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这两个孩子在,就不怕王嫱不回头。
虽然母亲现在也是满肚子的气,不过以后只要王嫱能继续为了孩子忍气吞声,他再好好的劝劝母亲,女人之间的矛盾总能解决的。
他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可是女人们之间的矛盾却总是一桩又一桩,真是太烦人了,他心里想,以后还是要让王嫱慢慢的彻底融入他们家的环境来。
要让王家认识到自己是孟家的人了,该服从孟家的规矩,也该学学孟老夫人,一切都该以孟家的利益为重。
书吏弯着腰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答案顺溜的说了出来:“夫人已经出了城了,看脚程,估摸着后天也就能到青州府城了,您的信……听送去的人回来报信,说是夫人看也没看,就……就撕了。”
撕了?!孟符忍不住皱起眉头。
虽然这回孟家是理亏,但是王嫱是不是闹的也太过分了些?
她回小叔家小住不过是拿乔而已,无非是等着她低头说几句软和的话,难不成她竟然还真的异想天开想要和离不成?
也不想一想,自己已经是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了,早已经人老色衰,根本已经不值钱了,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当年那个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太傅嫡女吗?
孟符心里的火气噌噌噌的冒起来,冷笑了一声压下了心里的不悦,又问:“那苏同知那里呢?有消息了没有?”
这么久没回来,不会死了吧?
死了意味就又不同了,那就是壮烈为民了,反倒是成了他这个知府贪生怕死,推着属下去前头冲锋。
书吏敏锐的察觉出他的不满,正要陪着笑答话,就听见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时一个幕僚走了进来,对着孟符说:“府台大人!苏同知抓住了十二名贼匪!生擒了十二名贼匪!”
孟符一怔。
怎么会?
那帮贼匪总是狡猾多端,加上地势加持的缘故,庆州府的官员拿他们没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同知之前还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办法,怎么忽然如此神勇了?!
随后他就后知后觉的绽开了笑容,拍了一下书桌大笑起来:“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苏同知真是身先士卒,真乃大丈夫也!”
没关系,没关系,苏同知立下的功劳,也是他这个当知府的领导下才能立下的功劳。
何况才生擒了十二人,还有大批的土匪需要他们去捉,苏同知不过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罢了,接下来的事都会由他来完成。
孟符站起身来,催促幕僚:“派人进去知会老夫人一声,我要设宴款待苏同知,替他庆功!”
他心里隐隐的有些失落和愤怒涌上来。
若是没有王嫱闹这一遭,他早该审问出来了,现在带兵去捉住土匪的人,就该是他。
后宅的这一团乱麻,将他的前程都网住了。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的思绪摒除,等到听见说苏同知已经来了,才忙笑着站了起来,亲自迎出了大门。
谁知道苏同知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人,二人有说有笑,似乎极为投契。
孟符皱起眉头,对这张面孔只觉得似曾相识,愣怔过后便不由得呆住了,满面肃然的立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回事?苏万州为什么会跟湖广巡按李名觉在一起?!
李名觉前些时候还说是在武昌府,为什么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庆州?!
他心下一凛,已经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朝他们迎了上去,见礼过后来不及寒暄,便问苏同知:“可有伤亡?这回你们去的也太急了一些……你太冒进了。”
按理来说,同知是不能调动卫所和部院的兵的,他们也并没有知府的手令,这是违规的。
孟符是在隐秘的提醒李名觉这一点。
果然,李名觉的脸上的笑意已经慢慢淡下去了。
苏同知却并没有诚惶诚恐的认错,他看了孟符一眼,堂而皇之的说:“事情紧急,下官擅作主张,却是经过了巡按大人的同意的……还请府台见谅。”
先经过了李名觉同意?!
那也就是说,李名觉之前就已经在庆州府了,那他在庆州府,为什么自己这个当知府的不知道,苏同知却知道?
孟符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巡按大人日理万机,您驾临庆州,我们却全然不知,竟不能好好替您接风……是我们的罪过。”
巡按虽然官阶不高,可是却是个极为重要的职位,他们的意见通常能够直达天听,因此素来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才能担任的。
而李名觉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湖广巡按,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孟符并不敢得罪。
李名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笑了:“这话从何说起?我知道府台大人自己也忙的很,家里的事尚且顾不过来,哪里还敢来叨扰府台大人?”
李名觉嫉恶如仇,却偏偏不是个只知道书生意气的人,相反,他极会做人,封在湖北的襄王都将他奉为座上宾,对他极为推崇,许多人都喜欢他,他是个叫人琢磨不透的人物。
传言都说这个人的后台就是内阁的某位阁老……
孟符被他这么一说,便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家里的事?李名觉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在嘲讽试探,还是真的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
第27章 逼人
孟符收起脸上的笑意,审视的望了面前的李名觉一眼,很快就又垂下头不动声色的迎着他们两个人往里去,道:“巡按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呢?本官从来不因私废公的。”
这倒是真的,孟符是出了名的孝子,也是出了名的清官,很得百姓们的爱戴,他当初在丰城任知县期满的时候,听说全城百姓哭送。
没听说过他有没什么以私废公的事发生过。
苏同知隐约觉得气愤不对,僵硬着脸转过头看了看李名觉又去看了一眼孟符,总觉得是有什么事不对。
对了,李名觉原本没有理由越过孟符,直接调兵给他去剿匪的。
按理来说,这原本是该给孟符的差事。
更别提,孟符还是王太傅的女婿了,这个身份多多少少,肯定是有很多特权的。
可是李名觉却没有这么做,总不能是李名觉真的不知道官场上这些弯弯绕绕,那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孟符这里出了什么差错吗?
已经进了府,李名觉站在了廊下没有再动,嘴角还含着一抹微妙的笑意,眼里的神情却是淡漠的,他喊住了孟符,一眼不错的盯着孟符的脸:“府台大人不必忙了,我此次来,是有公务在身,不宜饮酒。”
孟符同样也站住了,跟苏同知对视了一眼,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却还是勉强维持着平静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去提审那些俘虏的山贼,这才是要紧事……”
这个李名觉真难对付,可是偏偏这回失了先机,功劳被苏同知抢到了手里,孟符无可奈何,又隐约觉得烦躁,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不是山贼的事,山贼的事,苏同知既然一手操办,自然该由他来处置。”李名觉抬了抬手,看了满脸茫然的苏同知一眼,对面色铁青的孟符淡然道:“我要说的事,是关于老夫人的。”
老夫人?!
孟符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看着李名觉皱眉。
李名觉丝毫不怵,后退了一步稳稳当当的站住了,仍旧是那副含笑自若的模样:“事有凑巧,我接到了一桩案子,首告人……正是尊夫人,实不相瞒,我此次过来,为的就是查明真相。”
首告人?!王嫱?!
孟符面色雪白,像是始料不及,猝不及防的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苏同知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立即便惊讶的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位朱姑娘说过的话……
果然,她说孟家很快就会出事了,让他不要去打扰孟大人。
这位朱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哪路神仙?
他从前素来不信鬼神的,难道这回真的被他碰上了?那他是不是该去烧个香?
李名觉脸上笑意不减,看着孟符神情变得严肃:“你也知道,我巡按湖北,这些事按理来说,我是能管的……”
孟符心乱如麻,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王嫱嘴里说着去小叔家里小住一阵,转眼就去找了李名觉告状,一时之间心里除了纷乱之外,还生出无比的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