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月(5)

作者:月中折桂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不懂。”

盛思甜摆了摆手,半张脸埋在水下吐泡泡,再浮起来时,清透的水珠从挺翘的鼻尖滴落下来,唇瓣粉润如三月的桃花。

毕竟在有钱人家里守活寡的生活,才是最理想的日子啊。

————

冬月二十五这日,沈府迎亲,盛思甜穿着大红的喜袍,盖着鸳鸯合欢盖头,稀里糊涂地嫁给了一个跟她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大婚的步骤由宫里的嬷嬷交代过,盛思甜从善如流。

沈青行的神色却极其冷淡,尤其那一身喜服,衬得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拜堂酬客一应事宜忙碌完毕后,沈青行憋了一天的气无处撒,早早退出了宾席,偏偏有几个不识好歹的还在他身后起哄。

“沈将军别走啊,再喝两盅!”

“这么急着见新娘子呢?”

哄笑声不绝于耳,苏峻惯会看沈青行的脸色,哪怕对方只留个背影,顿了顿脚步,他也能想象到沈青行恨不得提刀砍人的神情。

苏峻急忙代主陪客,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掐了他们火上浇油的揶揄。

沈府前庭热闹非凡,耳目众多,沈青行一路气冲冲地去了后宅,直到踹开新房的大门方才停了下来。

新房门口的篱落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本想替自家主子说几句什么,可看到沈青行扫来的冰冷视线,吓得一哆嗦,识相地退走了。

沈青行自小跟父亲习武练兵,最讨厌宽袖长袍,今日这一身虽是按着他的身量而制的,但也似乎极不合身。

他一边走进新房里,一边松了松领口,胸中的怒气才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盛思甜看见盖头底下一双皂靴步伐稳健,朝她走来,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发紧。

但对方却在离她五步远的距离处停了下来,盯着她头顶的红盖头,冷声道:“没必要我亲自来掀吧?”

又不是没见过。

沈青行不耐烦地腹诽。

盛思甜心里轻舒了口气,但也没有动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

沈青行懒得理她,对于他而言,这些官家和宫里的女子无非就分为两种,要么喜欢哭哭啼啼,要么热衷于勾心斗角。而盛思甜是个极端,无理取闹第一。

他转身烦躁地关上房门,解了腰带,随手扔到了桌子上,走到盛思甜身边,见她纹丝不动,踢了踢她的鞋子。

“让开。”

盛思甜没懂,犹豫了一会儿,道:“做什么?”

沈青行忍着脾气:“废话,当然是睡觉。”

盛思甜惊得挪了挪位置,被遮掩在红盖头下的小脸也跟着发烫。

她略显窘迫的反应落到沈青行眼中,男人好像见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环着手臂盯着她。

“你半天不挪地儿,是想和我一起睡?”

盛思甜急忙摇摇头,心说这怎么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

“你……你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沈青行脸一黑。

“你以为我很想留下来?这是在京城,大婚之夜分房而卧,你想抓我把柄也不是这么个抓法。”

盛思甜小声解释:“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母妃去世不久,我原本应该守孝三年的,如今这么快成婚已是不敬,怎么可以还……”

还和他同床共枕。

这虽然只是盛思甜的托辞,但沈青行却微微愣了愣。

半个月前,蒋贵妃的那番说辞还记忆犹新。

他听盛思甜微微颤抖的语气,想着凭她的性子,就算怕他,也不会怂成这样。

大概也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刚刚去世,便要依旨下嫁,嫁的还是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和失望罢了。

沈青行确实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但并不意味着他没人性。

他顿了片刻,忍着脾气睨她。

“我喝了酒,你最好离我要多远有多远。除了这张床,其他地方你随意。”

然而,他除了偷偷看过几本春宫图以外,实战经验为零。

沈青行见她坐着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肚子里的火噌噌直冒,仅剩的一点耐心也没了,长臂一伸将她拉了起来。

但他没想到,女子的胳膊竟细到这种程度,大掌一握,那柔软脆弱的藕臂便捏在手心,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她的胳膊就会一折为二。

实在是太瘦了。

沈青行皱着眉头:“你没吃饭?”

盛思甜肚子咕咕一响:“……还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婚前凶巴巴,婚后软趴趴(bushi)

第4章 不行

但沈青行本来就不待见她,吃没吃饭关他屁事。

“那就饿着吧。”

沈青行说完便没再管她,脱了衣服鞋袜,上床睡觉。

他刚才在席上被灌了好些烈酒,这会儿确实有些微醉。沈青行倒头闭眼了片刻,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

这屋里除了他,就只剩下盛思甜了。

他心烦意乱地睁开眼:“你……”

下一刻却瞳孔微缩,忽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眼前的二公主已经自行摘了盖头,沉甸甸的凤冠倒扣着满头青丝,细密的镂金流苏将女子的面容半遮半掩,她素手一挽,便露出一双干净皎洁的眼睛。

在当朝的三个公主中,大公主盛云雎是世人公认的第一美人,就连她的封号也是长倾,寓意倾国倾城,多少王公贵族都想娶她回府,可她的生母刘皇后却迟迟没有敲定驸马人选。

盛思甜的容貌虽远不及长倾公主,但蒋贵妃生前也是一位绝色佳人,她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只是她刁蛮泼辣,目中无人,那副好皮相也盖不过她蛇蝎心肠。

沈青行少年时曾经亲眼见识过她在太学院把其他学生当成牲口一般骑在身下取乐,整日把身边的下人当做玩物一般对待,从此便对她没有好脸色。

“将军?”

沈青行被她一声低唤拉回了思绪,眼底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你又想干什么?”

盛思甜见他的表情,想起篱落跟她提起的那个传言,心里更是笃信了□□分。

她咬咬下唇:“我理解你……但是天气实在太冷了,这屋里又没有多的被子,我没有地方可睡。”

沈青行没顾得上问她到底理解他什么了,打量了她两眼:“所以呢?”

盛思甜:“所以要不咱俩一起吧。”

沈青行嗓子一噎,眉心紧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是吗?”

盛思甜曲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坐在床沿上对他道:“我知道将军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尝不是呢?不过正如你说的,这是在京城,外头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既然咱们今晚必须要待在一个屋里,那就只能先凑合一夜了。”

沈青行觉得她的话锋转得有些诡异,正凝眉回味,又听盛思甜说:“将军是正人君子,我相信你。”

沈青行紧皱的眉头倏而一展,定定地看着她。

盛思甜从来不会这样和他说话,她以前眼里只有裴尧风一个人,不主动招惹他,但也从不屑对他奉承。

可眼前的盛思甜,眼神认真,语气诚恳,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一点怀疑她在说谎。

而盛思甜努力用自己善解人意的眼神告诉他:

我知道,我理解,我支持。

两个人在不同频道的同一时间点对视了片刻,沈青行终于做了让步。

他将大床三七分,以手划线,以枕为界,七分的这边归他,剩下的那点儿空间归了盛思甜。

可即使盛思甜对他放一百个心,他也辗转难眠,朝外侧躺着冥思苦想。

她凭什么这么相信他?就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她?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一个女人躺在自己身边,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这种事她会想不到?

不可能,她不可能想不到。以前她想得到裴尧风的时候,什么手段没用过,有些话他都说不出口,她却张口就来。要不是宫廷礼严,她甚至可能会养一群面首也不为过,怎么会不了解男人。

那么如今,她竟然对他这么放心……

沈青行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睁眼,怒然转身:

“你难道以为我不行?”

可身后的女子早已经酣然入睡,轻浅的呼吸十分均匀,显然对他没有半点防备。

沈青行满肚子的火突然毫无预兆地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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