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二十分钟有选手上场,两个选手都是画国画的,一个擅长花鸟,另一个擅长山水,两人都带了自己的作品来,他们四个导师轮流点评,其实沈苏云对两人的作品有很多话想讲,但因为老是被抢话,并没有太多机会讲。
他想,也好,毕竟这是一档综艺节目,不是国画教学班,自己说那些也很无趣。
进广告了,他们下场休息补妆。
因为才五分钟时间,所以几人都没回休息室,就在演播厅后台休息补妆。
“苏云,你怎么回事,被那个姓温的截了好几次话头了。”吴深一边说着,一边把吸管插进矿泉水瓶里递给沈苏云,脸上是明显的不满,“这是在压你的镜头,你倒是压回去啊!”
沈苏云捏着吸管吸了两口水,这才苦笑道:“我怕我抢他的话被他粉丝喷死啊!”
“那你这样根本没有表现机会啊!”
“等下再试试吧。”
他其实也挺不甘心的——这个话题明明是自己最擅长的,可是却被温霆阅和宫曼妮这两个装内行的人压得死死的,一点表现的机会也没有。
他看向几步远正和宫曼妮有说有笑聊得火热的温霆阅,感受到了手心里,那矿泉水瓶瓶身凉凉的触感。目光落在矿泉水瓶身上,那水正无声地轻晃,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点水色的光斑。
“接下来是辨别真伪的环节,各位导师请看上面展示的两幅画,请导师指出哪幅画是真的,认对的导师可以解锁下一环节的挑战!”
节目继续开始,主持人有些兴奋地抛出一个问题,目光落在他们四人身上:
“四位可以近前观看,但是不能触摸,在三十秒内必须有答案哦,这个好像有点难度,霆阅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为了下一环节,我们会睁大眼睛仔细认的。”温霆阅笑着说。
“这太难啦,几乎一模一样嘛!”宫曼妮笑着吐槽道,“我觉得容祁可能会看得出来,毕竟学识渊博嘛!”
容祁是一副仙风道骨、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挂着微笑:“对于我来说也有点难,毕竟鉴别画作。”
沈苏云在一旁有点晕——他一眼就认出来,那幅画是他爸爸的作品,当然,两幅都是假的,真的那幅挂在X省人民大会堂呢!
不过他没声张,跟着另外三个人上前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
“怎么样,各位有答案了吗?”主持人不怀好意地笑着,站在一旁问四人。
“我选择让容祁先说。”宫曼妮说着,朝着镜头狡黠一笑。
温霆阅便笑道:“曼妮你好机智,你等着容祁分辨出来,然后跟着他选吗?”
“那不然呢?哈哈,规则也没说不可以啊!”宫曼妮那张美丽的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好,容祁先说,容祁有问题吗?”主持人对于宫曼妮这样的女生总是格外宽容。
容祁笑了一下,往左边的画作旁站了一步,道:“应该是这一幅,我听说沈溪远先生的风格恬淡自然,笔触灵动……虽然我也看不太出来,但直觉感觉这一幅用笔更灵动一些。”
“wow,容祁做功课做得很认真啊,连国画大家沈溪远先生的风格都去了解了呢!”主持人笑得意味深长地称赞道,说着,又问宫曼妮,“那曼妮呢,决定跟着容祁选吗?”
“是的,我要跟着容祁,毕竟我也觉得这幅的笔触更灵动一些!”宫曼妮这俏皮的话惹得在场的嘉宾和观众都笑了。
主持人一边笑一边看向温霆阅和沈苏云:“那霆阅和苏云呢?”
沈苏云微微一笑:“霆阅先说吧。”
温霆阅转头看了他一眼,是摄像机捕捉不到的敌意:“可以,我觉得容祁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右边这幅像是真迹。”温霆阅说着,站到右边这幅画的边上,对着镜头介绍道,“我父亲和沈先生有过几面之缘,我父亲很喜欢他的作品,我以前也接触过他的作品,他的作品用笔灵动,而且多是没骨画法,色彩比较淡雅,喜欢用汪同和牌的熟宣,我也不是很了解宣纸,不过我觉得好像这一幅的宣纸感觉更好一些。”
他一说,这专业的解说让底下观众都鼓起了掌,连主持人都鼓掌称赞:
“霆阅也很认真地做了功课呢,说得好专业。”他说着,转向沈苏云,“那苏云呢?”
沈苏云一直静静地听着温霆阅讲,感觉他说得还都挺对的,他爸爸是喜欢用汪同和牌的熟宣创作,而且擅长没骨画法,色彩淡雅,笔触灵动——大约是电视台提前通知过他要做功课,毕竟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爸爸和温霆阅的爸爸有过来往这件事。
听到主持人问自己,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道:“都是假的,没有一幅是真的。”
他这么一说,全场更热闹了——容祁和温霆阅都讲得头头是道的,各选了一幅,结果沈苏云说都是假的??
“哎!苏云你知不知道啊,不知道别乱蒙呀!”宫曼妮笑得夸张地说着。
那张娇美可爱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可沈苏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和嘲讽。
“就是啊,苏云你确定吗?”温霆阅的脸上也是淡淡的笑意,不过那双眸子冷冷的,敌意甚浓。
沈苏云不知道为什么温霆阅对自己有这么强的敌意,刚刚用化妆师挤兑自己,节目上又挤兑自己,是因为之前自己跟秦右安闹过绯闻吗?
不过,管他什么敌意不敌意,自己不仅不在意,甚至还要吊打他!
第90章
“苏云好像很有自信。”容祁在一旁望着沈苏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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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苏云来说说看,为什么觉得两幅都是假的?”主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着现场观众说,“观众们肯定也很想知道苏云怎么会说出这么‘惊人’的答案吧?”
沈苏云望着底下的观众,眼底迎着顶上照下来的灯光,手心里有些黏腻,心口怦怦直跳:“嗯……是这样的,容祁和霆阅哥说的没错,沈先生的画色彩清柔、风格清秀、雅致、飘逸,也喜欢用汪同和牌的熟宣作画,他擅长没骨画法,没骨画法就是中国画传统花鸟画的一种画法,直接用颜色或墨色绘成花叶,而没有“笔骨”,就是没有用墨线勾勒的轮廓。”
他说着,看向主持人,见主持人用心地听着,这才又转向观众道:“每个画家都有每个画家擅长的技法,每一种技法用笔所用的力度、速度,墨和水的比例都是不一样的,就好像我们做一道菜,也许摆在桌上的是一模一样的两盘番茄炒蛋,但是炒得人放了多少水、味精,炒得时候是怎么掌勺的,用的是什么样的火候,都是不一样的。上面两幅画,看似一模一样,但是在用笔上,擦、皴、点、染等所用的力道都不一样,都是在努力向原作靠拢,但都未达到原作的水准。”
“另一方面,左边这幅画的印章不对,沈先生的印章在溪字上是有个小小的缺口的;右边这一幅的宣纸……”他说着,看了温霆阅一眼,唇畔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是红星牌宣纸,不是汪同和牌的,宣纸虽都是熟宣,但显然这一幅画的宣纸更硬、脆一些。”
站在画作边上的温霆阅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沈苏云这时在打他的脸。
这个沈苏云真阴险,说得头头是道,不是提前去用心做过功课,就是买通了节目组提前知道答案……不,肯定是买通了节目组提前知道答案,否则不可能说得这么专业!
想到这里,他面带笑容开口道:“哇,苏云你知道的好多啊,你以前一定是学画画的吧?不然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详细?”
宫曼妮亦一脸期待地望着沈苏云:“对呀,长知识了,你以前肯定是学画画的,节目组请你来,真是对我们恶意满满啊!”
沈苏云看着对面两人满脸和煦的笑容,心底恶心极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话语中充满了陷阱,自己如果承认学过国画,那就是胜之不武,欺负他们没学过的,而如果说自己没学过,那么就有作弊的嫌疑。
他无论怎么回答都会犯错。
“因为我认识沈先生。”沈苏云亦朝着众人微笑,清秀俊美的脸上那双灵动的眸子带着笑意,“可能有点胜之不武,我也不知道节目组会拿沈先生的画来出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