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起火了(83)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沈党倒了,无力回天,剩下的不过是秋后算账,至于元曜帝是真的仁慈,还是做做样子,谁又知道?

仁慈也好,做样子也罢,总归是败者为寇。

周栋文自裁,陈请战死,孙少怀辞官……拥护沈君兆的叛党皆不得善终。

轰轰烈烈的一场反叛,本该万无一失,谁知竟因一个和尚的暗杀,功败垂成。

雍理高烧近半个月,是留在长心殿的李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浑浑噩噩中,雍理总把他叫成阿兆。

起初李擎听不清,次数多了又哪会不明白?

他忍不住道:“陛下,沈君兆狼子野心,您何必……”

雍理哪里听得见,他因高烧而面颊泛红,眼睛紧闭着可眼睫上始终湿漉漉的,干裂的唇瓣只会轻轻呢喃着:“阿兆……阿兆……”

李擎心痛,却也无可奈何:“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国……家……

雍理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何背得起这国和家!

又过两三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元曜帝熬不过去时子难回来了。

和尚风尘仆仆,短短数月竟瘦得脱了像,他身上袈裟脏乱,形貌枯槁,唯独一双黑眸依旧沉稳透亮。

李擎忙起身:“国师!”

哪怕子难人没回来,论功行赏也早落下,子难此举是救君救国,是最大的功臣,早被正式册封了国师称号。

子难二话不说,先给雍理搭脉。

雍理高烧这么久,还能活着,凭的是多年病痛煎熬的毅力,也是在等子难回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要知道。

哪怕沈君兆死了,他也要看到他的尸身!

雍理似有所觉,昏沉许久的眼睛勉力睁开,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子难……”

子难轻吸口气,侧头对李擎说:“出去。”李擎顿了下,子难眼眸陡冷:“出去!”

李擎一震,行了个礼道:“陛下高烧半月,恐神智不明,还请国师不要让他劳心劳神。”

说完这话,他躬身退了出去。

子难出家十载,早断了情念,可此时见着雍理这幅样子,仍旧心疼得眼眶通红:“你这又是何必!”

雍理直直地看着他:“你没有杀他。”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

子难摇头道:“他骗了贫僧。”

雍理能猜到,只是想知道得更清楚些:“他、他伤得……”

子难垂眸。

雍理胸口一涩,剧烈的咳嗽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子难忙扶住他,内力尽数灌入他单薄的身体:“陛下切莫动气。”

雍理唇瓣被鲜血染红,衬得面庞更加苍白:“他死了吗?”

子难不忍看他。

雍理眼睛直勾勾的,竟半滴眼泪也没流出来:“他在哪。”

第74章 执子人 第二更

这半个月对子难来说, 犹如噩梦。

起初跟着沈君兆出征,子难领的是闲差,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沈君兆。

用雍理的话就是, 沈君兆哪怕掉了一根头发,他也要找他算账。子难知他们情意深重, 也知他们情路坎坷, 更知在雍理心里,沈君兆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子难肩负重担,所以盯沈君兆盯得很紧, 生怕他有什么凶险。

谁知沈君兆比他想象中还要惜命:刚到边境,因水土不服有不少随军将士生了病, 子难因早就来过,并未着道, 沈君兆体质向来强悍, 也没什么大碍。可他却小心得很, 遇上瘴气弥漫, 沈君兆寸步不离营帐, 十分谨慎。

子难不觉松了口气——以沈君兆的修为, 他不作死基本不可能出事。

雍理怕是关心则乱, 此行出征可比三年前的御驾亲征安全多了。

沈君兆假模假样地和梁铭打了一架后, 全军南上, 镇压各地总兵。因出其不意,再加上沈君兆谋略得当,阵仗没铺完已经打了个胜仗。

沈君兆本就是全军领袖, 坐镇后方,安全得只怕比呆在首京还安全。

子难这就更放心一些了。

唯一让子难提心吊胆的是偷袭敌营,斩杀杜景修。

子难的意思是:“贫僧去即可, 沈相留在营中。”

沈君兆道:“杜景修狡诈,大师不及我熟悉他。”

子难想拿出圣旨压他,沈君兆又道:“你我合力,事定能成。”

子难愣了下,沈君兆道:“此等小事,大师别烦扰陛下了。”

子难原以为沈君兆是要自己行动,所以才想替他去行刺,谁知他竟是想与他合力。

两人相互照应,的确是事半功倍。

以他们二人的身手,又如何取不了杜景修项上人头?

斩杀杜景修,此行征伐也就解决了一半。

沈君兆又道:“能早些回去,想必陛下也能早些宽心。”

此话极有道理,子难想了下便道:“沈相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君兆道:“大师亦是。”

他们合作,当真是轻而易举。

杜景修一死,前朝余孽溃散,付安义逃亡而去,沈家军乘胜追击。

如此看来,战事似乎很快就结束了,他们很快就能回京了。

子难不由地又是松了口气。

能把沈君兆安安稳稳得护送回京,他也不负雍理所托了。

内忧外患解除,子难这边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君兆从没屏退过他,无论商议什么事都将他待在身旁,起初他的心腹还满目审视得打量他。

沈君兆:“自己人。”如此便再没人留心他。

子难也没当回事,他的确是自己人,他的任务只有保护沈君兆,甚至高于战事。

没人提防他,子难才逐渐品出些怪异之处。

这商议的是什么?

这布局是要干什么?

前朝余孽已杀尽,各地总兵已降服,不安安稳稳地班师回朝,怎又在谋划着更大的战争?

打谁?还有谁可打的。

等“围攻首京”四个字被直白点出来,子难脊背发凉!

沈君兆要谋反?

不,是那些世族权贵要谋反!

子难当下便要给雍理传信,谁知是沈君兆将信鸽拦了下来。

子难警惕地看他。

沈君兆取下信鸽脚上绑的密信,换了一封后放飞了鸽子。

子难:“你不会背叛陛下。”

沈君兆笑了下:“大师信我?”

子难:“我不信你,但我信他。”

他相信雍理的眼光,相信雍理的判断,相信雍理不会看错人。

沈君兆眼中笑意更深:“大师不愧是陛下知己。”

子难心焦火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背叛陛下,又怎放任手下逼宫造反!”

沈君兆面色淡了:“不忠之臣,冥顽不灵。”

子难一怔。

沈君兆道:“哪有一呼百应,不过是心中有贼,他们若忠诚大雍,又怎会起反心?大师想必也留意到了,无意掺和党争的早已脱身而去,留下的全是狼子野心之辈。”

子难隐约猜到了一些:“你……”

沈君兆看向他,眼光灼灼:“大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你我联合斩杀叛党,还陛下清明盛世。”

子难心一跳:“你有何计策?”

沈君兆道:“他们既想逼宫,我们不如配合,等关键时刻你佯装行刺,我假死你手,他们没了领袖定会慌乱,届时我们……”

这一番话说下来,子难如何能不心动?

雍理给的命令是保护沈君兆,子难绝不会伤他分毫,由他来做戏,定是万无一失。

等到沈君兆假死,叛军大乱,以他和沈君兆的功夫,轻而易举就能清除乱党,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灾难斩于萌芽。

子难意动了,可他到底是生性谨慎:“此事还是和陛下商量一二。”

沈君兆道:“陛下会允许?”

子难:“……”

沈君兆下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子难:“这些人必须死,若不是他们,陛下三年前怎会中毒濒死,流落六州!”

忍了三年,他一定要将所有伤害过雍理的人一网打尽!

最有效的谎言便是七分真来三分假,沈君兆说了九成真,子难如何辨别?

如此,子难便入了局。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有子难助力,沈君兆行事更加方便。

等最后一刻,沈君兆亲手杀了所有逆贼,一身血地站在营帐中时,子难只觉心惊肉跳。

沈君兆看向子难:“大师,请。”

子难轻吸口气道:“事已毕,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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