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理唯一担心的是没有内劲的他,能否用袖中骨刃刺穿这黑铁腕环!
骨刃的削铁如泥他不怀疑,尤其是这种直刺进去,角度笔直,以尖刃撞硬面,更易刺穿,只是他担心自己手劲不足,无法完全发挥骨刃威力,可就麻烦了。
届时他被梁振虎一掌击毙,彦君玥和梁铭难逃一死,况且还有可能被做成人炮的无辜百姓和大雍三十万将士!
他不担心大雍朝安危,因为有沈君兆在。
不……他也担心,他担心他的昭君会随他而去……
想到此处,雍理只觉一阵后怕,接着是一股强悍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信念。
必须活着,必须杀了梁振虎。
为了所有人。
更为了他的阿兆!
雍理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是纹丝不变。他过硬的心理素质在此时展漏无疑——幼时不得不撑起偌大个秦家,少时不得不背负起整座江山,年仅十六已在战场上看尽生死——此时他哪怕没了内劲,手也很稳。
只能成功,唯有成功。
他一定可以!
杀了梁振虎,他就可以回到首京,回到沈昭君身边。
嘴边绕着这个名字,脑中浮出他清俊的面庞,雍理有如神助,胸中激荡着果敢与无畏!
梁振虎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会喝酒吗?”
雍理似是有些紧张。
梁振虎已经推给他一杯酒:“喝了。”
雍理咬了下下唇。
梁振虎哈哈大笑:“听说你学了点大雍学问?那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长者赐不可辞。”
雍理心中冷笑,心道:你他妈也算个长者。
“这……”雍理嗫嚅着。
梁振虎眼眸炽热,像盯上猎物的豺狼:“喝了它。”
雍理受惊,只能颤巍巍的接过酒杯,他这一动,红色衣袖落下,露出如雪皓腕,让梁振虎目色更热。
梁铭瞧在眼里,胸口像堵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这般模样,梁振虎毫不在意,只一杯一杯地催促雍理喝酒。
六州酒烈,这般喝法,一个壮汉都能放倒,不要说娇滴滴的妍族美人。
梁振虎就是要灌醉她。
雍理面颊绯红,漂亮的黑眸逐渐失焦,沾了酒气的眼尾越发迷人,在场的别说梁振虎,所有人都看得挪不开眼。
此般尤物,当真稀世罕见!
梁振虎眼看美人醉了,胸中更是一阵酥痒:“玥儿觉得这酒如何?”
雍理声音都带了些靡靡酒气:“王……”
单单一个字,已像那被幼嫩猫爪一般,挠得人耳廓发痒,心直颤。
梁振虎到底是没忍住,一把握住他的腰,将他拉近。
雍理脚下一晃,惊慌失措。
梁振虎只觉入手的腰身细瘦却不单薄,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那细滑的线条,比最香醇的美酒还要醉人。
美人入怀,娇娇欲滴。
再看她芙蓉面粉黛眉唇瓣间全是醇醇酒香……
千杯不醉的梁振虎恍惚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眼前的醉美人让他失了神志。
雍理醉了吗?
还真醉了。
醉了又怎样,杀个人而已,用得着多清醒。
雍理浅笑嫣嫣,声音柔软如蜜:“王,您的手硌到奴了。”
梁振虎早被他惑得神魂颠倒,明知手腕是要害,却故意伸出来逗她:“你这娇娇弱弱的小家伙,本王真怕弄坏你。”
雍理也亏是喝醉了,要不骨刃先刺进他嘴里,省得被恶心死。
雍理做出努力让自己清醒的模样,看着他手腕道:“是王的腕环太硬了。”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梁振虎心醉神迷,但他的警惕是深入骨髓的,连入睡都没有摘下过腕环,此时也绝不会摘下。
雍理也不是想让他摘下,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若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以梁振虎此时的状态,不会守着不放。
他不摘,雍理反而松口气。
梁振虎早想着她那雪白的手腕,此时拉出来一看,只觉如羊脂般细腻光滑,与他自己那粗壮的手腕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梁振虎看得入了迷,握住她的手腕。
雍理笑道:“疼。”
梁振虎:“!”
就在他要把眼前美人打横抱起时,一道银光微闪。
梁振虎敏锐地捕捉到危险,可雍理却仍在对他笑,漂亮的黑眸温柔若水,雪白的肌肤是最柔软的牛奶软冻,弯弯的红唇更是像最甜美的浆果,让人想……
砰!金属撞击声!
噗呲!利刃刺入血肉!
梁振虎瞪大眼,他缓慢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处。
血流如注,内劲狂泄,剧痛摧毁他的理智。
“你……”梁振虎怒不可遏:“你这个贱……”
话没说完,雍理拔出骨刃,直直刺进他喉咙。
命门被破,刀枪不入的外家功夫全散了,雍理有骨刃这般神兵利器在手,刺穿他喉咙是轻而易举的事。
杀人这件事,雍理不熟。
但他知道万事要干脆利落,磨蹭就会出事。
他雪白的脸上溅了鲜血,黑眸更是沉沉的没了光泽,但他思绪冷静,身手敏捷,又在梁振虎心口上补了一刀后,雍理趁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际,划破一身繁琐红衣,灵巧得逃出营帐。
掠过梁铭时,雍理看了他一眼。
梁铭:“你……”是个男人!
第54章 小阿兆
雍理为了行动方便, 也为了争取时间,直接划破衣裳。骨刃极其锋利,他的里衣也被划破, 大片胸膛露出来,哪还会看不懂他的真实性别?
雍理顾不上梁铭的心理阴影, 此事一出, 他们的情分到此为止。
哪怕梁铭不介意他刺杀梁振虎,甚至是纵容的,但性别一暴露, 恼羞成怒的六州圣子只怕想亲手割断他喉咙。
雍理半点时间都不敢耽误,最后留给梁铭的也不过这惊鸿一瞥。
他快速冲出营帐, 趁着外头护卫尚且懵懂之际,与一直警惕的彦君玥碰头, 两人麻利换上衣服, 混在六州蛮族之中, 在王帐传出厉喝声后, 做出了追查凶手的模样, 向着外头冲去。
一切都与雍理盘算的差不多, 只要出了这炬族营地, 外头就有彦君玥早就备好的良驹, 他俩驾马离去, 谁都别想追上!
彦君玥紧张问他:“成了?”
雍理应道:“嗯。”
他脸上沾着血,黑眸满是煞气,偏又生了一副花容月貌, 强烈对比之下竟又生出一份难以言说的妍丽。
他真的不是妍族吗?
彦君玥知道自己在妄想,可她总止不住这念头——如果弟弟流落在大雍是不会知道自己的真正血统的,如果眼前的男孩就是她弟弟……
彦君玥忽然道:“你哪年生人!”
雍理:“啊?”这等时候怎地问起这个了。
彦君玥竟张口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雍理:“!”妹子, 我有心上人了,你别搞事!
彦君玥的重点却是:“你是不是比我小?”
雍理还真比她小了足足三岁:“你居然有十九了……”怎么瞧着还是个黄毛丫头。
彦君玥盯他:“你的生辰!”
此等危险时候,雍理生怕惹恼了她两人一命呜呼,连忙说了年份,顺便封死了婚娶的可能:“咱俩也是同生共死一场,不如结为异性姐弟,我既比你小,便唤你一声义姐。”
雍理这般说完,瞧见了彦君玥面上浮现出的一丝失落,他心咯噔了一下,略慌:不会吧,姑娘不会真的心悦他吧!
他忙道:“我在首京定了亲的,等我们回去了,我带你见见他……”
彦君玥却不是因为这个失落,她怅然问:“你是不是记错了……你今年应该十五才对……”
雍理愣了愣。
他们此时已经冲出营地,翻身上马后反倒是没法交谈了。
炬族营地一片混乱,起初是没人留意他们的,但骑马而去动静着实不小,有人眼尖看到了:“是刺客!他们骑马跑了!”
雍理和彦君玥都是马术了得,此时生死关头,更是聚精会神,御马如风。
炬族营地内瞬时冲出数匹高头大马,四蹄如飞地追了出来。
雍理回头看了眼道:“分路!”
彦君玥应下来。
这也是他俩计划好的,分头甩开追踪的炬族士兵,再到约定的地方集合。
雍理多少是有些担心彦君玥的,但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目标,露个脸就能把大部分敌人引走,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