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忐忑不安,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太不是人,几经挣扎最后决定打车到江边来看看。
就只是去看看。
他这么安慰自己。
他知道许多木说的船在哪里,无聊的时候来过一两次。
于是打车到附近的老街下车,一路沿着老街走,然后就有一辆黑色丰田从他身边经过,直往码头的方向开。
张洋洋愣了一下,他猜许多木在车里,不过他不知道还有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路越走越黑,黑得他有点怕,等他走到破庙那里,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哆嗦着想回家,然后那辆车子又开出来了。
最后壮着胆子说服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看一眼?
就算被许多木发现,就说自己和家里吵架出来没地方去了。
只是去看一眼。
然而他人还没走到滩涂上就听到有人撕心裂肺地在喊救命,一听还是程嫚的声音。
他想跑,可是腿却不听使唤地寻着声音冲去。
许多木捂着肚子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还是撒了谎说和家里吵架没地方去。
支支吾吾问许多木怎么回事,然后就搀扶着许多木帮他打车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
……
顾逡到江市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他给程嫚打电话,程嫚没接他的。
程嫚回到家里,到浴室里洗热水澡。
脚被冻得通红,在跑的过程中脚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到,伤口不流血了,但是疼。
拿出医药箱自己处理完伤口,就坐在床上发呆。
顾逡知道她没睡,她家里的灯还亮着。
按了半天门铃,人家都没理他。他又喊了一会儿,然而依旧没人应他。
程嫚在房间里是听到了的,不过她这会儿不想见顾逡,心里清楚这事和他没半点关系,可是就是不想见他。
疲惫不堪却睡不着觉,只好起来写日记,直到清晨昏昏睡去。
第二天,程嫚没去学校。
班主任见她没请假就旷课,害怕真在家里出了事,问区泉和陆苓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来学校。
区泉只是猜到许多木绑了程嫚然后程嫚自己逃出来了,然而他和张洋洋都说得不清不楚,说来说去都是皮毛。
班主任听了质问他们这么大的事昨晚为什么不告诉她。
区泉从办公室回来,想到顾逡应该在家,便打电话让顾逡到程嫚家里看看。
顾逡说程嫚不愿意见他,他也怕程嫚想不开,担忧了一晚上,早上按上学的时间在她家门前等,没等到,现在还在门前徘徊呢。
最后是陆苓偷偷打通了程嫚的电话。
程嫚有气无力地醒来:“怎么了?”
陆苓问:“嫚嫚你今天怎么不来学校啊?”
程嫚蜷缩在被窝里:“我不舒服,你帮我向班主任请假。”
“你还好吧?”
“还好,别担心。”
“你的东西怎么是张洋洋帮你拿来的啊?鞋子也在,都湿了,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那你放学帮我拿回来。”
陆苓想不明白,程嫚佯作咳嗽几声,“不说了,有人在按门铃,我下去看看。”
陆苓盯着屏幕觉得莫名其妙,回头和区泉说:“她生病了,刚醒。”
区泉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程嫚下楼开门,脚板底下生疼,下楼梯不得不小心翼翼。
她以为是妈妈或者是爸爸。
顾逡手里拎着一袋凉透的早餐,听到门锁打开的“咔嚓”声,快速整理一番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早。”他笑着挥挥手。
程嫚撇他一眼,没想他会一大早过来:“干嘛?”
她刚起床头发散乱,嘴唇也干裂,眼睛肿得不像话。
顾逡挑眉:“看看不行?”
“谁要你看?”程嫚翻眼,看向他拎着的袋子,“买的什么?”
顾逡耸肩:“早凉了,谁叫你起这么晚。”
唉。
他装不下去了,咬着一侧腮帮肉,心里疼得不行,想笑也怎么都笑不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上前抱住穿着睡衣的程嫚,拍拍她的后背:“没事吧?”
程嫚摇摇头:“没事……我好像有点发烧,你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顾逡点头:“好。”
伸手偷偷抹掉眼角溢出的不争气的眼泪。
☆、51
不管世界发生了什么,黑夜总会被新一天的白昼更替。
顾逡背着程嫚出去打车前往医院,程嫚迷迷糊糊地在他脖子上蹭蹭。
“你什么时候烧的?”顾逡问。
“醒来的时候头疼,家里没有退烧药了。”
程嫚生病的时候,说话的语气软软糯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撒娇。
垂落下来的细发圈在顾逡脸上,他回头问:“请假了吗?”
“请了。”
“还有哪里疼?”
“脚疼。”
顾逡不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两人默契地一句也没提,可是心里都难受得很。
“顾逡。”程嫚在用手指玩弄他的头发。
“嗯?”
“和你没关系,别去跟那些人纠缠,知不知道?”
她能看透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逡抿着唇,喉间哽咽,嗯了一声,想说对不起,然而堵在心头说不出来,如果他有接她的电话或许她就不会被许多木绑架。
下午,得知消息的董春凤和程文均从外地赶回来,见了面先是吵了一架,好在程嫚没在家,而是在医院打点滴,完了之后顾逡陪她去吃饭,才将她背回家。
“我爸妈回来了。”程嫚在他背上说。
顾逡选择摁铃。
程嫚爸爸下来开门,见到顾逡:“你是谁?”
“我是程嫚的同学,她发高烧,刚吊水回来。”
程文均打量顾逡一番,顾逡后背的程嫚喊了一声:“爸。”
程文均让顾逡把程嫚背上楼送回房间。
顾逡累得不行,也只好照他说的做。
他第一次进程嫚的卧室,没有粉粉嫩嫩的玩偶,没有诱人的香水味,只有属于她的淡淡清香,书桌上杂乱地摆满了书,垃圾篓里有几团被抓皱的废纸。
他把她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程嫚抬眼:“谢谢。”眼里都是氤氲。
顾逡将碍眼的刘海撩起,盯着她看,俯身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又没忍住亲她的干涩的唇珠。
他轻咬她的下唇,程嫚伸手推他:“我爸妈在。”
说不定下一秒就开门进来了。
顾逡回神,手掌摸摸她的额头:“……那我回去了。”
他匆匆道别,刚关上她的房门,转身程嫚的爸妈便让他过去坐坐,向他打听昨晚的事情,可顾逡知道的并不比他们从班主任那听来的多。
“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畜生的家在哪里?”程文均问。
顾逡摇头:“不清楚。”
董春凤见顾逡也什么都不知晓,叹气说:“谢谢你啊,我们不在,你这么好帮照顾她。我知道我们家嫚嫚脾气不好,在学校也没几个朋友,又犟又要强,才会惹到别人……才会出这样的事。”董春凤说着说着不由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程文均见了:“哭什么哭。”
“我哭怎么了?你身为一个父亲,女儿差点被人□□了,你倒是无动于衷。”
“你哪只眼睛见我无动于衷了?!”
两人吵起来,顾逡尴尬地坐在一旁。
“这和程嫚没关系,错的是那个男同学。”顾逡插话说。
再退一步说,他也有错啊,他没保护好她,为什么没给她打电话呢?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呢?
不过自责和懊悔都没什么用了。
程嫚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中间在他爸妈的带领下去警局报了警。虽然进程很慢,但许多木似乎没有要否认犯罪的想法,最后因为犯罪未遂,被判处一年零六个月。
惊涛骇浪过去,海面逐渐归于平静,重新回到学校里,生活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没必要流言蜚语依旧传遍校园每个角落,更何况是□□犯罪这么爆炸的新闻。
顾逡身为大家眼里程嫚的男朋友,让自己的女朋友发生这样的事,也够丢脸丢的了。
区泉安慰他听听就算了,没必要放心里。
程嫚都翻篇了,他却始终放不下。
程嫚妈妈决定留在江市陪程嫚她毕业,顾逡少了去她家找她和她一起上下学的机会,寒假一到程嫚就跟她妈妈去了新家过年,他都没来得及问她要不要一起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