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着急地看向他,连声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凌危云一动不动地,大口喘息了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气来。
他微弱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没事。”
魏王还是一脸急切,很不放心的样子:“真的没事吗,我看你刚刚都快晕过去了,你可千万别死在这里啊。”
俨然是担心他死了就没人教自己仙术了,而且一旦小皇帝追查起来,知道对方在自己这里出了事,他岂不是又要天降横祸。
凌危云脸色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红了,但越发显得脸色苍白,隐隐透着股青色8。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子还有些晃,魏王连忙伸手将他扶住了。
凌危云:“……只是发病了,没事。”
他伸出手,微微颤抖地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瓷瓶,抖了一粒药丸出来,吞了下去。
到底不愧是神药,一粒下去,凌危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心脏跳得也没那么激烈了。
魏王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手里的瓷瓶,然后很快别开了目光。
他扶着凌危云,过了会儿,才问:“好点了吗?”
凌危云点了点头,将自己站直了,从魏王怀里走了出来。
魏王耸了耸肩,道:“小皇帝又不在这里,你还怕他知道吗?”
凌危云没理他。
魏王不甘寂寞,又道:“林哥哥你也是,你既然身怀绝技,又何必受那小皇帝的侮辱,不如我们俩一起合作,将小皇帝——”
凌危云打断了他:“你刚刚说了多少个字?”
魏王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闭紧嘴巴,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两人继续前行,越靠近峰顶,焦黑的面积就越大,凌危云脸色也越凝重。
到达峰顶的时候,日头正当中,明晃晃的太阳投下来,刺得两个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魏王手搭凉棚,从峰顶看下去,四周皆是光秃秃的山,半点儿看头也没有,更不知道凌危云执意要来这里干什么。
凌危云却站在当年道一宗的主殿的位置,茫然四顾,昔日云雾缭绕,彩霞漫天,翔鸾云集,重重楼阁在云中若隐若现,仿佛仙境的情境,如今全看不见了。
四周死寂一片,只有脚下穿过山间的风声,鹤唳一般,更让人心头颤动。
心潮再度翻涌,心速骤然加快,凌危云连忙闭了闭眼,收敛心神,将呼吸勉强平复下来。
他再张开眼,眼中冷冽如刀,他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祖上有什么本领,又干了些什么吗?”
在旁边的魏王并没看见他的眼神,闻言,连连点头。
凌危云冷冷看着脚下数座空山,声音越发沉冷:“将你偷偷带来的玉牌拿出来,我告诉你。”
魏王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带了玉牌的!?”
凌危云道:“这很难吗,你不是还想向我学仙术吗?”
魏王一想,的确如此,于是接受了他的解释,还很高兴,道:“林哥哥,你果然身怀绝技。”
但其实凌危云是感受到了玉牌上所传出来的灵力波动而已,而且进山之后,越往山顶,那股灵力波动越强,八成是因为玉箓上的符文与被填埋的灵穴同出一脉,彼此互相感应。
魏王往怀里掏出一块绒布,里面包着的果然是玉牌,而且让魏王瞪大眼的是,那块玉牌正放出光彩。
魏王结巴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显灵了吗?”
凌危云没回答,反而问他:“你怎么想到把它带来的?”
魏王道:“这不是担心林哥哥你法力无边,对我的玉牌做什么吗,为了安心,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好。”
凌危云无言地看他一眼。
魏王挠了挠头,又道:“好吧,其实是因为你见了这块玉牌,就要到这山上来,我怀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所以带来看看,兴许有什么反应呢?”
结果真的就发生了变化。
凌危云微微挑眉,再次觉得之前他真的是小看了这个魏王。
他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魏王又嘿嘿一笑,道:“而且林哥哥你这么想要这块玉牌,那我随时揣着它,你就不得不留在我身边了。”
凌危云:“……”
凌危云没再接他的茬,伸手要去拿玉箓,魏王身形一闪,却是避开了。
魏王笑道:“这可不成,教林哥哥拿去了,我可不一定要得回来了。”
凌危云深吸口气,忍住了往那张嬉皮笑脸的面皮上揍一拳的冲动,冷道:“行,那你自己拿着。”
凌危云让魏王紧跟着自己,两人绕着峰顶,来回走了一圈,并随时观测玉牌的变化。
玉牌上的光辉时强时弱,引得魏王啧啧称奇,又问:“林哥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凌危云都未曾理,直到停在某个地方,玉牌光芒大盛,凌危云停住脚步,神色一凝。
八成就是这里了。
他看向自己脚下,焦黑的土地上有一块非常明显的凹痕,像是由什么重物给砸出来的。
凌危云心中一顿,按照方位来看,这里应该是当年的道一宗正殿,而他脚下,是那个巨大的丹鼎所在的位置,那这块凹痕,就是当时丹鼎砸下时,所留下的痕迹了。
而灵穴,就在这下面。
凌危云蹲下身,将脚边那些黑土给扒开,能看到除了焦土和凹痕之外,周围还有乱七八糟的印痕,像是由坚硬利器给刻下的。
为了看得更清楚,凌危云用手将表层的黑土全部刨开了,复杂凌乱的划痕仿佛一个被扯乱了的毛线团,找不到头绪。
以阵法填埋灵穴,这上面肯定有留下的阵眼痕迹,不可能乱划一气。
凌危云盯着那团刻痕,皱眉凝思,对标自己记得的各大法阵,终于在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划痕中,找出了眼熟的轨迹趋势——
是吞灵阵!?
凌危云浑身一震,心头涌起滔天的怒火。
吞灵阵,顾名思义,是以阵法,将灵气全部聚为己用,然后自己再用这抢来的灵气,去吞噬自己想要吞噬的东西。
易修他竟敢,他竟敢——盗窃整个道一宗的灵气,去吞噬那只妖魔?!
且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还不止于此,吞灵阵一开,无论是抢来的灵气,还是吞来的东西,只要存在吞灵阵内,经过炼化之后,最后都能归阵主所有。
所以什么坟灵穴,镇妖魔,都不过是易修的自美之辞,以蒙骗世人,这个吞灵阵,纯粹是为了他自己!
凌危云怒气腾腾,呼吸不觉发促,胸口处泛出一种尖锐的疼痛和抽搐感,但他此刻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了。
一旁的魏王只见他趴在地上看了一会儿之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觉得十分不对劲,他迟疑地立在原处,正要开口询问。
只见地上趴着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凌危云抬眼看向他:“你知道你祖上做了什么吗?”
魏王见他脸上杀气腾腾,一时惊惧,竟发不出声音来。
凌危云眼中像是淬了冰火,盯着魏王,道:“他易修,将整个道一宗,做成了法阵,然后用这个法阵,吞食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这就是他在玉牌上所说的,坟道一宗之灵穴,镇不世出之妖魔。”凌危云道,“现在整个道一宗的灵气,还有那只东西,一起被镇在这个封印之下。”
魏王张大了嘴,脸色发白:“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凌危云冷冷嗤笑一声:“你听不懂?你祖上灭了整个道一宗,铺在了自己脚下,保你们这一族生生世世的荣华富贵,现在你说你不懂?你祖上立这个阵,用的可是你们身上所流的血啊。”
魏王见他神色冰冷,却又杀气四溢,直比修罗更加可怕,不由得双腿发软,步步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凌危云心脏剧痛,心脏跳得又急又重,他简直要听不见旁的声音了,他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看着眼前不停晃动的人影,道:“此阵需要施阵者的血才解得,不知道用你的血,能不能把这阵解开?”
第96章 就这么不愿意做我的皇后是不是
魏王惊得直往后退,凌危云却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
凌危云左手按住魏王,右手飞快在他手心里划了一道,掌心瞬时流出了血,凌危云再用力下按,将他流血的手心按到玉牌上面,血滴与玉牌相接的同时,凌危云口中默念阵法法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