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绫知道玄桀如今更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她要是去找他,他会不会误伤他们的孩子……
思来想去,长孙绫还是决定隐忍不发,先将此事瞒下去。
卿城近来在未央宫自在的很,烟若也常常来未央宫陪她说话解闷。
而且承清池离未央宫又近,有时闲的无聊就去承清池边坐一坐。
承清池边有一处小园子,花草繁密,是个玩耍嬉戏的好去处。
她与烟若才靠近那园子便听见有人在说话:“大到殿宇朝向,小到一草一木,都要改。”
又传来王后的声音:“改命格是大事,一定要慎重。倘若让人瞧出什么端倪,本宫就是死了,也要先摘了你们的脑袋。”
王后这话将卿城的记忆带回了她入宫之初,当时王后邀她下棋,中间曾出去了一趟。
王后出去时,她悄悄听了一听,似乎提及的也是此事。
命格之事卿城并不是很懂,所以一直以来都不以为意。
但如今细想想,倘若是桩无关紧要的事,王后又何以如此谨慎,甚至放出这样的狠话。
卿城知道听了是非之事不宜久留,就拉着烟若要走。
刚迈出园子没多久,又在承清池前遇见了温华。
温华见了卿城一向没好脸色,故意走到她身前擦着她的肩膀撞了一下:“晦气。”
这样骂了一句似乎不解恨,她又回头,有些散漫的站在池子旁,突然手一扬,将手中的帕子抛到了池子里。
温华睨了卿城一眼:“你来帮我捡。”
卿城不愿,拉着烟若就想离开。
温华一把将卿城拉过来,用力的按着卿城的脖子,想把她按到水下去:“快帮我捡啊。”
“公主别来无恙。”
温华抬眼一看,是苏覆一行人,只好悻悻的放了手。
温华欺负卿城不能开口说话,反倒先告状道:“这个恶女扔了我的帕子,还不帮我捡。”
烟若忍不住先还了口:“分明是你自己扔的。”
苏覆心里已经极不高兴,但知道温华性子泼辣,于是不动声色的把卿城拉到身边来,像是斥责语气却满是宠溺:“一个绣帕而已。没了再去府库里找就是,要是湿了身子得了风寒怎么办?”
苏覆这样一说,温华更是气的不轻,恨不得立刻就过来溺死卿城。
这里聚了不少人,与国师谈经论道的南柯王也注目于此,缓步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闻声都行了一礼。
温华见父王前来觉得正是大好时机,忙侃侃而谈一番。
反正那小贱人是个哑巴,又没有旁人能为她做见证。还不是由她温华信口雌黄。
南柯王听罢,质问卿城道:“华儿说的可都是真的?”
苏覆刚想替卿城说话,结果卿城自己竟开了口,清凌凌道:
“温华公主的帕子是自己扔在河里的。臣女撞到温华也并非如温华公主所言是故意为难她,实在是听得入了神。”
卿城知道,此事只有自己来说,才能做的最好。
众人几乎都没仔细听卿城公主说的是什么,而是对卿城公主能自行说话皆惊讶不已。
温华更是大惊失色。
她本想着,卿城不过是个哑巴。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父王来了,她只顾毁谤卿城。一着急便乱说一通,其实前言不搭后语。
卿城想要反驳,太容易了。
南柯王微一皱眉,率先盘问道:“你不是不能言语么?”
卿城正想怎样解释才能无懈可击,苏覆已代她回了话:“公主先前确有口疾,前段日子用良药医治才见好。”
南柯王点一点头,又接着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听什么入神?”
其实此事卿城也只是揣测,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得提一提胆子道:“王后娘娘谈起什么命格的事,臣女听了觉得有意思,才入了神。”
南柯王闻言,略带欣赏的瞧了一瞧卿城:“不错。小小年纪就对道法感兴趣,来日若有机会再让国师给你指点一二。”
身后国师颔首道:“谨遵君上所言。”
苏覆目光微微一沉。
命格的事,卿城上次就对他提过一次。那日他心绪浮躁,没有想太多。
但凭着直觉,其中一定有问题。
南柯王有众多子女,独独温华盛宠不衰,多半是依靠着她的命格与南柯王相匹,有助于他。
自从前段日子王后失宠,温华的宠爱也大不如前。
南柯王如今老了,一心想要为善成仙以长生不老,愈发讨厌惹是生非的人。
温华公主如此作为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南柯王也该给她些教训,开口训责道:
“你别学着你那泼辣的母后成日惹是生非,扰的孤头疼。今日一事,算是初犯,小诫一回。
回去把经书给我抄二十遍,抄不完不许踏出合欢殿。”
温华愤愤不平,却也只能忍气吞声道:“是。”
旁人都是看温华笑话,唯有苏覆此刻心中进退两难。命格的事,他没有十分的证据,究竟是提还是小诫温华一回也就罢了?
一想到刚才温华按着卿城的模样,他心就越冷。
苏覆似不经意道:“公主所说命格之事,臣忽然也有了兴致了解一二。既然国师在场,可否解解公主的命格?”
☆、比武
国师是苏覆的人,就算不如他所料,国师也不会多话。
南柯王笑道:“爱卿,你一向不是最不喜这些道法么?”
苏覆不卑不亢道:“只是听闻温华公主命格极好,有些好奇罢了。”
南柯王平生最喜与旁人谈论这些,今日兴致也不错,便对国师道:
“来,瞧瞧华儿的命格,解与苏爱卿听听。”
看命格不是容易的事,国师也费了一会工夫准备。
卜了卦后,国师眉头一皱,似乎不确定又卜了一卦后,才在南柯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柯王一听,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
“臣不敢妄言。”国师恭谨答道。
南柯王突然暴怒起来:“混账东西!快去把王后找来。”
说起来,也是王后过于溺爱温华所致,温华的命格与南柯王相克,她一力将相克改为相合,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周折。
又怕温华担了责任,便将此事隐瞒下去,就连温华自己也不知道。
温华饶是再糊涂,见此也知情形不对,怔了一下道:“父王,您怎么了?”
南柯王目光已经变得冷凝,满是厌恶道:“待会问问你那好母后吧。”
南柯王一动怒,下人们自然也机灵了不少。
不一会儿,便将王后请了过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后自然是最紧张的,跪下来叩见君上后,低头不语,等着南柯王问话。
南柯王语气中满是森森寒意:
“孤且问你,你曾寻了道士算温华的命格,与孤相合,是且不是?”
王后知道事发不妙,却也只能勉为其难答道:“是。”
南柯王突然大怒,顺手拿起手上的玉佩就往王后身上砸,大吼道:“那为什么国师断出来的是相克?”
王后何时见过这等阵势,也乱了阵脚,嘤嘤哭泣道:“这……臣妾也不知道啊。”
温华连忙护在王后跟前,指着国师的鼻子大骂道:“定是你在血口喷人,想要污蔑母后和本公主!”
王后亦忙哭着接话道:“想是有奸人要陷害臣妾,绝对与臣妾无关啊,请君上明察。”
南柯王冷冷一笑,连说了三个'好'字:“那孤现在就请诸位道士大家入宫,让他们挨个来断温华的命格,若是没有冤枉你,你知道下场……”
南柯王一生自负,如今反被王后母女摆了一道,哪里能心甘。
王后知道已经出了差池,再与南柯王相争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得换了一计,软了下来道:
“君上您就饶过臣妾这一次吧,臣妾也实在是一时糊涂啊。”
南柯王听得不胜其烦。
温华又好没眼色的上前来为王后求情:
“是啊,父王,华儿求你了,您就放过母后这一回吧。”
南柯王如今正在气头上,看见了温华更是来气,一巴掌扇在温华脸上,怒道:
“你要是还拿我当父王,就赶紧跟你母后滚回宫去。再敢多说一句,就把你废为庶人。”
温华何时挨过这样的打,半边脸肿的不成样子,哭哭啼啼的跟王后被宫人们拉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