是官宦人家的少爷,朝廷大员的儿子……

春雨忽落下,那艳红的身影便一纵两丈高的往百泉山深处去了……

第59章

三月初三,陈大胜依着规定上了斗台,他穿着新甲坐等一个时辰,自是不战胜。

下来的时候,陈大胜多少有些失落,皇爷让他劈了那厮,怕是劈不到了。

这会子都知道了,昨儿庞图在庆丰城门口,被一红衣女子几乎被人捣成肉泥,而他的徒弟沈翻江也被打断了手脚。

沈翻江那厮却是有仇家的,这一路他凭着庞图的威势祸害了不少人,江湖么,便是有来有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红衣女子走了没一会,他便被一大群仇人一拥而上,卸了脑袋胳膊腿儿,分了几块3带回去祭灵了。

如此,这玥贡山师徒两人一个没活。

燕京城里还有个裴倒海,他得了噩耗便立时带着分舵的人去了庆丰,却依旧是迟了,到那会儿,沈翻江整人就剩个没胳膊的半截身,血都干在城门口了。

沈翻江悲愤无比,就带着玥贡山分舵的人,气势汹汹的在庆丰城到处挂牌子,探那女子的盘口。

可他们打听来打听去,最后就得了一个结果,那女子必不是人!许是个树妖,要么就是个神仙,就决不能是人!

那些上杆子巴结的镖师,镖头也都是这个意思,就不能是人,人不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给裴倒海气的差点没随他师父走了,他就在庆丰城到处折腾人,还挂了三万贯的江湖悬赏,看他实在不像话,九思堂庆丰分令主就直接下了驱逐令,那是一点脸面都没给玥贡山留。

毕竟,玥贡山不仁义的把黑白两道,算是都得罪干净了。

而经此一役,玥贡山丢了燕京周围五百里所有的堂口,这就跟九思堂没有关系了,江湖规矩如此,那么多条命没换你住步,你既输了便不能混了。

这便是江湖规矩。

七茜儿若是个男子,又有那样的能力,孟鼎臣便是耗一切精力都会把她扒拉出来,可她却恰恰是个女子,她不想冒头,人家便不会找她,毕竟九思堂是朝廷的衙门了。

再回头说,这次没有露头的那些江湖人士,为了继续混着,人家便集资从庆丰城口修建给行人遮风挡雨的义亭,十里一座石亭人家一气儿修到了小南山下。

这些亭子赔罪是赔给天下人看的,跟那些孤儿寡妇自没有什么关系,她们的糊口钱自有出处,燕京周围大小行会不少于三百多家,每家每年都有义资。

既那些义士是为了老少爷们没的,人家的孤儿寡妇他们就得管着。不然,下次谁还会出来做义士。

这也是江湖规矩。

也就眨巴眼睛的功夫,热热腾腾,折折腾腾的夏日便来了,暑伏的天气,老太太怕热,便一大早带着人去青雀庵避暑了。

人家现在在那边有自己单独的禅房,交了不少烧香的好友,周围一切庙都让老太太布施了个遍。如今人家就是泉后庄第一大香头,那是张嘴也是佛,闭嘴也是佛,完全从抠门堕入了另外玄妙境界。

那从前几个老太太在庄子口,做针线闲聊看热闹的日子却再没有了。

斗杆下的大战就若一场空梦,毕竟是一条人命,七茜儿回去后,足有半月无法安睡,直陈大胜归家,看到这活蹦乱跳没啥用处的憨人,七茜儿便彻底不药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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