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逡边说边拉着她的手伸进她的大衣口袋里。
程嫚思忖片刻，“后天再说。”
顾逡俯身凑近程嫚的肩膀，“你还是散着长发好看。”
散着长发的时候，多风情万种，扎着马尾，反而显得梳离。
顾逡突然想起刚见到她的时候，就是扎着整整齐齐的马尾，身穿蓝白的校服，板着一张谁都瞧不起谁都不配跟她说话的脸。
“宝贝，我真想快点毕业。”顾逡呢喃，像喝了假酒。
程嫚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我不想，你别挨着我。”
万一被左邻右舍看到了，多难为情。
“我找了位家教老师，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块补习？”顾逡站好，站得笔直，边走边问。
程嫚：“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把班长也叫上。”
“现在没时间补习，寒假可以考虑。”
每天光是完成基本的复习计划都不够时间，的确没办法打乱步调去补习。
可是寒假，寒假还有好久。
顾逡点点头嗯一声，“随你，晚上看书别看太晚，搞垮了身体得不偿失。”
“知道。”
顾逡把人送到家门口，贴身拥抱后，便折返回家。
翌日，场地尚有些湿滑，校运正常举行了。
运动会开幕式没有理由的繁琐。
顾逡穿戴整齐，头发梳起，举着班级的牌子准备带队进场，应区泉的请求，他负责举牌当门面。
陆苓问程嫚：“好些了吗？”
程嫚点点头：“嗯，没什么事。”
一套程序下来，太阳才缓缓从东边升起。
“细雨为你下，花朵为你而开，加油吧，高三二班的顾逡学长，我永远支持你！”
“顾逡他参加什么项目了？还没开始就一个劲地念他的加油稿。”
陆苓挽着程嫚的手，两人共带一套兔子手套，一人一只。
主席台上念稿的人在声情并茂地念加油稿，陆苓往那瞧去，许西源坐在那里，许西源播音室的，平时就负责这些。
她想了想说：“待会我让他见了顾逡的就撤走。”
“他和你有仇？”程嫚随口问。
“也没有，多念你的。”陆苓嘿嘿笑道。
校园里这个时候各个角落都是人，程嫚和陆苓的比赛都在今天下午，走着走着走到校园超市排队买零食。
叶敏正好也在，叶敏招呼她两：“学委，待会大本营狼人杀玩不玩？”
程嫚不想玩，陆苓感兴趣先开口答应。
程嫚斜眼陆苓，待叶敏先走后，陆苓才说：“玩一下也没什么。”
“你不讨厌她么？”程嫚问。
“哎呀，她也挺可怜的，自从吴萌萌跟李沃在一块，都没人跟她玩。”
程嫚点点头，她不觉得叶敏有什么可怜的，一个人也挺自在，再说了，班里女生那么多，不可能找不到人一起玩，分明是叶敏觉得其他人不够档次。
提着大袋零食回到大本营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程嫚和陆苓拖凳子坐下，陆苓问叶敏：“不是玩狼人杀么？”
变成了打扑克。
“没带牌。”叶敏耸耸肩。
刚好打完一局，两个男生觉得没趣，让出位置给陆苓和程嫚，到一旁玩手机去了。
“听说他转了好几个学校才转到我们这里。”一个女同学边洗牌边说话，瞄一眼程嫚。
他们刚才在聊顾逡。
“也没人扒出他之前在哪里读。”
程嫚盯着手里的牌，吸溜嘴里的糖，没说话。
“哪里没有，早就有人说他之前在晋市一个国际学校里读书，不知道怎么读着读着就跑到我们这了。”旁边悠哉悠哉围观打牌的一个男生补充一句。
程嫚心想这不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么。
“程嫚。”
程嫚拿牌的手抖了抖，说曹操曹操就到。
程嫚脑袋往后仰，看到顾逡站在她背后，早晨的暖阳恰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到他脸上。
顾逡伸手塞给她一个袋子。
程嫚接过袋子，有些尴尬，半天才开口问：“你要去跳高了？”
“准备。”顾逡抿着嘴，冲旁边发愣的同学笑了笑，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高一年级的人拉走了。
其他人其实早察觉到顾逡和程嫚有情况，不过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都不敢轻易拿来打趣。
叶敏扯起一边嘴角，“哟，顾少对学委真不错，比对以前隔壁班那个余小倩还好。”
程嫚微不可察笑了笑，“是挺好的。”她有些生气，早和顾逡约定好在学校里少碰面，然而更无语叶敏当着大家的面给她找茬，她们明明没有瓜葛，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去刺别人，又无聊又讨厌。
她的声音却发抖，说完耳朵也从耳尖红到了耳根。
陆苓没注意到这些，倒是想起很久没有见过余小倩，“我很久没见过那个余小倩了唉。”
“听说在晋市签了经纪公司，准备参加选秀了。”一个女同学接话说。
一旁的男生咋舌：“她，她去参加选秀？”惊讶中带着讽刺。
毕竟余小倩和她的姐妹一行，在学校里偶尔也会做些欺负弱小的事，余小倩没参与，那也放任了自己的朋友那么做。
更别说在男生眼里，余小倩就像是烟花场地的女人。
身材辣，长相也妖娆，不过要当偶像，不太符合一般宅男对可爱偶像的幻想。
不过在这个小地方有人去当偶像，也蛮出奇。
“她表哥有门路，带她去的。”那个知道所有八卦的女生补充，“说不定还真的出道了。”
“嘁，要出道差远了，你给她投票啊？还不如我们学委出道呢。”男生嫌弃道。
说完意识到学委就在自己面前后，心虚地撇了一眼程嫚。
程嫚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对话内容，一脸平静地倒腾手里的牌，心里在想世界好小，那个叫蓝时染也要去参加选秀。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程嫚对蓝时染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用什么词去形容对方最准确？大概是天生的小公主，如果吴萌萌是公主，那是可爱一卦的，而蓝时染则由内而外气质上的公主。
既漂亮又大方，还很讨巧，让人羡慕又嫉妒，却永远恨不起来的类型。
程嫚撩撩鬓前的几根头发，淡淡道：“我觉得挺好的，说不定正好合适当爱豆。”
程嫚和叶敏对视一眼，又完一局，她让出了位置给旁边等着玩的同学。
程嫚想起顾逡给的袋子，从桌底下拎起来，里面是一堆零食，第底下压着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还有一对粉色的手套。
程嫚把零食放到桌面上让大家随便吃，“顾逡请的。”
一旁的同学哟了一声，互相笑笑，没打破也没说破，照这样看来，程嫚算默认了她和顾逡的关系。
不过程嫚没这种想法，单纯顺势而为，她从包包里拿出围巾围上，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数学题，不久便有其他同样在学习的同学围过来互相请教。
直到陆苓拍拍她的肩膀：“顾逡要跳高了。”
程嫚抬起头，“嗯？”其他人都走得七七八八。
陆苓转过身玩着手机问：“你不去看吗？”话里有气。
“有什么好看的？”程嫚的确兴趣不浓。
坐在她对面一起做题的女生合上书本，“学委，要不要一起去看一下？”
程嫚眉头皱了一下，让对方先去，收拾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放到书包里后，才站起身拍陆苓的肩膀：“走吧。”
陆苓扭捏地从凳子上起来，嘴上什么都没说，然而光看脸便让看见的人都替她委屈。
程嫚知道她在闹别扭，大概是因为最近的确和顾逡走得太近，可是到底要怎么开口解释？她手里反复拨弄厚实的围巾，提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两人互相保持缄默，明面上风平浪静，然则底下已骇浪翻涌。
☆、43
运动场下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加油稿伴随着不断重复着的音乐，念得逾加慷慨激昂。
总要说清楚的，程嫚想。
她和陆苓慢悠悠地快要走到运动场时，刚想开口，却先被陆苓抢了先机。
陆苓小声委屈地问道：“你是不是和顾逡在一起了？”
程嫚拢紧大衣，“没有。”
然而陆苓显然不信，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程嫚还骗她，停了脚步皱着眉头眼泪说来就来。程嫚见了只不惊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真没有……反正还没有吧。”