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爷立即应是,看了妹妹一眼,见妹妹也眼睛亮亮的终于现出些笑意来,便更是觉得出了口气。
朱元太天真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他想起这件事,急忙跟盛阁老说起了朱元:“郑如安这个人就是一条毒蛇,被他缠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可是朱元竟然轻轻松松就脱身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跟郑如安说了什么?”
提起朱元来,盛阁老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他哼了一声,提笔在桌上摊开的宣旨上随意写了个杀字。
笔锋锋利,力透纸背,实在叫人看着便能察觉出杀意。
盛大爷收回目光看着盛阁老:“父亲,您是说,妹夫之前说……让她去给太后治病的事……”
盛阁老将笔扔在桌上,随意拿过桌边的巾帕来擦手,目光仍旧没有从那宣旨上离开,啧了一声便道:“人家都说,狼是养不熟的,为什么呢?因为本性难改,狼本来就是要吃人的。朱元……天生反骨,这样的人,你养着她只会养成祸患。眼前还未得势,做事便不知道收敛,凡事做绝不留余地,这样的人,你把她养肥了,让她回来反咬你一口?”
这不是傻了么。
小盛氏也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儿,何况二姐这些年把她给得罪的太彻底了,她行事根本没有半点顾忌二姐的,显然是对二姐恨之入骨,一有机会,她肯定毫不犹豫就会吃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还能指望她得了好处反过来再亲近我们?”
好处当然是人人都想要。
如果朱元真的跟盛家亲近,那么这个外孙女儿也不是不能认。
可是问题是,这显然是已经不可能再轻易收服的了,那么就是敌人。
这种不能贪的好处要是还要去贪,只会容易惹祸,绝对不可能带来任何好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盛大爷知道了盛阁老的态度,皱了皱眉头说:“可是太后娘娘已经亲自下了口谕,而且王家还在其中牵线搭桥,我们实在是不好做啊……”
“有什么不好做的?我们要做什么?”盛阁老微微挑眉:“她现在自己树敌多多,郑如安这个人最是记仇,得罪了他,她还能进宫去给太后治病?既然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为什么还要做什么?”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这岂不是更加有意思的多?
也是,得罪了郑如安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的。
李名觉也正跟顾传玠说起:“郑如安这个人是个大家都知道的疯子,办事从来不留余地,为了他的事儿,东厂都抓了多少人了,没有罪名罗织罪名也得抓进去……他到底能有什么把柄在朱元身上,逼得朱元竟然也都低了头?”
顾传玠放下手里的棋子,坐在躺椅上没有开口搭话。
说起来,他也想知道,郑如安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朱元的手里。
要知道,上一世郑如安可是在常应死了之后,才在金銮殿上被文臣们给你一拳我一拳的打死了的,在这之前还都好好的。
朱元能知道他什么秘密逼着他低头?
“的确是挺奇怪的,不过也没什么追根到底的必要了,因为郑如安吃了亏,通常来说,常应都会给找补回来的。”顾传玠看了李名觉一眼:“这丫头的确有本事没错,不过有一点实在是没有学好,那就是收敛。她现在闹的这么狠,有什么好处?哪怕是治好了太后,但是朱家盛家被她得罪完了,还有郑如安在……她完了。”
虽然之前派出去的死士没有杀了她,不过她也差不多要死了。
也没有浪费。
只是有点可惜了,本来如果朱元知道知道收敛的话,凭借朱元这一手好医术,太后娘娘和五皇子那边,肯定都是能讨好的。
他皱了皱眉,叹了一声气决意不再管这件事。
一切都有天定,如果朱元死在郑如安的手里,那也是她的命。
如果朱元这回连这样都能不死,那么……就值得他动些脑筋把人给笼络在身边了。
李名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总觉得顾传玠有些太过凉薄了。
本来他分明说过要拉拢朱元的,可是主意却总是变了又变。
还不如一个女孩子坚定。
朱家安静的很,经过了酒楼里的那一场闹剧,盛氏彻底安静了下来,再也没闹出什么事端,苏付氏却半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她看着面前的朱元,见她半垂着眼,轻声问她:“元元,你当时跟郑如安说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几句话,郑如安就放过了她们,真的什么也不再追究了?
可是郑如安临走之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还是刻在脑子里,苏付氏摇了摇头,觉得显然有些不可能。
第184章 高烧
朱家很是安静了两天。
盛氏从回了一趟盛家之后,就变得越发的冷静。
朱正松和父亲说的都是一样的,朱元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不能用常理来对待她,盛氏吃了个亏,就长了个心眼,等到底下的仆妇们上来说是朱景先开始发起高烧,她只是略微皱了皱眉,便带着仆妇涌去了朱景先房里。
这个儿子她在明面上向来是疼爱的,而这份近乎于溺爱的宠爱,也的确换回了很多东西。
她神情复杂的在朱景先的床沿坐下,见他眉头紧皱,下意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过是一瞬间,她便忍不住大怒:“怎么会这么烫?!你们都是死人吗?烧的这么厉害竟然也没人来告诉我?!”
底下的人都有些发懵,昨儿夜里就烧起来了,正也叫人去问过盛氏那边,可是盛氏那边没什么反应啊。
可是想是这么想,明面上大家还是都急忙开始请罪。
“算了。”盛氏摆摆手,将自己的手也收回来,皱着眉头吩咐人去请大夫。
朱大媳妇正巧进来,见状便略微迟疑便问盛氏:“太太,家里不是有个神医吗?何不去把神医请来给少爷治病,反而还得舍近求远?”
盛氏的动作顿住,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躺在床上烧的已经有些迷糊了的朱景先,领略了朱大媳妇的意思。
是啊,朱景先可是烧了朱元母亲付氏的牌位,之前朱元是觉得顾不上朱景先只想找自己的麻烦所以朱景先才没事。
可是如果给朱元机会呢?
给朱元机会收拾朱景先,她会放弃吗?
显然不会,她对着小盛氏和冯琨可都不近人情的很,一出手就叫人家家破人亡。
现在让她来给朱景先治病,她能好好去治?
还有什么报复比这来的更加不动声色且具备奇效呢?
朱元害的盛家丢尽脸面,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朱元得知朱景先是她亲弟弟的场面了。
到时候一定会很壮观的。
或许也是从酒楼二楼摔下去摔破头差点儿丢掉性命?
她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担忧似地说:“是啊,看我都忙忘了,快去请大小姐来。”
朱大媳妇急忙答应,脚步却没动,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屁股被扎的痛楚了,使了个眼色给玉兰,玉兰便急忙出去吩咐了别的嬷嬷去办这事儿。
苏付氏正在廊上看着绿衣和水鹤翻花绳,见了她们来没什么好声气,冷笑了一声便问:“诸位这个时候来,又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上一次来是烧了牌位,那这一次呢?
嬷嬷得了吩咐,不敢摆脸色,陪着笑脸说了朱景先高烧的事:“大少爷烧的实在太厉害了,昨儿请了大夫开了药,可是这温度也没见退下来……”
苏付氏捏紧了腰间的香囊。
朱正松打人打的的是太狠了,她一直都担心朱景先的伤势,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大好。
她隐忍再三,面上的表情才能维持住漠然,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朱元已经听见了,苏付氏疾走疾步到她跟前压低声音:“元元,肯定是天气太热,伤口没有处置好,可是我们如果过去瞧的话……”
如果过去看的话,恐怕盛氏会疑心她们的好说话。
真是叫人两难。
“过去看看。”朱元站了起来,讥诮的牵了牵嘴角:“我那个继母不会这么好心的,一来估计是因为这次烧牌位的事我没直接对付先儿她有些疑心,二来是想看看我究竟会怎么做,好加深我跟先儿的嫌隙,不管怎么样,如果我不过去的话,她在气头上,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手脚,那也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