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幅画色彩鲜艳浓郁,但一点都不热烈,相反,有一种仿佛温水般静谧安详的氛围。
我不是自夸,我是在夸尼克,即使是我这种半吊子,也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情而不色的意味。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游学之行能留下这样一幅作品,也算是不错的结果,我这样想着,和尼克告别。
第23章 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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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尼克突然跟我打电话,说有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可是……”我拿着手机一脸为难,我已经答应了和同学一起去当地一家有名的酒吧,之前的集体活动翘了好几次,这次再临时放鸽子恐怕不行。
“只要二十分钟,哦不,十分钟就可以了。”尼克的声音很兴奋。
“电话里不可以说吗?”
尼克却坚持:“Liu,这个消息我必须要亲口告诉你,请一定要来,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他都这样说了,我只能先去见尼克,然后再去聚会了。
“不好意思,我要晚到一会。”我挂了电话对楚时染说。
楚时染穿着一件驼色的粗线毛衣,睫毛在灯光下毛茸茸的,他道:“没关系,我等你,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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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我说,那幅画被买下了,五万美金!”尼克兴奋得眼睛都在发光,他拉着我的手说:“Liu你就是我的幸运神,他还要帮我办画展,哦,我是不是在做梦。”
“真不错。”我真心为他高兴。
尼克的接下来的话像连珠炮一样滔滔不绝,我的英语还行,但毕竟没正经用过,听起来稍微有些费劲。
“他也来自中国,和Liu你一样,我从前经常见到他,他可是我们系的名人,哦,天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有钱。”
我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几乎要蹦出我的胸腔,微乎其微的猜测像被是施了魔法的种子,在短短几秒钟长成参天大树深深扎根在我的身体里。
“你说,他是一个中国学生?”我向尼克确认,怀疑自己听错了。
尼克点头,“没错,我和他住在一个单元,他叫Yan,非常英俊,但是……有些冷淡,不过我现在才发现他人非常nice和慷慨。”
我震惊道:“你不是美术系的吗?为什么会和他,我是说Yan,住在一起?”
尼克耸耸肩,“Liu,我从没说过我是美术生,我是经济系今年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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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严昱承。
没想到他在我已经不打算去找他的时候,突然出现了。
尼克在说他从小就喜欢美术,父母却逼迫他学经济,总之是一个不放弃梦想的励志的故事。
我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只知道,严昱承买了那幅画。
他知道我来了。
“你能……我……”我想要问问尼克更多关于严昱承的事,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怎么问,一时磕绊住了。
“嗨!Yan,你来了!”尼克突然朝我身后挥手,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脑袋一片空白。
肩膀被人亲切地拍了一下,我浑身一哆嗦,感受到身后有一阵温热的气息袭来,味道很熟悉。
“学长,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嗯?”
我转过头,看到了楚时染娇嗔的责备。
视线越过楚时染,我看到了严昱承。
他壮实了很多,从前还带一点少年的单薄,现在羊绒衫下的胸肌已经非常挺阔了,气势也强了很多。
严昱承嘴角紧抿,目光阴沉,凛然不可靠近。
睫毛都像黑色刀片一样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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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尼克这样自来熟的人都被严昱承的脸色震到了,他止住笑容,一本正经地给我和严昱承互相做介绍。
“Yan,这位就是我的模特,Liu。这位是Liu的朋友,他们一会儿要约会。”
“你好,我叫楚时染,是小柳儿的男……呃朋友。”
我踹了楚时染一脚,他嬉皮笑脸地扯长话音,又亲昵地朝我眨眨眼。
严昱承似乎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意思,只是看着我和楚时染,楚时染反而把我的肩膀搂得更紧,尼克尴尬地站在原地,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我连忙甩开楚时染,他却用幽怨的眼神看我,好像我辜负了他一样,这家伙,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
尼克看看严昱承,又看看我,察觉气氛不妙,试探道:“呃,我想今天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Liu和他的朋友已经有约会了,为了不打扰他们,Yan,我们改天再聊吧。”
“不用了。”严昱承冷冷道。
“什么?!”尼克有些慌乱,大约是以为严昱承要把交易取消。
不能让尼克因为我失去宝贵的机会,我站起身想要和他解释,可是严昱承却甩开我的手,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
那种嫌弃和厌恶的目光把我钉在原地,再不能迈出一步。
“没有必要和模特谈话,”严昱承的手插进兜里,语气疏离地跟尼克说:“我欣赏的是你的才华。”
然后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穿过错落的桌椅,拿走衣帽架上的羽绒服,推开咖啡厅沉重的木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里。
甚至门上的铜铃还在叮当响。
第24章 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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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场聚会都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喝了两杯酒,这是我第一次喝这么多,因为心情实在是烦。
为什么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的脑子跟浆糊似的,完全没理清楚,也根本理不清楚。
严昱承冷淡的眼神时不时浮现在我脑海里,一想到他的眼神,我的心就抽搐一下,四肢都没气力了。
等到所有人看向我的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小柳,你抽到了小王。”一个同学提醒我。
“嗯?”我迷迷糊糊拿起我前的扑克,果然是一个臭脸小鬼在对我贱兮兮地笑。
“学长,大王是我哦。”楚时染夹着他那张彩色扑克冲我晃。
我一阵头痛,坐直身体,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只想要赶快回去睡觉。
要是我当时清醒,一定能看到其他人不悦的脸色。那天的我,实在太扫兴了。之前的几次集体活动都请假,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又神飞天外,我的风评大约都被自己败坏了。
楚时染却没生气,还是一脸笑容,他说要我和他拍一张合照,然后发在朋友圈里。
周围人起哄说这算什么挑战,说楚时染给我放水,纷纷要求换一个。
我一听还有更过火的,顿时坐不住了,只想快点完成挑战离开,于是晃晃悠悠走到楚时染身边坐下,楚时染笑嘻嘻叫了一个人帮我和他拍照,我浑身轻软,他拉我倒过去的时候也懒得挣扎,干脆凑在他耳边说: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来烦我了,我没耐心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楚时染神色不变,他的鼻尖靠近我,低声道:“你喜欢的人是严昱承?”
听他语气,两人认识。
我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楚时染闻言挑眉笑了笑,“严思源的独子,怎么会不认识?”
“之前一直听说严家有个养子,姓柳,没想到就是学长啊。”
他撩开我的刘海,“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见到你呢?”
我拂开他的手,拿出手机根据他的要求发了朋友圈,顺便屏蔽掉了何洋。
“学长屏蔽掉了什么人吗?”楚时染想来看我的手机,简直是一块狗皮膏药。
“我仇人。”我白了他一眼,转过身不给他看,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加严昱承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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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想要找严昱承解释那天的事,可是尼克却跟我说他不愿意见我。
我那时候要做课程作业准备结业报告,忙得昏天暗地,还要找机会和严昱承澄清,在宿舍楼和图书馆徘徊了两天都没见到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快要爆炸掉的气球。
楚时染很识相地没有在我眼前晃悠,我松了口气,看来那天的话对他有用。
眼看都要回国了,我还是没见成严昱承。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以前好像都是他来找的我。
原来,如果严昱承不想见我,我是没办法见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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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跟我说他画展开放的时间确定了,还专门给我留了票。
很不巧,就在我要离开的那天,画展十点才开,飞机十点起飞,我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我心不在焉地表示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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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前一天,尼克跟我说画展已经布置好了,他可以提前带我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